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桥微笑见礼,装模作样道:“叔叔。” 这位叔叔并没有多作询问,只是点头。 “明天中午去我家,好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吧。” “不了,”周镜合说,“明天一早他还要回横镇拍戏,等您回了北城再吃也不迟。” 他也没多留,说了几句话就被别人引走了。 裴桥看着他的背影,周镜合社交圈里的人特征都很明显,尤其是走路,虽各有各的走法,但那种老气横秋的感觉只一眼就能确定。 叔叔今天宴请的大多都是本地的人脉圈子,不一定对北城来的有多殷勤,只互相客气寒暄了几句,两个人倒也乐得自在,吃吃喝喝差不多便在旁边开了一间山景房,再往上走就是山顶,观日出的绝佳位置。 裴桥拿着周镜合的外套,一同站在露台围栏处,这里的星星比清云小筑繁密很多,一轮弯钩月浅浅的挂在那里,映着下面湖光潋滟的景,裴桥眯着眼感受高处下来的风,随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谢谢。” “谢什么。” “您让我感受到了……父爱,一种不求回报,不容反驳的爱。” 周镜合短促的笑了一声:“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子。” 裴桥也笑:“我也不敢,就是觉得当不肖子比当小宠物更爽一些。” “儿子可都是替老子背锅的,尤其是干儿子。” “应该的,”裴桥说,“只占便宜是混蛋。” 周镜合知道他在说什么,侧过头看着他说:“不管什么,我给你,你就该欣然接受。” 裴桥一笑,他难得说这么霸道的话,带着股雷霆雨露的味道。 李成功又来了电话。 “什么事?” “周爷,裴桥白天的事全部被人撤了,是您的吩咐吗?” 周镜合看了眼裴桥:“不是。” 李成功:“总不能是赵始,他的待播剧现在可是宣传的热火朝天的。” “不用管了,我来。” “得,您有事儿叫我。” 裴桥打开手机,已经搜不到了,撤的真干净,行,白挨骂,白忙活。 周镜合也不意外,不疾不徐的又打了个电话。 “小政。” “哥哥,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 “别贫,问问你那帮朋友,谁管闲事了。” 周镜合没避着他,裴桥隐约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算的上好听的北城腔,透着股懒散的漫不经心。 “好,一会儿给你回信儿。” 裴桥想想,周镜合普通话很标准,很少说北城话,偶尔露出来的那么一点,却比普通话更有阶级感。 没十分钟,周镜合收到周政消息,徐舟撤的。 周镜合没有露出一点探究的眼神,没有问徐舟为什么会管这种事,此刻裴桥才能完全确定,周镜合那天,一定就在三楼。那个跟周镜合身形很像的,或许就是刚刚电话那头肉麻喊他哥哥的人。 “徐舟竟能为你做到这份上。” “他哪点都好,就是识人不清,”裴桥问的直白:“本象是您的?” “嗯,但一直是周政在管。” “徐舟找过您吗?” “他不喜欢我这种的。”周镜合说,“他喜欢从无到有,逐步打磨出一位完全符合他品味要求的人。” 裴桥叹笑:“怪不得。” “我小叔调任的是副部,你猜谁是正的。” 裴桥一惊:“姓徐?” “嗯,他多管闲事多迈了一步,想得到什么你应该清楚。” “他越界了。” 周镜合轻笑:“弱者无正义,他还没必要听你的话。” 气温越来越低,底下的景色越来越迤逦,两天一夜没睡,又累又乏还在顶上吹冷风,裴桥了解自己身体,八成是要感冒。 周镜合说:“回去睡吧。” 裴桥没跟他客气,放下外套回房间倒头就睡。 黑夜在枕边瞬间消逝,裴桥昏昏沉沉的被人叫醒,周镜合站在他床边俯视着他,他极力睁开眼睛,下床站好低头,一句早安就这么在嘴里消失了,没发出声音来。 他清清嗓子,重新说:“周总,早安。” “早安。” 裴桥以为自己睡蒙了,周镜合说要带他爬山,老年人的爱好大有年轻化的趋势,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况且跟他既谈不上生意,也谈不上筹码,不过一个任人摆布的小动物,说爬山那就得爬山。 第二十九章 山不高,胜在景色好,山间清泉从岩壁飞流而下,石板路另一侧便是大片的青竹林。 两人迎着朝霞不疾不徐到了山顶,周镜合坐到观景亭长椅上,裴桥从醒来就渴的厉害,现在一停下就又咳嗽起来。 周镜合淡道:“年纪轻轻的。” 咳了几下裴桥缓过来,跪坐在他腿边:“您没把我养好。” 周镜合看了他一阵,吩咐道:“转身。” 裴桥心脏失重般空了一瞬,随后像被钢筋绑扎一样紧紧勒着,他跪起来换了方向背对着人,顺从的摆好动作。 周镜合折了根竹棍,只凌厉清脆的两下,裴桥青筋都涨了。 再起来时他神色仍然平静,但耳根却是红的滴血。 周镜合拍了旁边位置,让他坐。 “你觉得赵始会痛苦吗?”周镜合问他,“太阳已经升起,现在谁在痛苦。” 裴桥仰着头看云,沉默着一言不发。 “谁都不是傻子,迟则生变。” 可能是还没睡醒,他觉得周镜合在暗示他,也担心他。 裴桥也知道迟则生变,但他不可能就这么让他痛快的结束。 赵始未必会担忧一个普通人,可周镜合给了裴桥一个名贵身份,他必须好好利用。 “我明白。” 周镜合也仰头,看裴桥眼中那片云,它一模一样,又千差万别。 两个人一起坐了十分钟,裴桥身上痛痒并未消减,余光里周镜合光华内敛,自带一种沉得下心镇得住场的稳重,好看是个很浅薄的形容词,他确实好看,但绝不能欣赏,看的久了会害怕。 裴桥坐直,转头问他:“周总,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您有得不到的东西吗?” “没有。” “您觉得无聊吗?” “无聊。” “我是您无聊下自己送上门供您消遣的宠物吗?” “是。” “那您还养了小猫小狗之类的……吗?” 周镜合罕见的挑了眉:“怎么。” “就是问问。” “问什么,小猫小狗的结局吗” “他们会像我这样怕您吗。” “为什么要怕我。” “人性本恶,但您外在形象很完美,不真实,所以敬畏。” 周镜合没有反驳,反而觉得他看出来什么:“我相信人得到的东西都是有限的,如果挥霍无度,对因果缺乏敬畏,就怕将来我会付出巨大的心力代价,还仍然对想要的东西求而不得。” 裴桥起身跪在他腿间,诚恳道,“山上风景很美,您带我散心,我都知道。” 周镜合同样笑看他,沉声道:“来。” 裴桥做事很专注,勾引人却不自知,他脸深埋着,一截脖颈便显露的极为美丽,细长双手紧扣着长椅缝隙处,时间越长筋脉越明显,一身情绪无处宣泄,全部化作了吐息。 包裹住它的口腔越发湿热,山间的风吹过肌肤又一阵细细的凉,竹林鸟鸣声啾啾喳喳的,轻轻的将旋律顶上高潮。 周镜合看他退出来,抹掉眼角的泪,规规矩矩的仰头张开嘴,但接着一口气没倒上来,东西被下意识的咽了。 “抱歉。” 周镜合拿纸给他,裴桥接过,上手仔仔细细擦干净,放回原处,拉起裤子。 “给你擦嘴的。” 裴桥似乎傻了,拿着那张纸巾又往嘴上送。 他是个冷静的,做不出这种事,周镜合这才皱眉,指背贴他额头试了试温度。 周镜合送他回房间,问酒店要了退烧贴,裴桥不爱吃饭他早就知道,此刻也没让他阳奉阴违,亲自看着他喝了几口粥才让人睡下。 裴桥觉得他小题大做,但不敢说。 他这一觉到中午才醒,周镜合没走,还在一旁坐着。 “周总,我得回剧组了。” 周镜合果然没说戏重要还是身体重要这么霸道总裁式的话,只淡淡嗯了一声。 车上裴桥点开手机看,粉丝确实多了不少,但八九成都在骂他,只剩寥寥几条“他真的很帅”“赵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有隐情”“他一个小演员怎么敢惹大明星,肯定是被逼急了”这种话穿插在谩骂里,大有一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意味。 而且骂他的都不怎么有水平,还拖家带口的,一看就很真情实感。 周镜合看他一直在笑。 “在看什么?” 裴桥说:“私信。” “看到了什么。” “民众的力量,自由的暴政。” 周镜合也跟着笑:“那是每个人心中的正义。” “正义可以被操控,被统治,精神观念要有导向,这个导向是谁制定,是谁向下渗透,是谁保有最终解释权,是这些老百姓吗?” “是被烙印的历史,是被裹挟的时代,由不得某个人某个群体做主,人最做不到的就是追本溯源,活在当下吧。” 周镜合不爱跟人谈这些,摆手终止话题:“你可以休息一会。” 裴桥识相闭嘴,车里马上安静,退烧药也挺助眠,困意没几分钟就爬了上来,等到他再醒的时候,周镜合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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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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