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顾着身份形象,揪着领班直把一楼二楼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人,监控还“适时”坏了, 几乎已经在发疯的边缘,最后经人提醒才想到还有三楼。 没人知道只是半晌弄丢了一个人何以这个看着衣冠楚楚的男人会急成这样, 然而好容易找到了程荆,他却也不见高兴的模样。 他想伸手开灯,又怕晃了程荆双眼, 于是反手关门,蹲下身伸手捂住了程荆的眼睛,这才抬手去开了侧灯。 灯光昏黄暗沉,倒并不晃眼,他抬手松开了。 这时候才愈发肯定觉察出程荆的不对劲来,似乎不只是醉酒的简单。 “你喝什么了?”梁景珉垂下头,低声去问。 正说着,他又往身侧去找,果然在床头柜发现一杯喝了一半的酒,正疑惑地要抬手去拿。 程荆努力睁了睁眼,双眼仍有些混沌,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 “……我放心不下你,来看看。” “放心不下?”程荆缓缓重复了一次,神色缓缓冷了。“你这是跟踪。” 他这时又像是酒醒了的模样,凉凉地出言羞辱:“梁总,我都说了让你滚还巴巴儿的跟过来?脸都不要了?” 梁景珉放下了刚拿起的酒杯,站起了身。 他身形微微有些不稳,过了半晌才低声出言,似乎是带了点气:“你混到这种地方,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作贱自己?” 程荆合上眼睛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和谁在一起不行?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这话说得急,程荆说完歇了两口,脸色愈发红了,倒比方才喘得急。 他额头已经汗湿了,浅色的瞳孔有些涣散,发丝湿漉漉贴在前额上,难耐地吞咽着。 梁景珉又一次发问:“你究竟吃了什么?” 程荆挑眉,很无所谓道:“一点药吧,助助兴罢了。” 其实他不知道那男人放的是什么,左不过是那老三样,此刻药才刚开始起效,程荆已经觉察出厉害,真的发出来肯定及胃难受。程荆心中并不如同面上那般平静,他冷静地估量着,倘若今夜无人作陪,最终该如何收场。 买药上应该能选到解毒剂,可用下去副作用也大,恐怕更是会疼的,况且程荆这些年喝下的各类药不算少,不问过医生不敢随意吃,怕诱得发病,到时候反更不好收场。 脸上仍一片淡淡的,程荆心里却是已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一个冲动跑出来随随便便和人上床也就罢了,还由着性子什么东西都乱喝。 现在不知道哪里冒出个梁景珉,倘若一会儿到了无法控制的田地,难道还要求他帮忙么? 程荆手肘向后撑着想坐起身来,谁知身上乏力,手臂一打弯,咕咚一下从床上滚了下来。 梁景珉眼疾手快伸手去捞,看看把他揉进怀里,依旧给他磕到了后脑,程荆出声闷哼,声音已经变了调,像是难耐的低吟。 这一跌不要紧,但与梁景珉肌肤相触才是要命,灼热滚烫的五指压在程荆肋骨上,便一路烧将起来。 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自是身上无论哪处都摸得清楚了,身上的记忆倒比大脑的还灵光些,程荆的脑海里浮现出些细碎的片段,过去的纠缠于欢愉,此刻感官倒似被放大了十倍,他喘得愈发厉害,只觉得心里烧得难以忍受,智即将崩盘。 方才被程荆冷着脸骂了那么多句,梁景珉的脸色依旧发青难看,然而语气却已经转为关切:“疼吗?撞着哪里了?” 这话语微微将出神的程荆唤醒了些,他此刻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万万不能。 思及此,他用尽力气从梁景珉的怀抱中挣脱开去,好像怕梁景珉似的拼命向后缩,用力睁开眼冷冷一瞥,抢先一步恶狠狠地撇清:“我不要你。” 见梁景珉只干瞪着他不答言,程荆又强硬地重复了一次。 “我不要你。” 梁景珉沉沉地出了两口气,打量着程荆,几乎确定了情况,只说:“我不碰你。起来,带你去医院。” “去丢人现眼?你还真是会羞辱我啊。”程荆目光还是失焦的,手上却气得发抖。 话音未落,梁景珉终于发了脾气:“你也知道?你就这样作践自己?你知道那些人都是……” 程荆额前汗津津的,兀自冷笑着:“那些人?你又有什么脸评价他们?几年不见,你倒成了大好人了?” “我不会跟你走,更不想要你。随便找个人就能解决的,还用不着你。退一万步讲,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关你的事。” 梁景珉原本不是故意要发脾气,见程荆这样说,愣在了原地,不察觉间向后退了一步。 他像是想出口辩驳,又是关切,双眼黑沉沉的难辨神色,然而再出言时竟是带上了几分祈求的意味:“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 “滚出去!”大约是更难受了,程荆的声音尖厉起来,“滚!” 梁景珉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如果程荆不是视线恍惚,其实可以看得出来他鲜明的痛苦。 不过他用尽全身力气克制自己,已经无暇顾及梁景珉的神色情绪。 梁景珉不忍地想伸手去碰程荆的脸,敛眉问道:“很难受吧。” 程荆最憎恨梁景珉的怜悯,眼疾手快伸手打掉了他的手,喊道:“别碰我!” 梁景珉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我不会碰你的。我保证。” 他转头又看见床头的杯子,问:“是这个对不对?” 程荆没有看他,大约是默许。 梁景珉死死盯着他,将那杯子捞在手中,抬手一饮而尽,只道:“我陪你。” 他思路倒是简单,只想着证明自己的一片心。大老远的找过来并非是要占程荆的便宜,也不是要逼迫他。若要说得精细,他当时想的只是——你痛苦,我就陪你罢了。他想证明他的心。 他边发信息边对程荆说:“你不想去医院,那我现在叫人送药来。等的时候,我陪你捱着。” 程荆已经神思不稳,顾不上再拣着难听的话说给梁景珉听了,他咬字有些不清,只颠三倒四道:“我不要……那个东西……疼……” 梁景珉没再碰他,只是深深看着程荆眉目:“别怕,我陪你一起痛。” “我不要你陪我,更不要你帮我……我疼得够多了,现在就想……痛快一次。”程荆双手紧紧攥着身下被褥,是在忍耐的边缘了。 说到这里,他所剩无几的思考能力忽然回笼,他忽然发现这是个绝妙的机会。可以让梁景珉品尝自己的痛苦,彻底摆脱他。 程荆是忽然起念,却立即打算实施。他从身上东翻西找,翻出了自己的手机,捣鼓了好一会儿通讯录才找到了人,当着梁景珉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言简意赅说道:“你来一趟,帮我个忙。” 不出多久,一个年轻的陌生男人就站在了门口。 程荆挑了挑眉,看向梁景珉,挑衅似的开口:“我的‘解药’来了,你现在总算可以放心滚出去了吧?” 梁景珉几乎立刻回过味来,只是恶狠狠地盯着程荆。 程荆唇角挂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忍不了了?” 梁景珉半晌没有挪动,过了许久才开口:“我说了不碰你。我们已经分手,这是你的事情。” 他敛着眉,微微偏头看程荆,眯起的深沉眉眼中有难明的情感。 门被重重合上,发出一声刺耳哀鸣。他出去了。 分明是想得到会发生的事情,分开的这些年也肯定发生过,梁景珉却仍是觉得呼吸不畅,心内酸疼得厉害。 到底是自己亲手推开的人,前些年做的桩桩件件,如今咎由自取,没资格说后悔。痛也得受着。 他恍惚觉得喉间干涩起来,呼吸愈发急促,倒分不清是方才和程荆对话时难受的劲发了出来,还是那药的缘故。 送药的人脚步快,不一会儿就把两管针剂递到了梁景珉手中,他仍旧等在房门外,不肯离开程荆太远。 他听见房内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有情人宽衣解带,抵死缠绵罢。若非他也曾吻过程荆那双刻薄嘴唇,此刻听见这声音,大约也不会这样难受。 刚才走得急,他并没看清来的男人是谁,只自然而然觉得是裴羲。他方才的确生了气,似乎这辈子也没这般急怒攻心过。梁景珉曾下过结论,程荆是这世界上唯此一人能如此轻而易举点燃他的怒火,这话没有说错。 梁景珉感觉身上灼热难受,也如同方才程荆一样开始出汗、乏力,周遭的声响、音乐都被放得无限大,几乎冲击着耳膜,让人颅内刺痛,他痛苦地沿着房门坐下,偏头靠在窗侧,无力地出着气。 他总不能任由自己这样下去,针剂自然得用。梁景珉乏力地伸手翻找,一通叮叮当当,将那药物卡进针管中,又抽出说明书随意翻看。 纸张被折磨着发出窸窣声,梁景珉浑浊的视线只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想着再怎样也疼一阵就过去了,对准自己的胳膊就是一针下去。 方才那烧灼的难受过去了,身上却泛出另一种细细密密的疼来,万虫叮咬般浑身一阵阵剧痛翻绞而来,梁景珉刹那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用力地呼吸着,牙尖已经深深嵌入了下唇,鲜血流淌下来。 卧室内此刻传出一些熟悉的声响,他听见熟悉的细碎喘息声,程荆的,不消片刻便进化成柔软的低喊,曾经只在自己身侧忍不下去时才被逼着发出的声音,如今却肆无忌惮叫给别人听,索求什么似的。 从前强迫过的、祈求过的,程荆冷硬地拒绝了无数次,此刻却能随随便便心甘情愿拱手让人。 此刻梁景珉才明白,到底程荆讨厌他,厌恶他,恨他,任凭如何,这辈子也改变不了。 那药力还没完全消解,梁景珉一边被折磨,一边剧痛,一边忍耐,双目紧闭,想要隔绝某些在痛楚中被放大无数倍的声音,却是无济于事。他修长眼睫缓缓颤抖,心内绞痛欲裂,只消一眼,便似乎能对他正经受的剧痛感同身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景珉全凭着一点意志力支撑着,自我折磨般往手臂中注射那针剂,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要守在程荆身边。 三年前,雨夜的高速路上,他一气之下没有去追,他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为了抵抗药力和房内声响的痛苦,他只能无力地抓挠着自己的身躯,手臂上被抓出无数道深深的刻痕,皮肉混着鲜血淋漓翻卷起来,热辣辣的痛,他却半点感觉不到。 正值此刻,他听见程荆呛喊出声:“……” 这声音倒熟悉,由声音便联想到场景,梁景珉脑海中浮现起程荆失神颤抖的双手,想起他额前滚落的汗水,想起他仰头时露出的洁白如玉般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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