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叙冬的眼睛还黏在外面,依依不舍,仿佛古瑭走过的夜色,连空气都是香甜的,他随口回道:“多吐几次就习惯了,以后就不会吐了。” 人无语时,就如许翊舟现在这幅表情:“这也能习惯?” 霍叙冬终于收回视线,脑海中浮现起多年前,那个在自己摊位前怯生生点串,又抱着垃圾桶呕吐的小少爷。 “嗐,你不懂。”他笑容淡淡的,炽烈又克制,像咂摸着一张陈旧的老相片,怕手上汗液染损相纸,只敢用手指嵌着边缘小心地看。 许翊舟并不懂,霍叙冬所有关于爱情的知识都源自于古瑭,被初恋塑造的爱情观,彻底改变了一生。 “可是,有你这么追人的吗?”许翊舟忍不住吐槽,“光远远看着,什么时候才能说上话?” 霍叙冬只是笑,像不要钱似的,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渐渐松了:“这次,我想给足他时间,给他重新选择伴侣的机会,”他的眼神黯下来,“如果他不能记起过往,甚至不再喜欢我,我就远远的,一直陪着他就好。等他需要时,我就出现。这次我有足够的金钱、人脉、时间、感情,他想要什么,我都给他,全部都给他。” —— 南方暖锋过境,暴雨如注。 街道上树叶狂乱,人影稀疏,才下午六点,咖啡店就提早打烊了。 古瑭抬头看了看玻璃窗外灰蒙的天,想起半月前在咖啡厅见到的那个人。蓦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阎龙哈腰进屋,打包了餐厅的饭盒进来。 “瑭少爷该歇歇了,先吃个晚饭吧。” 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只能在办公室草草解决,连坏习惯都与霍叙冬如出一辙。 古瑭打开餐盒,扒拉了几口饭,抬头问:“今天他还在那里等我下班吗?” 他竟然猜到了。阎龙一愣,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嘴:“大暴雨,咖啡店打烊了,您……是怎么知道他专门在等您?” 古瑭边嚼边道:“那天后,每晚我都会在咖啡厅留意到他,有两次下班,我偷偷留了心眼,让你在街角停了停,很快看到他也前后脚离开了。不是在等我,还能因为什么?” 阎龙咬唇憋笑,笑霍叙冬拙直又呆板的追人方式,点头附和:“瑭少爷慧眼如炬。”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古瑭又吃了两口,放下筷子,看了看玻璃上疯狂肆虐的雨痕,他突然想起一种可能。 不顾阎龙的追问,他匆匆坐电梯下楼,撑了把伞,走出公司大堂,狂风暴雨将街道席卷一空,咖啡厅里黑压一片,门口打烊的牌子在风中哐哐晃动,果然不见人影。 手上的伞难抵风袭,古瑭吃力地双手握住扇柄,眼光扫视,在街角闭店的屋檐下,见到一抹黑色身影。 明明连脸都辨不清,鬼使神差地,他还是走了过去。 风实在太大,古瑭就索性收起伞,迎着暴雨凑上去,但他一追,那抹身影就回头跑,追了十几步路,那人终于回头,迎着他快步走回来。 “别感冒了,快回去。”霍叙冬眼神躲闪。 他哪里忍心让古瑭追着他跑。 古瑭讶然:“霍先生?你怎么等在这?” 这个“等”字用得微妙,霍叙冬知他已看出了自己的意图,也不掩饰了,只在雨中抹了把脸,傻笑一声:“抱歉,打扰你工作了。” 两家总裁被淋得湿透地走进办公大堂,是件极稀奇的事,员工们纷纷侧目,八卦头条像瘟疫般迅速蔓延整座办公楼,私下小群热闹地叮叮作响: “快看快看!弥古总裁来我们公司了,和副总一起进来的!【图】【图】【图】” “哇,传闻不假,淋成这样都好帅!姐妹们,谁陪我一起去给他送条毛巾!” “我不敢……” “我也不敢……话说我在咖啡厅摸鱼时,见过霍总好几次了,每天五点都会过来,雷打不动。” “他什么时候和副总关系这么好了?两人好般配……让我磕一秒CP。” “不是和弥古谈成了笔生意吗?……我也磕一口!” “但这合作不是早就谈完了吗?” —— “我记得,我们的合作早就谈完了吧?”古瑭把霍叙冬迎进办公室,递了块毛巾给他。 霍叙冬偷瞄着办公室的布局,心砰砰直跳,裹着蜜似的甜,眼看鞋底溢出的水弄脏了地毯,他不由缩了缩脚。 古瑭顺着动静低头一看,揶揄道:“你这双手工皮鞋怕是要报废了,”他说着走近霍叙冬,用手摸了两把他的胳膊,硬块还挺结实,视线游移,又目测了下他的腰身、臀部和腿长,比例很好。 视线回到霍叙冬的脸,古瑭歪头疑惑:“你怎么脸红了?” 突然的肢体接触,令霍叙冬疯狂心跳,已跳出残影,比进门时更甚百倍。他的手臂还留有古瑭手指的温度,连视线都可以把他灼烧。 “因为,精神焕发?”老掉牙的戏文词脱口而出,这不过脑子的回答令霍叙冬尬在原地,脸烧得更红了。 古瑭低声轻笑,兀自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只剩霍叙冬一人,短短几分钟,却是他这些天度过的最漫长的时间,他呆在原地,几乎把所有能看的摆件都扫了一遍,不敢动,不敢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正当他快熬不下去时,办公室敲响,古瑭终于回来了,将一叠衣服递给他:“我的衣服你应该穿不下,这是从我哥休息室里拿的,那个……内裤是新的,你先去换上吧。” “谢谢。”霍叙冬臊得耳朵根通红。 明明他们已做过无数次更羞耻更过分的事,霍老板此时却清纯地像个处男。 能进到古瑭的休息室,这更加让他心慌意乱,门一开,空气里隐隐一股淡雅的白茶香,他小口呼吸着关于古瑭的气味,不敢乱看,匆匆换上衣服。 湿衣服被放在袋子里,霍叙冬拎着袋子坐回沙发,接过古瑭倒给他的一杯水。 趁他换衣服时,古瑭也换了套干净的,霍叙冬瞅了瞅他半干不湿的头发,忍不住提醒:“把头发吹干吧,小心感冒。” “嗯,我有数。”古瑭淡淡一笑,回到办公桌,接通响铃已久的会议视频。 远程视频里,市场部经眼睛瞟了瞟,犹豫开口:“副总……现在是不是不太方便说话?” 消息果然灵通,快到远在国外出差,时差颠倒的员工都能立马吃到八卦。 古瑭愣了愣,瞥向乖乖坐在沙发的霍叙冬,见他捧着一杯热水,像只听话的大型犬,回头,朝视频轻咳一声:“没事,这个项目弥古也是利益方,就当提前介入方案了。” 一个小时后,会议终于结束了,古瑭觉得有些脸热,不是因为自身,而是沙发角落时不时瞄来偷看的眼神。 霍叙冬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今天风雨太大,他没再带电脑出门,此时只能傻坐着,不敢碍事。一闲下来,就忍不住看看古瑭。会议全程,他都认真听着,听古瑭思路清晰,方案修改地准确利落。都怪他的瑭瑭,太有魅力。 “咚咚——”助敲开办公室的门,朝古瑭点头道:“我来拿换洗衣服。” 这声一打断,霍叙冬抬起眼,与助对上了眼神,随即瞳孔一颤:“阎龙!……” 他唤得小声,几乎没让古瑭听到。乘古瑭弯腰拿衣物袋的功夫,阎龙对霍叙冬笔了个“嘘”,用口型道:“有机会解释。” —— 这一晚古瑭实在累得慌,眼见指针已过十点,任务清单依然没有划完。霍叙冬倒是比来时自在了些,翻阅完茶几上的杂志,又从书架拿了本书看。 两人就这么无声呆在同一个房间,偶尔是霍叙冬放下书,看向眉头紧锁的古瑭,偶尔是古瑭压了压眉头,看向埋在书里的霍叙冬,偶然两人视线相叠,又匆匆低头回避。 要说这个画面,也称得上怪异,怪异中透着和谐,这么一个合作伙伴来了自己的办公室,看了一晚的书,古瑭无暇招待他,也不问人待在此地的由,更不想赶他走。说不上原因,只觉得有霍叙冬的陪伴,他竟能感到久违的安心,连工作效率都提升不少。 心猿意马,他不欲再把心思撇向霍叙冬,专心低头工作。再一次抬头,桌边多了盘切好的苹果。又一次抬头,苹果撤下,换上了一碗粥。第三次抬头时,他终于伸了下懒腰,一看表,指针已过凌晨两点。 天哪,这么晚了。 古瑭匆忙瞥向沙发,见霍叙冬已合衣侧躺下,宽大的臂膀抱在胸前,呼吸绵长,像梦见什么似的,睫毛不安分地眨。这画面令他心里立刻充盈起什么,有些没来由的闷堵。 窗外的雨停了,他推开窗,让清风进屋,深吸了一口气,风吹动了霍叙冬微卷的头发,古瑭垂头看他,蹲下身,脱下外套给他盖上。 手指游离在霍叙冬脸上,古瑭歪头描摹他的眼角、鼻梁、唇峰,明明是极锐利的一张脸,但看向自己的时候,都无比温柔,还带着傻。 他的手指一顿,眉头微微簇起: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每次见到你,胸口就会隐隐作痛。”
第45章 拨春弦 霍叙冬从沙发醒来时,已是次日晌午,他许久没这么踏实地睡过觉了。 晴光刺目,他揉了揉眯缝的眼,瞧办公室已无古瑭的身影,不由踉跄起身,推开休息室,里头被子已铺齐,人显然已离开了。 刚想打电话给许翊舟,办公室响起敲门声,门一开,一个古铜皮肤的高大壮汉探头进来,朝他憨笑一声:“老板。” “嚯,我当是谁呢,”霍叙冬双臂在胸前交叉,哂笑一声,“阎龙,好久不见,我找了你一年,没想到你躲在这。” 阎龙双手合十,求饶道:“老板,真不是我故意瞒你,当时山腰发生剧烈爆炸,我和阿舟赶往爆炸点的时候,头顶螺旋桨响起,救援梯下放,没想到来的居然是瑭少爷的亲哥,古璟。” 霍叙冬眉头一拧,坐回沙发,给两人倒了杯茶:“你接着说。” “当时你生命垂危,瑭少爷也几乎没了气,眼看我们的人迟迟未到,也只能让古璟救走你们。我和阿舟一路跟到医院,医生报了你们的存活率,一个比一个不乐观。”阎龙吞了口茶,继续道,“你倒也罢了,瑭少爷那晚已被医生判了死刑,古璟不认命,连夜将他转机去了国外,我不放心,就求他带我一起走,让阿舟留下来陪你。没想到古璟竟然应下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阿舟捏造瑭少爷已离世的假象,最好瞒你一辈子。” 霍叙冬摩挲着杯沿:“为什么?” “这……我就不方便说了。”阎龙言辞闪烁。 他不说,霍叙冬也能猜到大概:“因为不想让古瑭跟我在一起,对吗?” 阎龙咬了咬舌,叹了口气道:“你对瑭少爷做的事被古璟知道了,就是地下室那段时间……他怕你以后会继续伤害古瑭,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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