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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第10章 兄弟 远行的航船要归港，长大的鸟儿要离家，那天季骁头痛欲裂醒来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床边趴着的季予风，产生一种自己难道不久于人世的离谱猜想。 因为这件事，或者因为察觉到隐秘萌发着的别的什么，季骁决定提前搬走，只是市中心的新房子还没有装修好，他选择大包小包搬去郑家住。 成年之前不搬出去，这是他和季康最底线的约定，季康是因为顾忌自己的面子，害怕落下个无情无义抛弃亲子的骂名，季骁则是有些舍不得这座郑雅娴住过那么久的房子。 季予风扶着门把，不开心地看着季骁收拾东西。 季骁不管他，还觉得他碍事，路过季予风时用胳膊肘把他挤到一边。 “再过几个月你不就出去上学了吗，为什么非要搬走。”季予风紧紧跟在他身后。 “怎么，羡慕我有房子你没有吗？” 季骁扯起嘴角得意地朝他展示自己手里的房门钥匙。 “那就嘴甜一点求求我，说不定哪一天就愿望成真了。”他逗小狗一样把手伸到季予风面前晃了晃。 本来就不开心，季骁又专门挑刺，季予风很委屈。 公、主号|沉舟\渡/海\楼 “你总是这样，每次都曲解我的意思。” 季骁嫌弃地打量他：“我能听你说话就不错了。” 必需品整理完，季予风帮忙拿着背包，亦步亦趋跟着到门口，季骁把包从他手里拿过来，潇洒地投进了敞开的后备箱。 季予风站在后面，看季骁转头，以为他要告别，于是把手高高举起。 可季骁的头转了一半就硬生生顿住，然后他上车关门，没再往后看一眼。 引擎启动的嗡鸣声震动耳膜，开出去的前一秒，季予风看到车窗里扔出来一个东西，下意识伸手接，摊开手掌一看，是季骁新房的钥匙。 “过几天房子装修好去打扫卫生，我不喜欢在家里看到乱七八糟的人。” 最后一句话散进风里，季予风兴奋地看着小小的物件，这是连季康都没有的钥匙，他觉得自己在季骁心中的地位与日俱增，马上要与日月同辉。 “好——” 他把手举在嘴边做喇叭状，冲着车屁股大喊，季骁坐在车里透过后视镜看着雀跃的人，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焦躁。 季骁报志愿的时候只填了一所学校，离家一千多公里，季予风看着几乎在地图那一端的陌生城市，对于路线没什么概念。 “哥，你回家坐飞机要多久啊？那边的口味能吃得惯吗？你以后多久回家一次？” 季予风一边拿拖把拖地，一边连珠炮一样问。 季骁大爷似的瘫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看他忙忙碌碌。 “说的好像没让你坐过飞机一样，买个手机干什么吃的？随便搜搜都能知道，就会问问问。” 季予风擦完地，找出条软布来擦桌子，季骁看他过来，赶紧把脚放桌子上，结果季予风又转头去擦玄关的柜子，季骁斜着眼等了会儿，季予风居然还在擦柜子，他不满地把脚放下去。 “那你以后只有寒假暑假回来吗？”季予风从玄关冒出个头。 “怎么，我还得逢年过节拎两提奶看看你？” 让季骁好好说话比登天还难，他百无聊赖地找出个凶杀案解说看起来。 季予风笑嘻嘻的，举起带着胶皮手套的手摆了摆。 “这个不用了，要不然你坐飞机来回太麻烦了吧。” 季骁把遥控器捏的咯吱响。 两人各自干着各自的事，好不容易消停了，季骁表哥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让他回一趟郑家。 “哥，今年你过生日我能不能也去？” 等他打完电话，季予风小心翼翼问他。 “你那个表情看我干嘛？别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有说过不让你去吗？” 季骁一边指挥他把外套给自己拿来一边说。 他最见不惯季予风在他面前露出一副可怜的窝囊表情，每次季予风这样看他，他总不能顺利自在地骂人。 季予风精准捕捉到他别扭的让步，重新振奋起来，又懊恼自己早就应该勇敢点，管他什么人会参加，他就算真去了，那些人能把自己打死吗？ “我知道了。” 季予风跟着他出门，季骁全当没看见他，到车边才想起来，自己是让季予风来打扫卫生的，结果自己这个监工还没走，那边干活的已经美滋滋准备回家了，气得季骁站在车边仔细回想了一会儿，痛斥前几年乃至前几分钟的自己立场竟然如此不坚定，轻易就被几句话带偏。 “邵明川没说错，果然是手段过人，竟然恐怖如斯。” 季骁坐在后座口中念念有词，郑家派来的司机频频看向后视镜，紧张地握紧方向盘。 为了季骁的生日，回家之后季予风缠着江安桦，说自己也要去给季骁过生日。 “我也要做衣服嘛，之前的都小了。”他哼哼唧唧。 江安桦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非得去呢？主事的都是你哥那边的亲戚，你觉得有人想要你去吗？” 季予风第一次在江安桦面前展现出强硬的态度。 “我哥都让我去了，他能不管我吗？而且到时候我站在边边就可以，我就要去。” 江安桦想不通一向懂事的儿子这一次为什么如此执拗，但身为过来人，她太知道人性没有底线，于是在这件问题上一步不让。 “等你哥过完生日之后我再带你去。” 季予风见状也不再缠她，扭头跑上楼翻出自己的小金库，里面是他辛苦攒下来的零花钱，虽然相对可观，但定制西装是远远买不起的，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到西服店买成衣。 推开大门，橡木味扑面而来，无聊的店员趴在柜台上打了个哈欠，见有客人进门立刻迎了上去。 “小帅哥一个人吗？爸爸妈妈呢？” “我自己来的，想买一套衣服去参加我哥哥的生日宴。” 店员眼神上下扫视，评估起季予风的经济实力，那目光从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鞋子上掠过，从不知道牌子但一看就很考究的衣服上略过，白净的季予风越看越红，最终变成了钞票的模样。 “哎呀呀，那您可算来对地方了，我们家的衣服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制的，保证您来一趟不后悔。” 说话的功夫，店员迅速找出十几套样衣摆在季予风面前。 “您一摸就知道了，每一件都是好料子，看看这走线，看看这版型，我说句实在话哈，您出门不管左拐右拐，绝对找不到第二家比我们还好的。” 季予风眼花缭乱，听店员说一大堆，就知道这件也好、那件也好，到最后一件也选不出来。 看他一脸门外汉的纠结表情，店员觉得自己这个月的业绩已然轻松到手，从一众衣服里找出件最贵的推出来。 “就这一件，您穿上就明白为什么我要推荐这件，贵气，成熟，优雅，完全是去正式场合的第一选择，不买绝对要后悔。” 季予风被诓进试衣间，出来后他看着过于宽的肩膀和稍长的袖子问：“这是不是有点大了？” “哪大了？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个尺寸，您这是当局者迷，我看着就很合适，难怪这件平时卖不出去，原来是一直在等您啊。” 漂亮话在嘴边张口就来，把季予风说得飘飘然。 “那好吧，我就要这件。” 季予风听着店员挤在自己耳边念经，迷迷糊糊就把钱付了，被店员喜笑颜开地送出门，觉得自己也许捡了个大便宜。 日子又到了八月的尾巴，郑家酒店前放起了烟花，门庭若市，宾客络绎不绝。 季予风拘谨地走进大厅，他已经很多天没见过季骁了，旁边都是志得意满的大人物，或者是张扬肆意的少爷小姐，他站在角落看着浮华的一切，被一柄名叫自卑的利剑劈开身体。 觥筹交错中人们推杯换盏，灯红酒绿是一场金钱的狂欢，彩色飘带从礼炮中出逃，季骁就在喧嚣停止的下一秒缓缓走来。 十八岁的季骁比初见时长高了很多，五官更加凌厉，站在人群中像一棵挺拔的松树，但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桀骜，一样不羁。 人群朝他蜂拥而去，脸上带着讨好的、恭维的、嫉妒的笑，季予风躲在一旁看季骁，看他平和从容地应付着来来往往的宾客，每一个微笑都令人愉悦，每一次点头都恰到好处。 此时的季骁不再是季骁，他不再是那个脾气不好，但每一次仍会装作不在意迁就自己的季骁，不再是那个输了游戏会骂人、买了东西会放在客厅桌子上让他也尝尝的季骁。 可季骁依旧是季骁，是那个永远闪闪发光，永远在世界的中央站着，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去追逐、想要去成为的哥哥。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身后传来几声嗤笑，季予风回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几个人。 郑荣瞪着他，想起上次在马场的过节，眼神更加不善，季予风不想节外生枝，可偏偏郑荣要找他麻烦。 “呦，这是谁啊？季家现在怎么连套像样的衣服都不给你订了，穿个什么破布就跑出来现眼，真给季哥丢人。” 对面几个郑家的小辈指着他不太合身的衣服笑得前仰后合，其中一个甚至打算把他的外套扒下来。 季予风下意识往后躲，可是又撞到另一个人身上。 “对不…啊。”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一杯香槟劈头盖脸的泼在他身上，有几滴溅进眼睛，火辣辣的疼。 “什么身份也敢来这里，你配吗？” 郑荣把杯子放下，挑衅地看向季予风。 “识相点现在就滚出去，别逼我们动手，那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接二连三的刁难让季予风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他抹干脸上的酒液，盯着郑荣说： “我什么身份？我是他弟弟，为什么不配来这里？” 见他还敢还嘴，围着的几个人瞬间面目狰狞起来，揪着季予风的衣领作势要打他。 “你哪有脸说是季哥弟弟的？” “他不是吗？” 冷淡低沉的声音传来，这片空气骤然冷却，鸦雀无声。 酒液顺着额前的头发坠落，砸在手背上，季予风居然听到了清晰的滴答声，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偏头朝一侧看去。 季骁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走到了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他的面前是衣着光鲜、表情停滞的少男少女，身后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的往来宾客，季骁站在明暗的交界，像一段杂乱乐谱上的休止符。 “季哥，是他先……”郑荣不服地叫嚣起来。 “闭嘴。”季骁打断他愤怒的吼叫。 “上次我给过你机会。” 他看了一眼门口的安保，郑荣居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硬生生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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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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