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凛冬一把将手机抢过来,小声说:“吃饭有什么好录的。” “我想吃一口你的饭。”韩渠举着勺子说。 凛冬疑惑地将盒子递过去,“我们的一样。” “但你的好像更好吃。”韩渠尝了口,凛冬将信将疑地问:“怎么样?” 韩渠笑道:“我们的一样。” 凛冬哼了声,拿回自己的盒子,背对韩渠,继续吃。韩渠跟着他挪,继续明目张胆看他吃饭。 “我吃完要吃你的了。”凛冬抗议。 韩渠大方奉上,“给你。” 凛冬皱起眉,象征性地在他盒子里挖了几勺。 韩渠说:“敞开肚子吃,是一件很满足的事吧。” “嗯嗯。” “所以你现在这样,挺好。” 凛冬停下来,转头看韩渠。韩渠说:“按照你的心意生活,不再受那些莫名其妙的委屈,没那么多人注视,挺好。” 凛冬听懂了,韩渠说的是身为明星的他。他又吃了几口,认真点头,“我也觉得。” 给韦警官化妆,这份工作在他的身体里挖出一个巨大的洞,他想用一切能够获取的东西填满它。食物、重要人的陪伴。这一刻,他忽然感到自己也许是个幸福的人,想要的,都得到了。 耳边逐渐由寂静变得喧嚣,工人们热火朝天地打着牌,没打牌的鼾声震天,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围绕着他和韩渠。他打起精神,“走,带你去看我大显神通的仓库!” 不过最后仓库没看得成,那里已经成了专人管理的下货点,外面围着一圈栏杆。凛冬不死心,在外面探头探脑,被保镖凶巴巴地赶走。 “凶什么,一个仓库,我也能买!”凛冬跟韩渠抱怨。 韩渠笑问:“买仓库干什么?放你们‘大冬物流’的板材?” “不知道,得想想。我做物流有先天优势,这儿不就是搞进出口吗,我也能做。”凛冬说着觉得不对劲,“韩队,我都胡说八道要买仓库了,你不是该阻止一下,还问我买来干什么?” 韩渠给他开车门,“没啊,冬冬哥怎么会胡说八道,他肯定有主意。” 凛冬坐好后摸了摸脸,有点烫手。 耽误一天后,凛冬的小院整理工作继续进行,白天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院子里。草坪送来了,商贩还送了他不少盆栽,说是现在种着,来年就会开花。 铺草坪时,维修工检查完水电气,热水器需要换个新的,别的没问题。凛冬立即开车去镇里最大的商场,当天就装上了。 没人住的房间也全都打扫完毕,整个小院透出几分生活气息。 凛冬惦记订购的小火车,打电话催普老板,反被对方催去游乐场的工地看看。凛冬以最近特别忙为由,将时间往后挪了挪。 忙倒是不算撒谎,公司业务是一方面,他急着收拾小院是一方面,还有一项始料未及的业务也找到他,让他很是为难——接连为阿功和韦警官修复遗容,他突然成了镇里的名人。谁家里死了人,都想请他去化个妆。 刚从战乱中走出来的人们起初不在意遗容,死亡都稀疏平常,谁还在意死了好看还是难看?但是亲眼见过阿功和韦警官火化前模样的人,逐渐明白遗体体面的重要。 可以的话,谁不想让亲人、好友留在世上的最后模样是美好的? 告别韦警官的人太多,“凛冬其实是入殓师”的话越传越广。连白一都受了别人的委托,来请凛冬化妆。 凛冬拒绝大多数,但经不住母亲们的眼泪,不得不化了几次。 “下次我一定坚定拒绝,真不能化了,我这算是哪门子入殓师,说出去都给入殓师丢人。”凛冬坐在树下剥橘子吃,韩渠在他对面组装床。 韩渠每晚都来做床,他自然也跟着,厨房已经填满食物、调料,这几日的晚餐都在这边解决,疗养所的住处许久未开火了。 床看上去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好,凛冬觉得,这和韩渠三心二意有关,他不仅要做床,还打算做其他家具,昨天还装了个柜子的雏形出来。 “你这也算是给了大家一个启发,以后随着生活安定,他们会越来越需要真正的入殓师。”韩渠头也不抬,继续打磨板材。 “那有真的入殓师之前,我怎么办?”凛冬跑到韩渠跟前蹲着,掰下三瓣橘子,“吃不吃?” 韩渠朝他偏过头,他把橘子喂过去,这橘子太大,三瓣实在太多,韩渠一下没吃进去,咬了他一手橘子汁。 “啧——”凛冬往裤子上一抹,韩渠笑他:“不讲卫生。” “我……”他想争辩,但刚才好像碰到了韩渠的舌头,触感还留在指尖。他连忙跑去水池,哗哗啦冲掉黏腻的糖水。 “冬冬哥,跟你商量个事。”凛冬刚将自己平复好,就听见韩渠叫他那个幼稚的外号。 “嗯?”凛冬装得很淡定。 “我能不能搬过来和你一起住?”韩渠坐在刚装了个架子的床上,双手撑在身侧,笑着看凛冬。
第30章 “搬, 搬过来?”凛冬犹豫了几天没能说出口的话被韩渠说了,他睁圆眼睛看着韩渠,“好啊!但是……为什么?” 韩渠唇角往下一撇, 神色竟是有几分委屈和伤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凛冬赶紧走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韩渠叹息,“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凛冬急了,“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李东池和陈争, 一方邀请我来出差, 一方派我来出差, 结果都把我的出差费用给停了。”韩渠摇摇头,“疗养所也不是说住就能住,都是开销, 现在卢克得不到经费, 我要不搬出来, 他也为难。” 凛冬听到一半就生起气来,韩渠要搬来和自己住的兴奋荡然无存,“怎么能这样!李东池是不是有病?” 韩渠接连点头,“他就是有点病, 喜怒无常,不然卢克怎么那么怕他。” “陈争也是, 他自己不来, 让你来, 差旅费用又不管够!”凛冬越说越气,但想想自己认识的陈争不是这种人,矛盾起来,“陈队应该有什么苦衷。” “哪有, 我今天还跟他打过电话,他和他那小男朋友快活得很啊。”韩渠说得黯然神伤。 凛冬双眉紧皱,想了想,拿起手机,“不行,我得问问陈队凭什么不给你差旅费用!” “诶——”韩渠这才知道演过头了,拿过凛冬的手机,“陈争要跟我们老大告状的,他最会告状了。” “是吗?”凛冬将信将疑。 韩渠动作到底慢了点,陈争那边已经接通了,语气很谨慎,“你好,你是?” “我,打错了,拜拜^.^”韩渠飞快说完挂掉。 陈争一脸莫名,半天吐出一句:“孙子。” “就这么挂了,不太礼貌吧?”凛冬拿回自己的手机,但一想陈争这事办得不地道,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的了。 韩渠趁乱说:“你还存着他电话啊?” 凛冬“啊”了声,尴尬地捋了下头发,“陈队,陈队帮了我很多,我在国外,万一遇到麻烦,可能会请他帮忙。” 话是这么说,但凛冬来M国的事没有告诉洛城警界的任何人,更没有寻求过陈争的帮助。 “他们为什么不让你住疗养所了?”凛冬这会儿冷静了些,觉得韩渠挂电话太可疑了。 接收到凛冬狐疑的视线,韩渠笑起来,“李东池说我不给他干活,所以不让我住他的地盘了。纱雨镇其他宾馆酒店倒是可以住,但得等洛城那边给我申请经费,流程走起来需要几天。我就想看看能不能住你这里,打家具也方便。” 这个理由好像说得过去,凛冬心中高兴,“别住那些酒店了,我这里差不多收拾出来了,除了远一点,其他都比酒店好!热水器也换了新的,吃的用的都够!”一口气说完,凛冬羞赧地低了低头,感觉自己热情得过了头。 “太感谢了。”韩渠拍了拍床的架子,“你来试一下,看看稳不稳,需不需要调整……” 凛冬先是双手在架子上压了压,严丝合缝,一点晃动都没有。他正要说“没问题”,忽然想到这张床做好以后是要放在隔壁房间的,到时候不管是谁睡,他和韩渠都会各住一间房,不像现在,他睁开眼就能看到韩渠。 “怎么样?”韩渠问。 凛冬用力将唇角压下去,露出不太满意的神色,往架子上一躺,滚到对侧,又滚回来,以仰面朝天的姿势说:“我觉得有点晃,还不够结实,我订的床垫很厚很重,我睡觉不老实,万一睡塌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韩渠眼睛都笑弯了。我是不是找茬找得太过分了?他正想着,一道阴影忽然压下来,他一愣,韩渠的手臂撑在他腰侧,整个身子几乎要覆盖住他。 “你睡觉是不太老实,就这么滚一圈,就把衣服卷起来了。”韩渠左手拉住凛冬的衣角,将他不小心露出来的小腹遮住。 这动作手指不可能完全不接触皮肤,而小腹正好是凛冬最怕痒的地方,他顿时僵住,薄薄的肌肉完全绷起。不待韩渠直起身,他已经“噌”一下坐起来,速度太快,一头撞到韩渠胸口。 “嘶——”韩渠发出一声痛呼。 凛冬手忙脚乱地扯着衣服,小腹被指尖划过的地方阵阵发热,心脏仿佛在那里激烈跳动,迅速将血色传递到脸上。 韩渠见他这样,收了收笑意,“抱歉。” 凛冬飞快摇头,“我,我就说我睡相不老实,真,真会压塌。” “那还是加固一下?”韩渠顺着他的话说。 “要啊,这样不行。”凛冬还将白一搬出来,“白一是专业的,到时候让他来质检一下。” 韩渠又笑了,“听你的听你的。” “今晚就不回疗养所了吧?”凛冬一身热得不行,“那我先去冲澡了,试试新的热水器。” “不回了,还有些零碎的东西,明天一趟就搬过来。”韩渠话还没说完,凛冬就没影了,他看了看浴室方向,笑着摇摇头,正要继续打磨床,手机响起来。 “刚才那个电话是凛冬打的吧?他有话跟我说,但你抢了他手机?”陈争严肃质问,“你俩怎么回事?” 韩渠惯于打岔,“他一直存着你电话你知道吗?” 陈争果然被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那有你什么事?你管得着?” 韩渠笑了笑。 “还笑,李东池状都告到我这儿来了,说你跟他生气,不住他的疗养所了!”陈争说着也笑起来,“我说你哪会生气,是他自己小心眼。” 韩渠说:“不,是我小心眼。” 陈争:“……不是,你?” 前两天陈争在李东池的例行抱怨中听说一件好笑的事,李东池几次三番请韩渠到蕉榴市和自己切磋,韩渠都不肯,李东池一气之下决定将韩渠逐出现在的住处,还挂了韩渠电话。李东池气过就忘,第二天又琢磨着怎么将韩渠骗过来,但纱雨镇的治安总长跟他汇报,韩渠要从疗养所搬出去。他大惊,又打给韩渠,韩渠不接电话,不用想就知道生他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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