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狗也不能吃奶油蛋糕啊。” 季骁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被这个蠢蛋磨平了。 “那你爱放哪儿放哪儿,至于你本人,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消失。” 关门声响起,季骁头疼地起床,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蛋糕,拣了半个葡萄放嘴里嚼吧嚼吧,皱着鼻子挑剔道:“什么味儿啊,狗都不吃。” 说完,他趿拉着拖鞋出去给季予风找不痛快。 季予风正在拿弹力带缠他的手指,见季骁下来,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干什么?做贼心虚。” 季骁师出有名,迅速接近,粗鲁的把季予风好不容易裹上的弹力带又解了下来,露出他手指上厚厚的茧。 “你搬砖去了?家里缺你吃还是少你穿啊?” 季予风把手拽回来,弱弱解释:“我帮同学抄作业……” “多少钱抄一份?” “两、两块。” “多少?”季骁刚坐下又蹦了起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看着他: “你这劳动力就这么廉价?你自己干的好事,还拉上我家丢脸又丢面,到最后就赚两块?” 季予风扭捏地搓手,两块怎么了,季骁吃的蛋糕就是他一个两块一个两块挣出来的,劳动致富,不丢人。 “不许再干这种事,给我精神点,别搞得好像我们虐待你一样,说出去不够给别人笑的。”说完,他不想再多看季予风一眼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季骁看见桌子上的蛋糕,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念着“两块…两块……”,于是他鬼使神差的又抠下一小块跟两科作业价值差不多的蛋糕尝了尝。 “比驴都笨,挣钱都不知道要搞点高附加值的,气死我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寒来暑往中一个学期过去了,季骁和季予风都迎来了紧张刺激的期末考试。 江安桦看他们收拾好书包,把水杯塞季予风手里,嘱咐他们认真答题,细心小心。 季予风一边检查装备,一边回应他妈的唠叨,季骁不耐地掏掏耳朵,大声催他快走。 “哥哥,你不紧张吗?”季予风大半张脸都裹在羽绒服的毛毛领子里,声音有些发闷。 季骁冷笑一声:“有什么好紧张的,只有你们这种笨蛋才紧张。” 季予风羡慕地看着他,由衷夸赞道:“哥哥好聪明,哥哥真厉害。” 季骁冷笑两声,看向窗外。 整个初中部都知道,八年二班有个天才,整日上课睡觉下课玩游戏,但每次考试都能稳居第一,天才季骁表示单纯是自己脑子好用,天生基因好,智商高,别人羡慕不来。 可只有灯知道,所谓的天才每晚都要挑灯夜战到两点,有时候熬得眼都红了,第二天带个墨镜到学校,还一群人夸他帅、有个性、独领风骚。 季骁就一直维持着这个人设直到现在,虽然苦,但在季予风和其他朋友同学面前装上一把,还是对他如此辛劳的莫大肯定。 司机把两人送到学校,季予风背着书包右拐,走了一段路之后又站定朝季骁喊: “哥哥一定要考第一名呀。” 废话。 季骁不屑地拿个后脑勺对着他。 考试这几天学生都住在学校,季予风考的科目少,早早开始了寒假,江安桦问他考得怎么样,他哭丧着脸说不咋样,反而是季骁,不负众望的感冒了。 在别人穿短袖背心的季节里,他要披一件夹克外套,别人穿棉袄羽绒服的时候,他只穿一件厚毛衣,之前因为过硬的身体素质再加上老天有眼,他这么穿居然一直没生过病,这年冬天老天终于闭眼,寒潮猝不及防过境,季骁擤鼻涕把鼻头都擦红了。 “哥哥!”季予风手里提着大包裹,站在校门口呼喊他。 “阿嚏——”季骁带着口罩,头昏脑胀地走过来。 “这是衣服,底下是药,还有这个糖,你要是觉得药苦的话就可以吃。” 季予风一件一件给他展示。 “你闲得没事干了,谁让你来的?” 季骁把羽绒服掏出来穿上,打断季予风的絮叨,并且恶意揣测他是因为想看自己狼狈沧桑的样子才来送东西。 季予风担心地说:“妈妈说你生病了,要阿姨给你送衣服,我就也想过来看看。” 看吧,看吧,季骁认为自己没冤枉季予风,他就是过来落井下石的。 “看完没?看完滚。” 一股火气从心底窜出来赶走了严寒,季骁觉得前几天季予风要是敢这么气他,他肯定不会感冒。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把季予风甩在身后。 “可是你药还没拿呢。”季予风在后面大喊,无奈地看着季骁的背影越来越远。 寒假伊始,季骁去郑家住了几天,和那边的亲戚联络联络感情,又跟着邵明川他们出国玩了一圈,等他回来的时候,成绩单也被寄回了家。 季康的书房里山雨欲来。 公、主号|沉舟\渡/海\楼 A4纸被捏的皱巴巴,季骁一脸无所谓的站在桌边,季康看着成绩单上的名次大发雷霆。 “这就是你说的有把握,不用担心?”季康拿手指重重点着桌子,“平常管你的时候给我摆脸色,现在你高兴了?连你弟弟这次都考了第一名,你连他都不如,学了一学期就考出来个这么丢人的分数,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妈吗?” 不提郑雅娴还好,一提郑雅娴,季骁就像被拔了逆鳞一样暴怒,他把书房里的花瓶摔在地上,冲季康吼: “你还敢跟我提我妈?” 两个人都在气头上,竟然在书房里扭打起来,江安桦开门时看到一片混乱,赶紧跑去拉架。 “别生气啊,一次考试而已,坐下来跟孩子好好讲。” 季康的领带歪到一边,坐在椅子上喘粗气,无奈地发现自己这个儿子无论在身形还是力量上,不知道何时早已超过了自己,手里还握着他妈妈和外公的遗产,季康连停掉季骁零花钱这种话都说不出来。 想到这里,季康觉得自己心绞痛都要犯了。 季骁脸上也挂了彩,他明白季康不是因为成绩发火,单纯是因为只有在这一方面,这个男人才能短暂在他身上找回点父亲的尊严,仅此而已。 可他不该提起郑雅娴。 郑雅娴活着的时候,季康没履行过丈夫的责任,没履行过父亲的责任,现在他的家庭永远缺了一角,季康却拿郑雅娴来刺激他。 江安桦安抚着季康,用眼神示意季骁快走,季骁不再理会这场闹剧,只留给季康一个挑衅的笑。 季予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见季康拿着成绩单进去,季骁一脸阴沉的出来,还以为是因为成绩闹了不愉快,于是他跑回房间,把自己的奖牌找了出来。 他们学校有个传统,每个年级期末考试的第一名都能获得特制的奖牌,书房里有一面展示墙,里面陈列着季骁自一年级到上学期拿到的所有奖牌,唯有今年的缺了一块。 季予风从文具盒里拿出一支记号笔,在他自己的名字之前,一笔一划写上季骁的名字,写完他端详了一会儿,兴冲冲跑向隔壁。 房门没关严,季予风探进去半颗脑袋,看见季骁背对着自己坐在房间露台前,他把奖牌背到身后,悄悄过去准备给季骁一个惊喜。 “哥哥!你看这是什么。”季予风跳过去,把奖牌放在季骁面前,期待地看着他。 可是季骁没有看到奖牌上那个用记号笔写下的名字,他目光发散地看着奖牌的彩带,耳边嘈杂,一会儿是郑雅娴在笑着和自己说话,一会儿是季康在怒吼“你连他都不如”。 一种诡异的情绪涌上心头,季骁觉得周围一切都扭曲起来,处在风暴中心的季予风在他眼中变得可怖,他抓起那枚奖牌狠狠摔在地上,一瞬间,完好的奖牌碎成两半,断口锋利的边缘映出季予风表情一片空白的脸,写有季骁名字的一半残躯滑进他眼中,讽刺着他的无理取闹、敏感多疑。 有水痕从季予风脚下蔓延,这次他没有等季骁恼怒地让他滚,也没有再和季骁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着捡起地上的碎片,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面前。 季骁的目光慢慢凝聚起一个焦点,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又卸了力一样倒在床上。 江安桦忙得团团转,季康被猛地气着,没过一会儿便觉得天旋地转,医生诊断说是高血压犯了,江安桦陪着他在一楼休息,浑然不知二楼的两个孩子中间发生了什么。 季骁焦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尤其是他几次把耳朵贴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发现季予风房间安安静静的之后,终于不情不愿地挪到了季予风门口。 “叩叩叩。” 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浑身刺挠的等着季予风给他开门。 二十秒过去了,房门纹丝不动。 “叩叩叩。” “开门,快点。”季骁不耐烦地说。 又过了很久,里面终于传来一句弱弱的“不要。” 季骁以为自己听错了,趴在门上恶声恶气的。 “不要什么?你再说一遍。” 屋子里,季予风看着桌上怎么也修不好的奖牌,抹抹眼泪,做了三次深呼吸,气沉丹田喊:“我不要开门。” 季骁这次听清楚了,头发都竖了起来,他面目狰狞地对着门口的空气拳打脚踢,制造出很大动静,可是季予风的房间还是岿然不动。 他认输,季骁两手交叠压在天灵盖上,吐出一口浊气,用此生最平和的语气超级小声冲着门缝说:“我给你道歉总行了吧?出来,把你那什么牌子给我。” 假如季康听见这句话,一定能感动的高血压立刻痊愈还能再举半小时杠铃,可是季予风这次真的伤心了,平常好脾气的人生起气来最难哄,于是他又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不要开门,我也不给你奖牌了。” 自认为一句道歉全世界都要为他让行的季骁出师不利,五分钟之内多次吃瘪,气得在走廊里蹦起来,狂躁怒吼: “爱给不给,你给我还不要呢,谁稀罕啊,你就守着那堆破铜烂铁一辈子吧。” “那种不值钱东西我有一墙,你以为你的很珍贵吗?我呸!” 愤怒的声音响彻别墅,季康没工夫问他又在犯什么病,江安桦跑上楼,看见季骁把门甩得震天响。 季予风把门拉开一条小缝,眼睛通红的看着她,江安桦拉着他进屋,看到桌子上身首异处的奖牌。 “哥哥把它摔坏了。”季予风委屈地说,“不要就不要嘛,干嘛摔掉。” 江安桦叫阿姨拿来胶水,陪季予风一起把断掉的奖牌粘回去。 “哥哥跟爸爸吵架了,这会儿心情不好,下次小风等他开心的时候再去好不好?” 季予风看着被江安桦粘好的奖牌,虽然横亘着一条丑陋的裂痕,但好歹合在了一起,枯萎的心情又开始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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