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争好说歹说让李东池相信,韩渠哪可能因为这种玩笑生气。结果韩渠居然打他的脸! “我有住的,不住他们M国人的房子。”韩渠还很有道理,“把我安排在治安局对门,方便半夜叫我起来去搞特训。” 陈争也不赞同韩渠被过度使唤,洛城这次让韩渠过去,那纯粹是给韩渠放假休养,顺道儿满足李东池,哪能天天工作?“那你现在住哪?” 不等韩渠回答,陈争反应过来了,“怪不得你‘小心眼’,和凛冬住一块儿了?” “呃……” “你还编排我,说洛城不给你经费,所以凛冬才来质问我,你怕露馅,抢他电话!” 在洛城市局的前刑侦队长面前,特警队长造的谣顷刻间土崩瓦解。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韩渠挂电话,“脑子够用多破案,别念叨我。”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陈争说了今晚的第二句“孙子”。 凛冬冲完澡,思路清晰了许多,虽然不能和刑侦队长的逻辑媲美,但也找到了韩渠话里的漏洞。韩渠正活动着抬板材后酸痛的肌肉,就听见他说:“你不给李东池干活,所以他不让你继续住疗养所,但你在纱雨镇,天天给卢克干活,卢克没道理不解决食宿啊。” 韩渠挥舞的手臂顿了下,“卢克是李东池下属嘛。” 凛冬下意识觉得这答案不对头,但懒得想了,他这精心布置的小院从今天起将正式迎来新的住户——他的心上人。 白天对凛冬来说,忙得有空喝两口水就算不错了,早上开车到镇里时,还说和韩渠一块儿搬东西回家,但一到晴天巷,事情就跟蔓藤似的将他缠住了。 先是三个大合作商的货同时到了,都是急货,需要立即送去工地,货车的调度成了问题,凛冬不停打电话,能调的都调了,忙到下午才解决。 其间老合作商急着签新合同,细节上双方讨价还价,凛冬喉咙都说干了。下午去码头接货的员工和对方因为手续起了争执,同样是接货,有进出口牌照的公司流程顺畅得多。凛冬第二次考虑在进出口行业投点钱。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大冬物流”所有人都跟陀螺似的转起来,居然还有七八位慕名而来的镇民坐在放满货物的院子里不走,非要凛冬跟他们回去,给逝去的亲人化妆。有三家人甚至因为凛冬先去谁家打了起来,惊动警察。 凛冬前脚刚回到晴天巷,后脚就被这些悲伤而亢奋的镇民包围了,他们刚失去至亲,表现出的急切、无礼也是人之常情,凛冬烦归烦,却很难对他们动怒。再三推辞,最终也不得不答应一位四十多岁的母亲,晚点给她患病去世的女儿化妆。 被拒绝的镇民依旧不肯离开,警察将那三家打架的带走,剩下的依旧留在“大冬物流”,寄希望于凛冬给那个女孩化完妆,能帮帮自己的亲人。白闪这两天来帮忙,看到这些人,眼眶很红,给他们倒茶,听他们述说悲伤。 凛冬抽空往院子里看了两眼,白闪正在擦拭眼泪。他忽然想到“共情”这个词。当演员时,他经常从导演、前辈口中听到共情,一个好的演员,必须有和角色共情的能力。 而他小偶像出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更没有表演天赋,起初连共情的门槛都摸不到,为此受了许多责骂。他不甘心,强迫自己从资深演员的片子中揣摩共情,一点一点掌握门道。 他饰演的羽风,圈中公认,那不是他演技有多好,是他达成了与角色的共情。 但时至今日,他很清楚自己的共情是后天打磨出来的,而非天生悲悯。他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即便给逝者化妆,情绪也是冷淡的。只有韦警官那一次不同,但那汹涌的情感来自韩渠,并非逝者本人。 收回思绪,视线再次聚焦在白闪身上,心中浮起一个念头:也许白闪比他更适合维护逝者最后的尊严。 “韩先生,真不住了啊?”卢克接过韩渠交上来的钥匙,愁眉苦脸,“你这……哎,你不吃我的,不住我的,我还天天麻烦你给我练兵,我这不做人啊!” 韩渠笑道:“我来交流的任务之一就是支援特警,卢克先生,不必这么客气。” “李先生也是,好好的和你吵什么架!”卢克恨不得骂死李东池那个神经病,但李东池是他上级,他一忍再忍,还是吐槽了几句。“你这是搬去凛先生那里吧?我送你。” 韩渠谢过卢克的好意,独自在疗养所收拾,本以为没多少行李,打包时才发现这儿都快被凛冬的东西填满了。韩渠笑了声,从柜子里把凛冬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 想起最初陪凛冬回去拿衣服时的情景,凛冬不肯拿多,声称两件卫衣一条运动裤就够了,可后来陆续拿、买,不知不觉占领了空荡荡的柜子。如果说凛冬还保持着一点当过明星的习惯,那就是衣服多,买衣服比买菜还频繁,一些穿过一次就放着了,恐怕凛冬自己都不知道在这儿堆积了这么多衣服。 收拾完毕,韩渠才发现车装不下,跟疗养所临时借了辆小货车,搬回小院,又分门别类给凛冬挂好。这样一来,柜子便不够用了。但韩渠有先见之明,打床的同时,衣柜也已经做好了框架。 傍晚,凛冬打完最后一个生意上的电话,才想起今天应该和韩渠搬家,韩渠发来一张家里的照片,写着:搬家完毕,请冬冬哥放心。 凛冬扬起唇角,眼中的疲惫淡去,还没来得及回复,等了他几小时的逝者家属已经来到门边,神情悲苦地看着他。他心中一沉,收起手机。答应了这位母亲的事,他必须做到。 白闪从院子里追出来,“哥,我和你一起去!”
第31章 去世的女孩名叫小珠, 心脏病夺去了她的性命。小珠家所在的巷子已经挂上挽联,地上铺满当地人办葬礼使用的礼花碎屑。凛冬在车上几次看向白闪,她身体绷得很直, 似乎急切地想要到达目的地。下车后,白闪直奔摆放着小珠尸体的房间, 无声垂泪。凛冬这才后知后觉,白闪和小珠应该认识。 小珠的家人围上来,眼含期待, 小珠母亲更是颤抖着抓住凛冬的手, “凛先生, 谢谢你,谢谢你,我们准备了晚餐, 你先……” 凛冬看到了那一大桌子为他准备的餐食, 可他没有胃口, 摇头打断小珠母亲的话,“我不饿,先化妆吧,时间不早了。” 小珠不火葬, 今晚就要放入棺材,去镇外下葬。 众人面面相觑, 似乎都觉得待凛冬不周, 小珠父亲上前, “凛先生,多少还是吃一点吧。” 白闪赶过来,因为哭过,嗓音有些沙哑, 凛冬听她用M国语快速和小珠家人们解释,他们犹豫片刻,往后退去,小珠母亲哭着说:“那就拜托你了,凛先生。” 凛冬来到遗体前,端详女孩的面容,白闪递上小珠的生活照,是个圆脸的大眼睛女孩,长相在M国这边很常见,不算漂亮,但笑容很有邻家妹妹的味道。可惜病痛和死亡已经让她面目全非。 “她是你的朋友。”凛冬一边查看小珠母亲送来的化妆品一边说。 白闪很轻地“嗯”了一声,“我们在战争快要结束时认识,都灰头土脸,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夜里在山洞躲避炮火,她给我说……我们的家园,以后会有很多孤儿。” 小珠的脸被家人擦得干干净净,身上穿着紫色的精美长裙。凛冬给她补了一层水,继续听白闪说。 “所以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一定会做那些孩子的爸爸妈妈,让他们好好长大,教他们和平的重要——小珠这么跟我说。其实是小珠最早去卡利斯学堂,但那会儿她已经查出患有心脏病了,一天比一天虚弱,上山对她来说,是很要命的事。不过她直到去世,都在为孩子们做力所能及的活。” 凛冬沉默地上着底妆,遮瑕膏渐渐覆盖住女孩脸上的死亡痕迹。刚进小珠家时,他看到一筐筐彩色的手织物,学堂的许多志愿者手都很巧,织出来以学堂的名义售卖,充当学堂开销。 “她很聪明,织东西这种事,她一看就会,不像我,我哥都学会了,我还是不会。她最喜欢织手套和挎包,还自己设计图案,学堂里好多老师都照着她的样式织,每周我都来拿她织好的。但这个月,她睡在医院,织不动了。” 色彩在小珠脸上出现,她逐渐又有了生气,仿佛只是睡着了。凛冬直起腰,观察片刻,拿起眼影盘,刷子在小珠眼睑上轻扫。 “这是……浓妆吗?”白闪走近,看到不再苍白的好友,眼泪又掉了下来。 凛冬摇头,“不算,只是比日常妆更隆重一些。” 白闪捂着下半张脸,用力忍住哽咽,好一会儿才说:“她会喜欢的。她病了很久,最后一次清醒时,还跟我说,如果早点学会化妆就好了,好想将自己化得漂漂亮亮,这样去另一个世界也不害怕了。” 凛冬化了客串入殓师以来最精致的一次妆,甚至给小珠贴上了亮片。小珠母亲颤巍巍地来到女儿身边,只看了一眼,便靠在丈夫肩上嚎啕大哭。小珠的其他家人们相拥而泣,一位姑姑走上来,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硬要塞给凛冬。“谢谢,太谢谢了,把我们小珠化得这么漂亮。” 凛冬只收取了化妆的劳务费用,其余的全部退了回去。 下葬的车早已在巷子里等候,白闪要去送小珠最后一程,凛冬并不打算去。她似乎有很多话要对凛冬说,但这时实在没有机会。凛冬朝她摆摆手,“空了找我。” 送葬队伍离开后,巷子冷清下来,凛冬踩在碎屑上,沙沙作响,像是纱雨镇永远不会有的积雪。只走了一会儿,他就走不动了,不是连走路这点力气都没有,只是太累,突然懒了起来。他靠在墙边,微仰起头看着天空,黑夜上有几颗孤零零的星辰。看了会儿,他闭上眼,任由大脑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一束光从眼睑上略过,投下暗红色的影子。他知道是有车开过来了,睁开眼让路,眼皮垂着,看都没有往车的方向看。车却在他身边停下,熟悉的声音传来,“流浪汉先生。” 凛冬一怔,连忙抬头,只见韩渠解开安全带,从车里下来。“你怎么来了?”他惊讶道。 “不来怎么知道你在外面当流浪汉?”韩渠明明是在说笑,凛冬却看到他眼里的关切。 “我……我休息一下。” “那我来陪你。”韩渠也往墙上一靠,侧头看凛冬。 凛冬忽然觉得没有那么累了,“巷子中间不能停车,别人的车来了怎么办。” “噢,那就得请流浪汉上车了。” “有穿得这么好的流浪汉吗!” 韩渠想到今天运送的那一车衣服,笑道:“还挺有自知之明。” 凛冬正在关门,没听清,“什么?” “说我来接你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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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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