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裴桥看着陈良嘉的脸,透着跟纪海一样的纯粹英朗,他眉宇阴沉着积着怒,裴桥却还在变本加厉。 “我可以给你投资,只参股不控股,不参与你们内部决策,盈亏都无妨,你如果真有潜力,我也可以帮你拉真正的投资让你感受感受。” 陈良嘉就那么盯着他,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经历过这么强烈的观念冲突,他一双清澈又愤懑的眼神好似要把裴桥千刀万剐,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甘心的问:“为什么?” 裴桥一声咳笑,随即夹着烟去摸他的脸,被陈良嘉一下躲开,他不就此作罢,反而变本加厉的向下打算将手从他后腰探进去。 积攒的怨怼犹冷水进油锅般终于炸开,象牙塔里的青叶被裴桥不过三分钟的晦雨腐蚀的疯狂挣扎,他猛的站起来,一拳挥到裴桥脸上。 音乐声停了,几个人冲过来拉住陈良嘉,文景太阳穴突突跳,急忙问这是怎么了。 裴桥仍旧安稳的坐着,云淡风轻的把烟头摁灭:“你们玩儿,单已经买了。” 他出了门,找前台要了冰袋贴在脸上往外走,三天两头挂彩,易地而处,周镜合养他真挺糟心的。 等听到门口有人按门铃时,时针刚过十一点,周镜合过去看,裴桥站在中央,隐隐约约还能看出点疲倦。 周镜合打开门,倒是把人吓了一下,裴桥一笑,恭敬的低头叫周总。 “我不记得这部戏有你被别人打的戏份。” “不是拍戏伤的,所以找您请罪来了。” 周镜合被他整笑,目光温和却如刀割斧劈。 裴桥还站在门外,对周总的态度丝毫不意外,狗仗人势他很在行,而且那种无从考证的自信让他认为周镜合会帮他收拾烂摊子,但他实在讨好不了一个内心丰盈富足的接近于完美的男人,他只能垂下头。 周镜合低沉道:“不要总是做样子。” 裴桥静了片刻,颇为认真的提议:“今晚我不睡了,给您守门,成吗?” “知道怎么守门吗?” “知道。” 周镜合笑意不减,侧身让他进去。 那天裴桥在卧房门口站着,整整站了一夜,早上等周镜合起床还陪他去餐厅吃了早饭,而后便去了剧组,可能是周镜合低估了裴桥的忍耐意志,也轻视了他作乱的能力,上午还未完全过去,赵始被打了的消息便一瞬间冲上热搜,视频里赵始的脸十分清楚,确凿的打人视频被转发破百万,民意开始滔天,开始无休止的攻讦。 李成功一个电话过来:“周爷,需要我做点什么?” “不用。” 周镜合已经到了片场,裴桥远远站着,还未及冠的角色,长发青丝散在肩上,云纹锦衣轻飘飘的随风翕动,腰间还挂着周镜合给他的玉佩,他就那么直直站着,潇洒的抽他的事后烟,司机将车开到他面前,周镜合放下车窗,看见人眨眼的功夫就将烟掐了。 两个小时前把一线顶流打的鼻青脸肿的人一脚钻进车里,拢起下摆老老实实的跪在人脚边。 裴桥化了妆描了眉,此时看起来明眸皓齿的,一点杀气都没有,周镜合问:“是冲动吗?” “不是。” 那就是有蓄谋。 “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晚上。”裴桥抬头,嘴角附着一抹不出声,不显山露水的笑,就那么艾艾地与人对视,裴桥求过他很多次,可这次总带了点别的味道,不像是求,更像是在对一位亲近的长辈倾诉,倾诉他永远释怀不了的烦恼,“周总,我真想杀了他。” 或许裴桥昨晚找他不是为了请罪,他只是想找个人拉住他。 “我知道,”周镜合说,“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裴桥不善良,他早就知道,现在裴桥忍受的群众每一句恶毒谩骂,以后都会变成淬毒的利剑落到赵始身上,他作为神的高台是裴桥筑的,变成鬼的棺椁也应该由裴桥来造。从他害死纪海的那一刻,裴桥逃不掉,他也逃不掉。” “是,”裴桥低头:“希望这件事没有影响到您。” 周镜合说:“你要我帮你,却给我复杂化出难题。” “周总,我知道您很宠我,”裴桥声音一直很平静,透着股肃杀的冷气,“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他那么好过。” “如果当时我拒绝了你,你去做什么?” “我会再找机会,找到赵始,”裴桥双眼猩红,也染了歉意,“我不止练习过怎么跪,怎么爬,还练习过怎么才能把人一刀毙命,周总,我心胸狭窄,不想他死的那么痛快,所以才会去找您。” “又搭上你一条命,值得吗?” “裴桥贱命一条,值。” 话音落了三秒,他头倏地一偏,裴桥好像久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周镜合打了他一耳光。 “下去。” 他下来,司机回到车上,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裴桥沉默站在原地,重新点了一支烟。 第二十八章 浪潮之下 群众的想象力是丰富的,像燃着黑烟的红色岩浆一般的火烧云,浓重的铺在天空上,云里开始落下酸雨,落在地上滋啦作响。 裴桥嗜烟的消息也被人趁热爆了出去,一时之间词条一个接一个的爆掉,裴桥变成了所有阴暗扭曲形容词的代言人,周镜合看着裴桥被网友攻讦的信息一条盖过一条,他活了三十三年,第一次见识到人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这么极尽恶毒的诅咒。 人心中的恶意一旦能合理宣泄,便会变成一把无比锋利美丽的刀。 群众义愤填膺还在高潮,赵始回了一条粉丝消息,说:不是那样的,不要激动。 好像在说,大家别误会,我是被迫的。 周镜合给李成功去了电话。 “周爷,我没让他这么做,他最近不知道又攀上了谁,而且手里还有几步大制作电影跟电视剧未播,现在他风评正好,几家公司都在趁机给电视剧电影做宣传,我一时动不了他。” 周镜合笑了笑:“不用管了,如果舆论烧到你身上,自己看着处理吧,裴桥那部分让他自己受着。” 裴桥在剧组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片场不像网络那么沸反盈天,打就打了,在剧组那是常有的事,浪潮之外一片和谐,这行待久了,没人真把网上的那些当回事,更别论俩人跟没事人一样各拍各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只是等裴桥收工后,看到赵始专门等他,问了他一句特别好笑的话。 事情发酵到这种程度,为什么没有人保你。 裴桥反问:“我是杀人了吗,为什么要保我?” 赵始走后文景和一堆人凑过来,问他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裴桥这才真正笑了一下,温和语气回答,不了,改天我请。 文景犹豫温吞半晌,还是问出来:“跟昨天良嘉打你有关系吗?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憋着气,今天才冲动……” 看来陈良嘉什么都没说,裴桥又笑:“没有的事儿,不要多想,帮我带句话给陈良嘉,我说的话一直作数。” 回酒店的路上裴桥才将手机开机,明晃晃的几千多个未接来电,他跳过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陌生号码,打开寥寥十几条信息的微信,回过去报了平安。 礼恕还好,肖程也担心他的安危,嘱咐他这几天注意着赵始那些不理智的粉丝,不要不当回事,裴桥不能给他什么保证,恍惚间生出了一丝愧疚。 他知道李成功会搞定一切,但也知道如果周镜合乏了,他第一个连累的就是肖程,少年日记是肖程出了校门的处女作,很可能就这么毁了,出不来成绩,李成功跟他说的长期合作的事情自然也就不能作数。 裴桥摸了摸侧脸,周镜合没怎么用力,但却是警告意味最重的一次。 他回酒店房间时,周镜合刚好开门,他穿着一身正装,从里面走出来,不怪裴桥怕他,周镜合挺拔,但不俊美,他深邃,肃穆,沉稳,矜贵,就是不亲和。 “周总,”裴桥低头问候,“您要出去吗?” “有事?” 裴桥识趣后退让出大路来:“没有,您忙。” 周镜合目光自上而下凝在他脸上,半晌说:“换身衣服。” 外面下了小雨,雨滴慢慢铺满了车窗,从里向外望,世界都是一片朦胧的五颜六色的泡泡。 裴桥就这么束着手扭头看窗外,周镜合看他这副模样跟豺狼在侧一般,好笑得很。 “不累吗。” 裴桥不看窗外了,正过头低垂着,诚恳答他的话:“累。” “你总是选择会让你累的那条路。” 这次裴桥没有反驳,两个人在一起时对话进展总是格外的缓慢,周镜合的每一句话裴桥都要细细思考一番再回应,周镜合却根本无法接下裴桥每一句都说到极端的话。 裴桥说:“我没得选。” 他不太敢看周镜合的眼睛,尽管已经坦诚赤裸的面对,可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仿佛随时都能从他的骨髓里挖出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东西。 沉默如同往常,周镜合不再说话,车内声音全部化作了席卷而来的困意,裴桥疲累难撑,偏着头睡着了。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进了一处度假山庄里,裴桥被叫醒,睁眼就看到金碧辉煌的一大片别墅建筑群,车沿着湖景开进去,越往深处越觉得冷。 裴桥下车,绕到另一边给周镜合开门。 “我一个小表叔,不久就要调任中央了。” 言简意赅,他虽没说是什么职务,但既然把自己叫来,那应该是跟媒体有关的部门,裴桥点头,跟在周镜合后面进去。 人不多,一眼就能看完,大概都是些名流官贾,周镜合拿了杯酒与人攀谈,裴桥被问及,他说,是朋友。 这小叔叔看着约摸四十出头的样子,戴着眼镜,儒雅内敛型,周镜合将裴桥推到前面来:“叫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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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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