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瑭羞赧地挠着头,呆呆应声:“擦了药,好,好多了。” 他像个汇报行程的小学生,好像今晚的这通电话只是为了告诉霍叙冬,他有乖乖听话。 “最近的饮食切忌辛辣,”霍叙冬匆匆回到书桌,翻开备忘录,“晚上早点休息,药要继续涂,再测量下体温还高不高,如果还是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我马上过来带你去医院……” “没,没事了,”古瑭在电话里结巴着,耳朵冒汗,脸已红得烂熟。 五分钟后,这通支支吾吾的电话终于挂断了,霍叙冬也是人生头一次,空有论知识,实践起来却又如此生涩紧张,无论是昨夜,还是今晚。 虽然这种生涩也是种美妙,一天内,就在脑海中不停地循环播放,回味无穷。 他放下电话时,沙发上沈阔和关越两人已经憋不住,捂嘴笑出了内伤。原来感情中只要对上喜欢的人,都是这幅熊样,之前闹矛盾时霍叙冬还嘲笑他俩呢,现在谁也别说谁。 —— 第二天清晨,春风和暖,温度适宜,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 沈阔一早起来就帮霍叙冬打扮,挑选香水,关越则出门将订好的花拿来,小小一簇铃兰,低调不张扬。 “我的儿呀,可以出门见人了。”沈阔盖上香水瓶,满意地点点头。 “去你的。” 霍叙冬笑着对镜捋了捋发丝,听到沈阔再次叮嘱:“记住,今天就是单纯去约会的,什么隐衷啊旧事啊都不许再问,开开心心吃个饭,把花和项链送给他就够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霍叙冬连连应声,从关越手中拿过花,又被沈阔在衣兜塞了盒东西,总算赶在约定时间前出了门。 另一头,古瑭也欣喜得几乎一夜没睡,早早起床打扮起自己。 临出门时,他看到贾邦年坐在餐桌上吃着早点,问了他一句“要去约会?”,不等他作答,就从衣兜里掏出张卡扔给他:“对人家大方点,随便刷。” 古瑭勾起嘴角,道了声“谢谢”。贾邦年上下打量了眼他,又塞给他一张名片:“去做套像样的行头,报我的名字可以插队。” 暖光里,溢出父亲般慈爱的笑,有一瞬间,古瑭几乎产生一种错觉——在平凡的周末,家中有个父亲送他出门,而自己的爱人正如约而至。 —— 碰面地点选在宁州老街,一整条街市好不热闹,各色早点香味四溢,白色烟雾在各式摊位前阵阵浮出,有些小吃店门口已是大排长龙。 今天的古瑭穿得像个大学生,淡蓝色的一套运动装,额头箍了个白色发带,骑着单车在街边一停,左右张望,很快在牌坊前找到了霍叙冬的身影。 心有灵犀似的,霍叙冬也是一身休闲装扮,灰色的薄风衣在空中微微飘动,脚上依然踩着那双白色帆布鞋。 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没有那七年,也没有矛盾纠葛,他们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大学情侣。 迎着晨光,霍叙冬笑着向古瑭招了下手,快步跑来,将怀中的那束铃兰递给了他,生怕摸不清的喜好,又补充了句:“我不确定男孩子会不会喜欢花,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扔我车上。” “喜欢,很好看,”古瑭一把将花抱入怀中,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嚅嗫,“倒是我,来得太匆忙了,没给你带礼物。” “这有什么关系,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霍叙冬盈盈笑道,哪怕古瑭只是为了拿项链,他也很珍惜今天这场一厢情愿的约会。 宁州老街大体和杭城的相似,吃食上又有很大的不同。一路上,霍叙冬格外关注古瑭的眼神,视线瞥向哪里,就为他买下单,或是什么编织的小玩意儿,或是小零嘴儿,拎了满满一袋,都快溢出来了,还往里装。 不远处有个特产糕点,古瑭眼睛亮亮地盯着那屉冒着香味的白烟,不由分说,霍叙冬立马上前掏钱,替他买下两包。这糕点得趁热吃,因着古瑭手里捧着花,不方便进嘴,霍叙冬就把软糕的包装纸拨开,递到嘴边。 一口咬下去,酥脆软糯,这不过是最朴实的点心,古瑭却觉得是人间美味,他吃得油光嘴滑的,胃里满足,冲霍叙冬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 古瑭本就长得十分好看,瞳孔黑且明亮,澄澈干净,笑起来眼角弯弯的,是一种久违的朝气。 霍叙冬看得有些怔神,替他擦掉嘴角的饭粒,又喂进自己嘴里,熟练得仿佛是所当然。 “瑭瑭。” “嗯?” “你真好看。” 情话不过四字,却朴实动人。 古街很长,霍叙冬却觉得短,两人很快逛到了头,到午饭点了,霍叙冬拉着古瑭拐进了弄堂里的一家海鲜馆,这也是他选择老街的主要目的。 在杭城很难吃到新鲜海货,霍叙冬就带人来尝尝鲜。很快,一道雪菜大汤黄鱼上桌,古瑭舀了勺汤尝尝,砸吧着嘴,快鲜掉了下巴。又一道醋烧带鱼出锅,他拿起筷子正准备扒拉,霍叙冬先一步替他夹起鱼肉,耐心地把鱼刺都剔了,才递到他碗里。 霍叙冬先先后后替他剥了富贵虾、淡菜壳、挖出海螺肉,一顿饭下来,自己没吃几口,果盘却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而古瑭也没跟他客气,自顾自地埋头苦吃,势必要把前天晚上被蹂躏的身心都给补回来,独食吃多了,又心疼了,也学着霍叙冬把虾剥了喂他。两个人相敬如宾,你来我往,一顿饭竟吃了整整三个小时。 约会流程朴素而简单,午饭后,两人去影院选了部片子看,黑暗的环境中,霍叙冬大着胆子牵住了古瑭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古瑭下意识微微一缩,反应过来后,也将手指紧了紧。 今日余下的时间里,便再未松开过。 两人不顾路人的眼色,牢牢牵手走出影院,逛了花鸟市场,走过海滨公园,又开车绕着山路兜了大圈风,路过小吃摊时,买两根爆香烤鱿鱼,一人一条,大快朵颐。 穷学生的玩法,却是他们缺乏的珍贵经历。 夜幕降临,该说再见了,晚风徐徐地从车窗外涌入,把古瑭怀里的铃兰吹得摇晃,他玩累了,闭眼陷入了甜蜜的梦乡。梦中,父母俱在,他和霍叙冬在高中相识,又顺利考上同一所大学,大学里他们互表心意,谈了恋爱,毕业后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租了个小小的房子,一起打游戏,一起做家务,一起自驾去旅行…… 车停了,梦醒了,天边瑰丽的晚霞中,冒出几颗星。古瑭揉着惺忪的眼,悠悠醒转,不知道霍叙冬看着他的睡颜,已注视良久。 “瑭瑭。” “嗯?” 夜色迷蒙中,一个吻落了下来,温柔细碎,古瑭闻着霍叙冬怀里的雪松香,握着他的手指,掀开自己的衣服,带着他按在了腰窝的刺青上,完美重叠。 他呢喃着,声音越来越轻:“盖上你的章,我就跑不掉了……” “这可是你说的,说话算话。” —— 路灯一盏盏亮起,古瑭下了车,哼着歌蹦跶地回家,透过眼前摇曳的树影,月亮已不知何时挂在半空,光芒落下,照见树丛里的身影。 古瑭顿了步子,有些没来由的心慌,簌簌声响后,那身影走出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陈明烁表情凝重,语调极为严肃:“你最近和他走太近了,小心暴露。” 一阵风过,古瑭脸色微白,神志清明不少。 陈明烁拍了拍他的肩:“开弓没有回头箭,别忘了你的任务,也别被贾邦年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小心一点,否则我们这条船上的人,包括霍叙冬,都得跟着你陪葬。”
第27章 野草 半山腰的空旷平地上,铁丝栅栏围了一圈,海风吹过,青草短茬纷纷战栗。 “砰,砰!——”靶心突现两个洞,枪声震得山间余音回响。 古瑭带着耳罩目视前方,双手持枪,扣动扳机——“砰!”又是一发子弹,直击准心。 “枪练得不错。” 几声寥落的鼓掌跟着话音一齐走近,护目镜中出现了陈明烁的身影,古瑭摘下耳罩,略略叙了个礼。 陈明烁瞟了一眼持枪的手,评价道:“手很稳,一年不到能有这个准头,挺有天赋。” 这话似曾相识,上次听是什么时候呢。古瑭脑中不由浮现霍叙冬的白衬衣,他手把手地教自己搓命纸,对自己说,不愧是弹古琴的手,很稳。 他自嘲轻笑,摇了摇头:“陈老谬赞了,倒是我手上这琴茧,都磨成枪茧了。” 一声清脆童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脚步声“哒哒哒”地奔近,一猛子扎到古瑭大腿上,甜腻腻地喊了声:“爸爸,来陪我搭乐高嘛。” “这是你孩子?”陈明烁神情讶异,看着眼前这个约摸七八岁的男孩,“没听你说起过,都长这么大了?” 八年前古瑭才刚成年,陈明烁深以为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正当他要寻一个解释时,古瑭蹲下身,揉着男孩的脑袋,温柔笑道:“乖,等爸爸和这位伯伯聊会天,你掐着表,大概一个小时,好吗?” “嗯!那我先回去看两集动画片。”小男孩亲了亲古瑭的脸颊,兴冲冲地溜回了屋。 “是严明的儿子。”古瑭看着男孩的背影解释。 陈明烁眼神微眯,不过几秒,脑中很快检索出这个人名:“是那个跟着你大伯的左右手?我记得他当时涉嫌贩毒被抓了。” “是我大伯害了他们,”古瑭把枪别到腰侧,几步走到崖边,蹲下身,俯视山脚的村落,“你知道的,在贾邦年之前,我大伯是他们用得最趁手的白手套,黑白两道的线都牵,来者不拒。严明是大伯的心腹之一,自从让他打黑道业务,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就被毁了。” 陈明烁递给他一支烟,被摇头拒绝,于是自己叼起,划了下打火机,问道:“怎么说?” 古瑭面色凝重:“运毒的人没有一个能做到完全不碰的,严明背着大伯染了瘾,后来带着他老婆、他哥、甚至是他嫂子都陷进去了。一沾上这玩意儿就不是人了,本来他家境还算殷实,一年不到就负债累累,东躲西藏,家中二老也气得双双离世,直到我大伯出事后,他们一家才被警方抓到。” 一想起当时的场景,他心里就无比难受:“我找到他们家时,屋子里臭气熏天,一块落脚的地都没有。家里只有他三四岁的儿子蹲在门口,吃着泥糊糊,不知从哪来捡来的。” 陈明烁敲了敲烟灰:“怎么没送去福利院?” 古瑭叹了口气:“他们一家东躲西藏,当时住的也不是什么像样的房子,充其量算个牛棚,当地福利院以没有户口拒收,户籍所在地也因为他是毒贩的儿子,拒绝收容他。” 陈明烁略略一顿:“所以你就收养了他?” 古瑭摇了摇头:“我要忙着赚钱,一开始没精力养他,从手续上来说也不合法,”他指了指山下的小房子,“杭城有一栋跟这长得很像的孤儿院,我就把那些孩子们都送到那里去,定期汇给院长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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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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