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便开始变成了满屋子呛人的烟气,男人叫来一堆人在客厅里打麻将。他早上睡醒看见孙淑琴嘴角挂着淤青,满脸疲惫地打扫着满地的酒瓶和烟蒂,似乎一夜都没休息。回忆尖锐伤人,他便怎么也不愿意再回想了。 门窗常年累月的,看着不脏,擦了两扇,抹布已经黑得不像话了。去洗抹布的途中,手机在茶几上嗡嗡直响,一声压着一声。 路泽顿住脚步转头往茶几上看,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固着。顾言刚走没多久,肯定不是他。 ———— 东街前面开发完成后,后边有大片土地就一直搁置着。废弃的厂房在荒地里屹立了很长时间,临近节日的热闹氛围隔着一条荒芜的土路蔓延不过来,也罕有人迹,这里只有满地干枯的杂草和锈迹斑斑的墙面。 路泽人刚一进去,就被李昂扫了一拳。 往里迈腿之前,路泽注意到了地上晃动的人影,但他故意没躲,生挨了李昂这一拳头。 李昂揪着路泽领子,瞠目欲裂。 “毁我!你特么毁我是吧!老子跟那伙人担保了你,你特么转眼就把老子卖了!你想害死我是吧!” 风扫乱了李昂额前的头发,平时看着最吊儿郎当不甚风流的一个人,今天却显得有点狼狈。 那晚的场景,路泽在给顾言讲述的时候,轻描淡写地省略带过了,听着像新闻晚报的一段无关紧要小插播,叫人察觉不到紧张。 他并不是临时起意,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匿名将举报材料交出去了,连同要接头的时间和地点也都写明。那晚的某条街道,躁动了好长一阵子。 李昂抽动着嘴角,牙都快咬碎了。 “毁我?你特么以为你能好过得了?!” 可路泽平静的眸光里,始终连点波澜都没有。 李昂怔怔地望了几秒,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松开手,慢慢垂下去。 “你早就已经做好打算,准备破釜沉舟是吗?” 路泽看着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李昂同他对视了几秒后,突然特别惨淡地笑了两声。 “路泽我还真是没看错你,你特么挺狠啊!” 北风掀开了厂房上面锈烂的铁皮,风从破处灌进来,呜呜地响。 李昂手挡在嘴前,按了几下打火机都没着。他抿着烟嘴儿,抬眼看向路泽。 “帮帮忙。” 路泽瞥了眼他手中的打火机,挪动脚步去过,抬手帮他挡住了侧面过来的风。 火苗跳动,李昂歪头点燃了烟。长长地吸了两口,却没有吐出来,只有在呼吸的时候,从鼻底冒出一点烟气来。 他问:“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决定这样做的?” 路泽看着他,平静道:“你找我那天。” 李昂夹着烟,脸上是一派不理解的表情。 “你不想做,可以告诉我不做,为什么要······” “没必要兜圈子。”没等李昂说完,路泽不耐烦地打断他。 “李昂,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一种人。” 李昂看着他,突然释然地笑了。 路泽说的没错,在某种程度上他俩是一种人,为了某个目的,什么也干的出来。 李昂自己清楚,那天即便路泽明确拒绝,他也并不会罢休。必要时,可以撕破脸皮,拿他最在意的人或事来威胁他,总归能留住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只是好奇,你既然想拉我下水,为什么以前不这么做?”路泽看着他,问了这么一句。 李昂抬手吸了口烟,沉默着没有回答。 最开始他是把路泽当成弟弟来看的。他认识他太早了,路泽还是个半人高的小孩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他大一些,超乎常人的头脑和干脆利落的身手,不论从哪个角度,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身边的人都在劝他趁早把路泽拉过来,留在身边。 可他莫名的不想路泽进到这泥潭里来,他身在其中,自知厉害。 突然的某一天,路泽开始离他越来越远,他有点乱了。 或许李昂自己也说不清楚,直至今日,路泽对他来说到底是弟弟还是手下,还是别的什么。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想让路泽就这样轻易地走到别人的身边去。 所以两者相权,做出了选择。只不过他刚露出端倪,路泽便把他俩拉进了没有回旋的余地里。 李昂到现在没敢再回店里一步,连自己的车也不敢开,躲在一家破破烂烂的小招待所里过了一晚上。 他沉默着不回答,路泽也没什么兴趣再问,他往空旷的四周环视了一圈。 然后收回目光看向李昂。 “你今天找我来,不是就为了说几句废话吧。” “路泽,你什么都能猜到,为什么还来?”李昂说。 两人在沉默里对视。 片刻后,李昂衣兜里的手机响了。他夹烟的手抖了一下,散落的烟星落在手指上,尖锐的疼感直往心脏里钻。 他摸出手机来看了几秒,然后扬手把手机摔向了铁皮墙上,机身随即分裂成两半,铃声戛然而止。 “你走吧。”李昂说。 路泽站着没动。 “你走吧。”李昂重复了一句,“趟了这浑水,早晚的事······” 路泽看了他几眼,转身往外走。走出几步,李昂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路泽,我知道你能为了你在意的,什么也豁得上,但是有些东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好自为之。” 路泽走到东街的路口上,一辆黑色的SUV从他身旁路过,拐进荒无人烟的土路,朝着破旧厂房的方向驶去了。
第0078章 超市里林兰指挥顾怀源去装些干果蜜饯,顾言想着问问路泽要不要也来点,结果消息发过去没人回,打电话也没人接。 开始顾言还想没事的,估计没听见,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通话一直没回过来,顾言便再也呆不住了。林兰和顾怀源转个身儿的功夫,顾言便没了影。 路泽人刚到单元楼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回头看见顾言由远及近,问:“回来了?” 顾言跑近前,弯腰撑着膝盖喘粗气。缓了两秒,张嘴道: “你电话怎么不接?” 路泽捋了捋他的后背,说:“下楼扔垃圾,手机没带。” 顾言握拳锤了锤胸腔,缓解奔跑带来的不适,惴惴不安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其实从那天晚上回来,他就老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路泽说的太轻巧,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来。今天一联系不上人,他慢慢地就有点慌了,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在那儿也没多大用处,插不上手,干脆我就回来了,改天咱俩一块去······”顾言说。 路泽点点头,两人转身并排上了楼。 日子在满怀希望的新年前夕悠悠地走着,林兰新工作的单位还没开始放年假,歇了俩天,开始忙尾声。顾怀源倒是放了,不过他闲不住,整天还是往学校里跑。 顾言没甚事,就和路泽呆在一块,放假没多久,留置得作业基本就完成的差不多了。 这种时候最想他的,莫过于以往的寒暑假作业专属VIP肖进。 这厮微信刷过动态图来,一个男人追着出租车痛彻心扉。 言砸!没你在的这个寒假我可怎么过啊! 言砸!你一定要幸福!好吗!没我在的日子,也一定要幸福!好吗! 顾言抽动着嘴角回复:滚。 打字的时候,手机顶部弹出一条浏览器推送的新闻资讯,这种消息每天都有,以往顾言不会理睬。 可今天他莫名地对那行小字觉得好奇。 点进去显示的内容简要展开:岭南某娱乐城一夜之间人去楼空,顾客万元充值索回无门,不少员工表示,工资还未洁清。据知情人士透漏,该老板姓李,在此之前并未有任何迹象,前一天还在正常开业,具体原因并不清楚,目前已有多人选择报案······ 路泽注意到顾言突然停滞的动作,抬头看向他。 “怎么了?” 顾言把手机往旁边偏了一下。 路泽瞥了眼屏幕的内容,把目光收回到面前的书页。 顾言凑过去一些,问:“那天过后,那个姓李的再没找过你吗?” 路泽手下慢悠悠地翻了页书。 “没有。” 顾言哦了一声,他坐正身体,沉吟片刻,又转头看路泽。 “所以,这事······就算彻底结束了?” 路泽目光停在书上,嗯了一声。 他回答的漫不经心,顾言不乐意了。嘴里啧了一声,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扣,抬手将路泽的脸扳向他。 拧着眉头训人:“一问到这事,你丫的就开始给我言简意赅,就开始糊弄我,你知道我心里多惦记吗,一想起来这心里就老是不安稳,你给我好好说!重新说!” 路泽被他两手挤的嘴唇都变形了,等他训完,一个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不是糊弄你,李昂其实之前早就想收手。” 顾言松开手,“怎么说?” “这两年查得太严,他自己清楚,出事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是他甩不掉那伙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做。“ “他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后路,必要时候一跑了之。具体怎样我不太清楚,但我敢确定的是,他现在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还在不在国内都不好说,你觉得他再回岭南来找我吗?” 听路泽说完,顾言长时间没说话,过了半晌,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估摸着是这会子心情挺放松,支起椅子的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 一边晃一边摸起手机来继续跟肖进打嘴仗。 嫌打字不过瘾,开始发语音: 你狗日的再哔哔一句,小爷立马打飞的过去揍你。 肖进的语音回过来: 你丫见色忘友,你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发小的位置,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你那同桌了吧!为了给对象过生······ 顾言暗呼一声卧槽,急忙掐停了那厮叫嚣的语音。 他偷偷往旁边瞄了一眼,路泽一侧手臂搭在他的椅子背上,估计是防止他太过得意忘形仰过去摔开瓢儿。 路泽没什么动作,还在看自己面前的书,只是嘴角的笑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小顾同学咬牙切齿地对着屏幕无能狂怒: 得!签生死状吧,反正咱俩得走一个。 腊月二十八,岭南要比往常热闹不少,市政的工人忙着在路灯杆上挂上鲜红的灯笼,临街的店铺都在路边支了一个小摊,花生瓜子糖块腊肉香烛摆台,各种过年要用的家伙什儿一应俱全,不少人来往穿梭着采购年货,城管的车停在路边支着喇叭宣传的禁放烟花爆竹的政策。 顾言和路泽说好要一块出来添置过年要用的东西,从公交上下来,到目的地还有一小段距离,俩人沿着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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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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