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远处两声枪响,保镖们终于按捺不住,武力威慑着猛冲过来。 古瑭下意识后退撤步,连连后顾着快奔逃走,一个跨步跃过护栏,飞穿马路,一溜烟,钻进了停在街角的面包车。 他忘不了霍叙冬最后的眼神——摁着手臂上的伤,怔在原地,眼底尽是伤心和纵容。 —— 面包车的玻璃蒙了层黑,街景灰压压地快速倒退,像一部快节奏的黑白默片。 古瑭低头拉开背包拉链,翻找出霍叙冬刚才塞进来的袋子。黄色的纸袋只折了一道,一打开,里面只有两包药和一张纸条。 一支涂抹患处的药膏,一盒退烧药,纸条上是霍叙冬苍劲有力的笔迹,因心乱而略显潦草,但古瑭还是快速辨清了上面的话: “一定记得抹上,听话,不要害臊。” —— 所幸,霍叙冬胳膊上的口子不算太深,看起来长了点,就显得狰狞,酒店的医护人员替他处完伤口,很快离开了卧室。 床单凌乱不堪,还未让保洁员来替换,霍叙冬用手指轻轻触碰上面干涸的血迹,像触摸心尖的软肉,脑海中不断浮现昨夜炽热的翻涌,和所有的不顾一切。 在古瑭迷濛破碎的眼里,他看到的是满心爱意和信任,任由他掌舵驶向更汹涌的浪潮,实在受不了时,小狗咬着唇,擎着泪,轻轻推搡他的臂膀,止不住地浑身颤抖,一句疼都不喊。 到底还是弄伤了他,霍叙冬轻轻叹息。 —— 同样的叹息出声在车里,古瑭记挂着霍叙冬的伤,又不敢回头,低垂着脑袋随车子颠簸,猛然间,他眼底闪过一道光,似乎想起什么。 他抬头快速朝司机报了个地址,下一秒,方向盘调转,开往了一家纹身店。 几分钟后,车子稳稳地停在店门口。 门从外被打开,古瑭好奇着走进去,店里兹兹哑哑地响着动静,伴着几声哀嚎。 刺青师正忙着背上的一副大图,听到进屋的风铃声,头也不抬地回道:“收个尾,马上好了,你先坐会儿。” 来之前,古瑭在车里预约了时间,他的要求简单,凑巧下午店里又有空闲,便快马加鞭地赶来。 如刺青师所言,光头大哥的满背很快好了,他离店后,接着就轮到古瑭的活。 刺青师是个将近一米九的山东大汉,瘦高精壮,剃了个平头,嘴一咧,两个酒窝深深的,有些憨态的淳朴。 “自带图吗?” 古瑭咬了下舌:“算,算是吧。” 刺青师略略一笑:“昨晚运动的痕迹吧?” “这你都知道?!”古瑭讶异一声,抬起头,努力压住嘴角羞赧的尬笑。他本来还担心该怎么启齿,现在直接用感激和崇拜的眼神看向刺青师。 刺青师摆摆手,回身准备里间的工具:“见多了,跟医生诊脉似的,屁股一撅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话糙不糙,古瑭敬佩地点点头,跟着走到里屋,关门后,按着刺青师的指示脱下衣服,好在他逃出来前冲了个澡,此时不至于太难堪。 他只脱了上衣,趴伏在台面上,背上各种痕迹斑驳,青的紫的红的,暧昧交错。 刺青师看了眼,“嚯”了一声,调侃道:“兄弟,够激烈的啊。” 古瑭羞得无地自容,把脸往胳膊逢里又埋了埋。 刺青师继续打趣地问:“纹哪块呀?要是全纹,得和刚才那个满背的大哥差不多大了。” “就纹右边腰窝上,”古瑭立马应答,结结巴巴道,“那儿有个拇指印,很深,应该还没褪掉……就帮我纹个浅浅的红色吧,拟真一点。” 霍叙冬的手指常年搓命纸,指纹淡了,指腹有层淡淡的茧,昨夜他掐着腰窝粗粝一搓,电流般的酥麻感就直冲古瑭的天灵盖,魂都没了。 也是那只手,在接近尾声时,温柔地抚平古瑭的战栗和不安,他枕着霍叙冬的臂弯而眠,蜷缩进他怀里,难得拥有了一次好眠。 针头开始滋滋运作,刺青师落笔前,又问了问古瑭:“想好了啊,纹了可就考不了公了。” “大哥你……”古瑭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被戳破,无奈笑道,“你再不快点,痕迹就没了。” 刺青师操着一口山东腔:“你不懂,这叫职业操守,来我这纹身的小孩我都得过问一句,要慎之又慎,知道吗?” 古瑭好笑着点点头,一天之内被两次当做小孩教育,不知走了什么好运。 —— 纹身很快完毕,效果不错,古瑭在镜子里打量几眼,满意地离了店。 回到家时,已至傍晚,客厅里只点了盏落地灯,贾邦年鼻头托着副老花镜,远远地看着本杂志,显然是在等古瑭,像是有话要对他说。 古瑭停了脚步,没立马上楼,蹭了蹭鼻子,把手里的背包护在身后。 贾邦年没抬头,翻了页纸,悠悠然道:“被吃干抹净了?” “啊?”古瑭惊呼半个音节,立马咋舌闭眼,开始搜肠刮肚地找说辞。 “别瞒我了,你呆在我身边这么久,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不是,今天怎么谁都喜欢对他说这句话。 古瑭吐了吐舌:“您,您怎么知道?” 贾邦年放下杂志,像看着偷偷出去约会彻夜不归的儿子,无奈笑道:“昨晚我从园林回来时,就派人打听到你在哪了,不然你以为早上那辆面包车是谁派去接你的?” “谢谢您……”古瑭低下头,像个被抓到早恋的学生。 “要注意安全,”贾邦年瞥他一眼,拍拍一旁的沙发让他坐下,开始认真与他谈论起霍叙冬的事情,“昨晚的话不是醉话,可能是我年纪上来了,开始渴望家庭和亲情,钱是永远赚不够的,这么年我都在游戏人生,有时候觉得也挺没意思的。我让你离开霍叙冬,是因为他为了你一直跟我掐架,你也看到了,生意一年不如一年,手上的线也断了五成,这些都拜他所赐。” 袁纲的脸色有些阴沉,古瑭心中一紧,听着他继续说下去:“可我后来也想明白了,让你离开霍叙冬是不可能的事。我今天就把底跟你摊了,如果你能说服霍叙冬,彼此各退一步,我们两家划分地盘互不干扰,那么对于那些丢失的客户我也不再追究了。我不反对你们的交往,你也要给我当义子,也算是我们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你觉得如何?” 天色又暗拢了些,客厅的灯也看着更亮了,灯光斜斜地打在贾邦年头上,依稀可见他两鬓处掺了几根银丝。 那是一种中年人面对人生时,无奈的妥协和悲凉,古瑭看着他的身影,突然觉得他有些落寞。 如果自己的父亲和大伯还在,大概也会是这样,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地和他聊起另一半的事。也许只能是建议,因为他们已无力做他的主意。 可惜,一切都是假象。 古瑭像只小狐狸狡黠地笑起来,扮演着感激又兴奋的儿子,几步伏在贾邦年膝上,说了句:“好!谢谢义父。” 客厅里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虚幻而美好,但又能撑到几时呢。
第26章 桑间之约 古瑭的旧手机很快被贾邦年还了回来,近一年未开机,充了好久的电才唤起启动画面。 手机右上角亮起短短的一格红,很快跳成了绿,显示正在充电中,接着系统像卡住了般,不停嗡嗡作响,全是这一年里霍叙冬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古瑭点开短信页,显示最新一条是来自三天前,也就是拍卖会结束的第二天,霍叙冬问他:“从主办方那里取回项链了,什么时候给你送来?” 往前翻,多是在两人断断续续的交手后,对古瑭伤势的关心,或是许久没见时的想念,有时候是简单的“想你”,有时候是长篇大论,基本都是凌晨三四点时发的。 古瑭手指滑动,看到其中一条:“拖赖于电子科技的伟大,这些短信你总撕不掉了,如果你删了,我这里还有备份,一键恢复就好。不过这样想来,现代爱情总是破碎得快,修复得也快,好像也没那么浪漫了。” 他扑哧一笑,几乎能脑补出霍叙冬从骄傲到失望的表情。短信时间是3点55分,一连好几个月都是差不多的时间,他总是在夜里睡不着吗。 多年以后,古瑭想起这件事时,曾问过霍叙冬这个问题,霍叙冬满脸坏笑地告诉他:“那是我设置了定时发送,实际上早就睡熟了,就是为了在你发现时让你心疼。” 那时候的他们已经练就了一眼识别对方谎言的能力,古瑭轻轻笑着,没戳破霍叙冬编出来的说辞,霍叙冬也跟着傻笑,知道古瑭已经明白自己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心里好受点。 再往前翻,就是古瑭刚失踪的那个月,霍叙冬满世界焦急地找他,往事不可追,只会让古瑭更加心疼。 短信页又滑回到三天前,那条关于拍卖会的短信之后,霍叙冬再未发来过消息。 “你就不来关心一下我到底没有涂药,屁股疼不疼吗……” 古瑭低头握着手机喃喃自语,眼神巴望着屏幕,反复退出重进,刷新页面,确认了网络和话费余额都正常时,不可遏制地叹了口气。 熄灭的屏幕照出他哀怨的脸,一个小时后,他终于忍不住,解开手机屏,点开短信页的联系人信息,按下号码栏,拨了通电话过去。 “嘟嘟——” 电话通了,他的心也跟着吊到了嗓子眼。 “喂?” 听筒里依然是那股熟悉低沉的声音,被电流解码,酥酥麻麻地灌进他的耳朵里。 —— 几乎是一接到电话,霍叙冬“蹭”地站起身来,握着震动的手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笔被带动着掉下了桌,沈阔捡回笔,视线跟着霍叙冬游走,朝关越逗趣道:“怎么了这是,他被手机电到了?” 关越扑哧一笑,手指点了点茶几上的糖,两人相视着点头,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古瑭在电话那头道:“妈妈的项链你找个时间给我吧,我最近都有空。” 夜已深了,霍叙冬看了看表,提议道:“那明天吧,一整天都可以吗?” 古瑭咬了咬唇,他本想说其实今晚就有空,但出于矜持,还是应声:“嗯,明天一整天都可以的。” 霍叙冬挠了挠眉毛,紧张道:“那,那我们约个地方吧?” “宁州我不是很熟,”古瑭的手指搅弄着衣服下摆,“你选个地方吧,地址发给我就行。” 霍叙冬眼神熠熠:“好嘞。” 接下来,两人都默契地没挂电话,也没再开口出声,听筒里陷入一阵沉默,只有十分细微的电流声,伴着背景里的窃窃虫鸣,以及对方压抑的呼吸。 “好点了吗?” 良久,霍叙冬才再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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