已经想到了这里,不由得要再多想些。想到年少时夕阳下他的雪白发丝被涂抹成橙黄色,他紧紧盯着自己,像要努力认真记住他的故事;想到从前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他全心全意瞧着自己时,那双玲珑剔透饱含爱意的紫色眼睛。 想到这里,梁景珉终于忍受不下去了。 梁景珉觉得每个人都有忍耐的边界,都有承受痛苦的临界点,而现在,他也不能免俗。现在,也轮到他痛得无法忍受,缴械投降。 他仰起头,大约是药的缘故,那双原本冷淡漂亮的双眼也失神痛楚,流淌出迷蒙水渍来。 “程荆……” “为什么不要我……”
第53章 再烧! 煎熬 程荆躺在床上, 看着站在门口从门缝往外看的男人,低声问:“还没走?” “走了。”他转过头来,似笑非笑揶揄:“你喊得简直太真, 最后可算把人气走了。” 程荆咳嗽两声, 收回了视线。 本以为带人进屋就够了,谁知道梁景珉竟然不走,害得他不得不将计就计做足全套。这喊来的男人一直替他站在门口看梁景珉的动向, 好容易才把人逼走了。 “不过他看起来真是很难受了,你还真是狠心。” 程荆没有回答, 只是笑了笑,低声重复道:“我狠心?” 那男人玩世不恭的模样, 轻飘飘下着论断:“我说你怎么忽然call我, 刚不是还说不约吗,哈哈哈。虽然只是当个挡箭牌, 但美人春色,我也算是大饱眼福了, 不算亏。” 程荆懒得和他废话, 打了钱就飞快把人赶走了。 方才一遭只可解燃眉之急, 当务之急还是回家好好把药劲解了。程荆开门,失魂落魄地跑出了酒吧,骤然闯入了风中。 梁景珉果然已经走了,半点痕迹没留下。程荆很不着痕迹地笑了片刻。 虽是夏天, 晚风一吹也带点凉意,这里仍是热闹的场景, 车辆川流不息,灯火掩映,程荆的心里却是乱成一团。 酒意还没醒全, 他步履艰难地往前走着,走得深一脚浅一脚,外人看来也是歪歪斜斜的。 方才的心跳还没全然平息,往事桩桩件件往心尖上撞,程荆忘了仔细看路。 便是这半晌出神没仔细看路,身后便多了两个‘尾巴’。 这里的一些店面陈设虽新,但月城是老城区,路边小巷子很多,趁着程荆一时没有察觉,那两人左右包抄,将程荆拉入了一侧的小巷子。 程荆只觉眼前一黑,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 半小时前。 梁景珉用尽全力撑着墙站起来,忍着四肢剧痛,感觉自己大约还能走。 他踉跄着要离开酒吧,缓缓往外挪步,然而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他才终于走到门口。 晚风一吹,他也算终于清醒了三分,司机开着车在门外等他,扶着他他坐入车内。 司机一打眼就瞧见梁景珉手臂上犹自滴着血的鲜明的伤痕,虽是不太意外的样子,依旧颤抖着声音问:“梁总,您怎么了?” 他只低沉着声音,嗓音里依旧有鲜明痛苦,言简意赅地吩咐道:“开车。” “可程先生还在里面?您不是担心小梁总的人会对程荆不利吗?现在走?” 司机也是谨慎,于是多问了一句。 梁景珉似乎沉吟了半晌,也没给出个答案来,大约是仍旧疼得没空思考。 司机趁机劝说:“其实那天在明州您既然见了程先生的情况,就不该冒着风险和他见面的……您今天吃药没有?” 司机比梁景珉年长,两人关系不差,他看着梁景珉痛苦的神色,也不免皱眉心疼。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怎样活着不是轻松?做什么要把自己的路走到这步田地呢? 他最初是不解的,刚接下这份工作时,只是冷眼看着梁景珉折腾。看着他分明已经什么都有了,偏还要闹个地覆天翻。把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累垮了不说,还处处树敌,整宿整宿地不睡觉,讳疾忌医。 程荆刚走后,梁景珉曾频繁地往返西京和月城,不过多时就查到了程荆的住处。 奇怪的是,他最初装大方放人走,后来又表现出一副不找到人就要发疯的模样,真等找到了,反倒又不敢见了。后面的两年,他再没去过一次月城,只一直派人小心暗中看着,没有干涉,是以也没有打草惊蛇。 慢慢地,司机也觉察出梁景珉是要报仇——他布了一盘大棋,不惜把自己也折进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做成。他为了稳妥和伪装,不惜退居二线,外头风言风语,只说是内部权斗,害得梁景珉下台,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只剩程荆一无所知,身边的人也没人有胆子在他面前提这个名字。 好不容易快要得手了,梁景珉却生一场大病。内外齐发,也是先前不肯就医一步步累积的,住了小半个月医院,才刚好一些,梁昱霖那边却放出话来,说倘若梁景珉非要把事情做绝,就要程荆的命。 这事情是翟振磊亲自给梁景珉打的电话,当时他正坐在病房里挂水,手上全是青紫针眼。 挂了电话后,梁景珉仍是面沉如水看不出什么端倪,司机本都以为没什么要紧事,谁知道他下一秒就毫无预兆把手机摔了个粉碎,一把扯了针,就要往门外冲,还是被一群医生堵住了才罢休。 他病得严重,还远没到能出院的时候,更不用说事情还没了结,处处都要倚仗着他做决断,实在不是离开的好时机。 他身边不是没有可用的人,但他说什么也放心不下,非得自己去看。所有医生联合反对,却没人拗得过一意孤行的梁总。 最终他是挂着水上的私人飞机,到月城打算冒着被程荆怨恨的风险把他接到身边——总得熬过这段日子,等判决下来,再放他自由。 路途颠簸,他半路就发了高烧,到当地的医院折腾了一天,大晚上的才赶到程荆的住处。 夜色倒美,他一时错了主意,还叫着司机拐了个远路买了一大捧花。昂贵无用的装饰品,程荆从没说过喜欢这些,他大约也只是想表表心诚。 梁景珉一只手揽着那一大捧花坐在后座,倒像是护着什么头等紧要的宝贝,时不时撒一点水,好让花瓣更娇艳欲滴。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倒觉得平生头一次认识他。这几年看惯了他做杀伐果断狠辣无极的梁总,却忘了他仍然算是年轻,也有软肋和温情。 小区门口,梁景珉独自下楼,和先前跟着程荆的人做了交接,他说平时程荆归期不定,月初的时候经常忙到凌晨,于是梁景珉就带着司机站在一侧等程荆来。 等待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于这夜的梁景珉来说,想必是煎熬的。 他还发着烧,但穿了崭新的西装,打了头发,大概是想要稍稍遮掩一下病色。大热天的还带了一层薄手套,只因他双手手背全是青紫针口,实在不堪入目,程荆的病不知道好了没有,听说他没有一直按时吃药,看了以后发病就不好了。 梁景珉时不时看看表,看着时间离程荆应当出现的时刻越来越近,喉结滚动,手心也出了汗。 他会怎样呢?会发怒,惊讶,还是……或许也有一点惊喜? 也过了这么久了,或许,从前对他的那些厌弃也该被时间抹平了一些了吧? 久别重逢,或许也不会是总沦为一桩不堪入目的惨剧。 梁景珉暗自祈求着,只要程荆肯平心静气听他把话说完就好,恨他也罢,骂他也好,这些糟糕的结局,他都有预料。 程荆终于出现的时候,抱着花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一侧的叶子有点发了蔫,司机在长椅上坐得腿酸,不停在一侧挪着步子。 没有人想到程荆不是一个人,听说已经他近几个月,每日都是独自回家的。只有公司有安保门禁,看着程荆的人也不能时时关照,好在也算安全。 看着两人如同在一起很久的情侣一样默契一吻,温柔道别,梁景珉扶在花上的手缓缓收紧了,咽喉也似被人握住了一般。 他一晚上都未曾感觉到过夜晚的些许凉意,此刻却重重的呛了一口风,咳了个天翻地覆。 “梁总……”司机不忍地上前扶住他。 他早知道程荆在裴羲的公司,不消片刻就想通了关窍。两人想必在一起很久了,在公司日日相处,私下则稍稍保持了距离,难怪无人看出。 新欢在侧,程荆还会想见到他这个惹人厌弃的前任么?简直是没有悬念的答案了。 梁景珉随手将那花扔在了垃圾桶边,说道:“走吧。” “对不起,梁总,裴先生和程先生是同事,想必他们也是一是失职……” “没事。”梁景珉摆了摆手,脸色已经是差得难以形容了。 “今天晚了,其实您也不必非得今天来,周末也是可以的……”司机想岔开话题。 月色下梁景珉的神色仿佛是有一点悲凉,不像他会有的神色,倒像个失恋的少年人。 他低声说:“你不知道。今天,其实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日子。” “想必没人记得吧。” 他的声音很快消散在风中了。 …… 本以为他月夜失意,终于消停了,谁知他依旧是执迷不悟跟到了月城。想必总还有些不甘和期冀,想要当面试探。 如今落到今夜的下场,真是自作自受。 梁景珉身上的痛还没缓过来,他直痛得偏到一侧,头死死靠着车窗玻璃,似乎也听不清司机说了什么,只是徒劳地想要逃离痛苦,无数次喃喃重复着:“开车!” 他脸色烧得发红,神智也不清醒了,看起来真是极为不好的样子,药是必然没吃的,想必吃了不少其他不该吃的东西。 见梁景珉是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了,司机沉吟再三,还是觉得命重要。只是一晚上,梁景珉若耽搁了,恐怕命都要赔没了,程荆想必出不了大事。 于是他开了车,直奔医院。 开出二十分钟,他忽然想起还得嘱咐一声让他们好好盯着程荆,否则那边的人以为他和梁景珉看着,一时疏忽容易出岔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然而只是这二十分钟的空档,司机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就传来一阵火急火燎的汇报声:“不好了,程先生不见了!”
第54章 烧焦了 如果我今天死了,那么我的遗愿…… 程荆睁眼的时候浑身钝痛, 双手绑缚在身后,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坐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正中央。 这看着像是个毛坯房, 四周全是水泥地面墙面, 身后想必是窗子,但程荆无法回头。 他眼冒金星,嗓子里也发苦难受, 偏着头咳了两口又缓了许久眼前才稍稍清晰起来。 他眼前站着个男人,鸭舌帽沿压得很低, 见他醒了,微微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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