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酷似梁景珉的脸病容憔悴,程荆看着快意略有消减,冷冷开口:“是,好久不见了。” “我在这里待了许久,多亏了我哥,一直无人问津。听说有人探视,我还道是他,没想到是你。” “你别太自作多情,我不是来探视你的,我有话要问。” 程荆一身黑衣,衬得面容冷峻,此刻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桌面,垂眸一笑的时候显得很有风度:“虽然我不是警察,但你把这当作提审也不无不可。” “你不要以为我会蠢到知无不言。”梁昱霖轻笑。 程荆挑眉笑笑:“还是说你真想在监狱待足二十年?据我所知,梁景珉那里还有不少筹码没拿出来。” “我是他亲弟弟,他不会置我于死地,这个你应该也明白。再说了,警方早就在和我谈合作,我手上也不是毫无筹码,这些东西丢出来,小几年也就出去了。” “这是事情没闹大。”程荆轻飘飘下定论,“倘若你绑架人威胁原告的事情传出去,上了头版头条,又会怎样呢?” “什么?”梁昱霖的脸上有瞬间错愕。 程荆没有解释,只是乘胜追击:“还有,你既然知道绑架我或许能换取梁景珉的怜悯,又怎么没想到,倘若事情败露,他会如何震怒?还是多亏了你,我才看清楚我在他心里的分量。你虽说是他弟弟,也只有一半相同的血脉,无论是相连的还是不相连的那部分,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任凭你胡来这么多年,你以为他心里还有多少对你的怜悯?” “我什么时候绑架你?程荆,栽赃诬陷也要有凭据。” “且不说最早那一次。前些日子翟振磊绑架我的事情,你可不要说不是你指使。”程荆露出手上的伤痕,明示所言非虚。 其实从一开始的试探中,他便有八成肯定这事情梁昱霖恐怕不知情。此刻更加确信了。 可翟振磊究竟为何唯他马首是瞻?这些年梁昱霖眼见落魄,再冒着巨大的风险绑架程荆的意义是什么? 梁昱霖哑然失笑,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我的罪行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份,既然是翟振磊干的,你就归在我头上吧。我不在乎,真的。” “你和翟振磊究竟什么关系,前些年梁景珉待他并非不好。” “这个嘛……”梁昱霖忽然笑了,狡黠中却似乎略有些苦涩。 “翟振磊原先是跟着我父亲的,很年少就在梁府,算是看着我俩长大。梁景珉跑去月城那几年我过得很糟糕,却也从梁建中那里好好学了几招。如果换你到我的位置也会明白,一个仆从的怜悯和倾慕在适当的时候也会相当有用。” 说到这里,梁昱霖双眼中闪过一刹那幽微的光,程荆震惊地听懂了他的暗示。 “所以,你也不过是利用他?”程荆问着,心里却其实很清楚答案。 梁昱霖这个人虚伪且城府颇深,很懂得对什么人用什么手段,用虚假的感情索取想要的东西只是惯常手段,例如最开始对他的追求便是如此。 梁昱霖答得轻松,脸上带点不屑的笑意:“这个自然。说到底人还是贱,你随便给几个意味不明的暗示,稍微施舍些甜头,装装可怜,他就为你肝脑涂地。不过这个人选我算是选错了,这样紧要的关头做出这样的蠢事,算是我的报应吧。” 看着梁昱霖想必明白事情利害了,程荆开始了他的询问。 “当初一面和我密谋陷害梁景珉,一面将事情透露给他,是不是你做的?后来趁我精神恍惚,将事情添油加醋摆到我面前,也是你故意的,对不对?” “是。”他答得爽快,似乎根本没想隐瞒。“你不要怪我算计,实在是你自己太愚钝。” 程荆得知了真相,将方才放在桌面上的手收到腿上,只为掩盖轻轻颤抖的手指。 他竭力维持着镇定:“所以,他一直是在乎我的,对吗?从认识我开始,一直到今天。并没有要背叛我和别的女人结婚,也并没有故意扣着我不让我见母亲,他做这些是为了我好,一直都是你,将这些真相歪曲摆在我眼前。” 梁昱霖没有回答,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程荆。 “害我恨他,你有什么好处?”程荆每眉头微蹙,声音颤抖,“你又不喜欢我。而且我从没做过害你的事。” 程荆冷淡的双目此刻微微发红:“你早知道我父母身亡的事情,知道我忘记了这些,却在我刚回西京的时候给我发消息说梁景珉和他们说我的事……如果不是你,我不会那么恨他。” “你确实很无辜。”梁昱霖一摊手,手上的手铐发出叮铛的响声,“但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梁景珉吧。怪他要非你不可,我想伤害梁景珉,便只能拿你开刀。” “还有,你现在不是记得挺清楚?谁知道你之前是不是装的……” 梁昱霖还没说完,却只见方才一直冷静的程荆忽然起身,利落地在梁昱霖脸上抽了一个耳光。 这一下用了是十足十的力气,直把梁昱霖抽得偏过头去。梁昱霖刹那间双耳轰鸣,唇角流出血来,缓了许久才回头,迎接他的是程荆的第二个巴掌。 程荆俯视着他,用极为冰冷的腔调开口:“你放心,托你和翟振磊的福,梁景珉现在是的确快死了。听说他在遗嘱里把好东西都留给我了,你一个子都没有。两年前老梁总过身,那么等梁景珉死了,整个梁氏都会是我的,到时候我会让你得到所有应有的报应。你会在监狱里蹲到骨枯黄泉,我就等着看你生不如死。” 梁昱霖的脸上两个通红五指印,刹那间似乎显得有些迷茫,他不可置信地开口:“梁景珉怎么了?” 程荆自然是还打算抽他第三个耳光的,可惜被盯着监控冲进来的警察控制住了,强行被带离了探视室。 临走前他俯视着梁昱霖,留下最后一句话:“你等着吧。” 直到程荆走到走廊尽头,他还能听见探视室中梁昱霖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程荆!!别他妈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程荆背身迈出警局大门,勾起嘴角,露出一线冰冷的微笑。
第63章 谣言 “自讨苦吃,怨不得旁人。”…… 料完翟振磊等一干人等, 程荆回到了医院。 对于他的归来,许多人包括谢医生在内都很惊讶,毕竟在他们眼中程荆不说恨也是很讨厌梁景珉的。 面对众人的问询, 程荆很诚实, 全都非常平静而实诚地回答:他是来探望尚未苏醒的梁景珉的。 这个时候梁景珉的情况已经相对稳定下来,几乎没有生命危险了,然而他一直昏迷不醒。 现在梁景珉昏迷, 梁昱霖入狱,梁建中病逝, 程荆作为他名正顺的丈夫,俨然已经有了话事人的姿态。 豪门世家争权夺利的秘辛多数人都有所耳闻, 而程荆与梁景珉婚姻不和的传闻早就已经是不是秘密的秘密。此刻梁景珉身受重伤, 程荆日日寸步不离守在床侧,是真的情深意重还是要伺机置他于死地谋夺遗产, 都是不得而知。 由此,圈内谣言已经传到了相当难听的地步, 但也只敢私下传传谣言罢了。 梁景珉和赵都宁的所谓婚事早就沦为笑谈, 虽说最初目的已经达到, 但赵家太太还是觉得吃了大亏,传闻她扬言要报警,然而最后还是悄无声息地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还是赵都宁牵着孩子抱着花束在梁景珉病床前说给程荆听的,目的是为了逗他清谈一笑, 谁知程荆只是一味板着脸色,只有和点点说话时神色才略有缓和。 梁景珉的老友贺沛廷自然也对此有所耳闻。 他一向专攻吃喝玩乐, 对这些事情甚少留心。他对程荆的熟悉程度略多于普罗吃瓜大众,却也更明白他的疯狂。他和程荆许久未见,虽然知道他本性不坏, 却也是真担心他的疯劲一上来,会做出踩梁景珉氧气管这样的蠢事。 所以尽管谢函弋多次和他担保自己会用心看着,他依旧自顾自开始频繁地跑梁景珉的病房,说是探望,其实也是担心老友,以这样的方式护着他。在这样的关头,除了他,其余人或许还真不敢这么做了。 程荆这时候忙着和律师那边对接,并不十分抽得出空来,然而还是十次有八次两个人能打照面。梁景珉没醒,既不能送饭也不能削苹果,只能面面相觑。 他们不熟,也只是点头之交,直到碰见的次数实在太多,反倒是程荆先没忍住过来打了招呼。 天气还热,贺二少靠在空调底下搓手,程荆走过来递上一根烟:“贺先生。” 他摆摆手示意不抽,却忽然想起从前程荆是不抽烟的。 这事情他原本也不知道,是因为前两年没事总看见梁景珉吃糖,说要戒烟,尝试了好几回也没戒掉。喝醉了酒一问,说程荆讨厌烟味,讨厌他抽烟。 那时候他戏谑道:“人家程荆倒不见得是讨厌烟味,大概只是讨厌你,顺道拿烟味做托辞吧!” 他喝醉了酒大舌头说错话,梁景珉虽然没怪罪,听了却默默良久。 “你不是不抽烟?”气氛尴尬,贺沛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顺出了这么个问句。 程荆笑了笑:“以前是不抽,后来抽上了。” “为什么呢?” 程荆还是笑着,他笑得很收敛,有点只浮于表面,并非真的想笑的意思:“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摆摆手:“程先生不想说就罢了。” 程荆却依旧说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有些人每次一烦闷就摸烟,我看久了还以为真能解愁。以前顾及身体从来不沾这些上瘾的东西,后来很不在乎了,就也想试试,才发现根本没有这种功效。一来二去就上瘾了,实在是百害无一利的东西。” 他没有把方才递出的烟收回去,而是随手搁在了窗台上,大概也没人敢怪他乱扔垃圾。 贺沛廷一时没说话,只是盯着程荆淡然的面孔。程荆面容还是有所不同的,他从前并没有机会很近距离看,此刻仔细打量着,盯着程荆雪白的睫毛看。 程荆方才那段解释,似乎也不是特意要说给他听,而是自己想说,一时便开口了,并不期待谁会认真听似的。 大热天的,他却一身长袖黑西装,裁剪合身,看着不像新的,大概是旧衣服,穿着却很显身段,让人挪不开眼。贺沛廷看着总觉得眼熟,忽然灵光一闪,明白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程荆一身正装高高在上的模样,气度非凡,看起来倒真像梁景珉。 他心头闪过不少成语俗句,耳濡目染,什么锅配什么盖,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竟然是有道的。 见贺沛廷长久不发话,程荆抿嘴一笑,也不尴尬,开口问:“既然贺先生不打算直接开口问我,那我就直言了。这几天你一直来,怕不是关心梁景珉的病情,是来看着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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