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懂事。” 陈良嘉站起来,去旁边桌上端了两杯酒,一杯给了二世祖,双手举酒低碰杯沿,一口闷。 烈酒侵喉,他心里堵的难受,一切来的那么快,小舟从平面的湖面一下被席卷到了吞噬一切的迷乱海域,这里到处都是财宝,海妖歌声靡靡动听,小舟随着暗流波涛翻滚不受控制,他已经踏了进来,还能出的去吗。 他去洗手间,凉水疯狂的往脸上扑,硬朗阳光的外表此时变得落魄消沉,他很痛苦,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后眼前出现了一张面巾纸。 无人不知的顶流明星,好似也那么千疮百孔的站在了他面前。 他问:“你叫什么?” “陈良嘉。” 他看见赵始的目光丝丝泣血,恐惧爱恨交错着,正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要签名吗?我挺火的。” “我知道你,看过你演的剧。” “哪一部?” “春日解语。” 他笑了,说,不问也知道。 第三十一章 声名鹊起 赵屏严找了媒体公关下场,很简单粗暴的爆料,打人的是裴桥的替身,这所谓的替身家里人得了重病,赵始知道后让助理给了他一笔钱,但助理说话方式不当,他当时自尊心接受不了,一气之下怒而攻之。 替身也出来道歉,说自己不该打人,昨天一直等在手术室外面,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今年才十六岁,裴桥一直拿他当弟弟,在剧组很照顾他,这次还给他背了锅。 他说他不用再去医院了,也应该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不能让对他好的人觉的他狼心狗肺,大家骂我吧。 网络又是一阵热火朝天,替身身份被扒的底都不剩,他叫蒋秋,单亲,农村出身,高中学历,来影视城跑龙套当替身给家人凑医药费,只是天意弄人,还是没能救治过来。 营销号娱乐号自媒体满天通传这一消息,在高潮顶峰时赵始又发了一条信息:今天天气不错,配图是跟蒋秋弟弟的合照。 这下网友该骂谁,谁也骂不了。 一个命运不怎么好的未成年的弟弟,一个热心帮忙的大明星,一个经常照顾他,还替他背锅的演员哥哥,一切都合情合理,以悲剧结束的事件,最能让同样各有各的不幸的网友共情掉眼泪,弱者瞬间统一了战线,一个没有钱权,跟普罗大众一样遭受命运锤炼的普通小孩就站在那等着挨骂。 但谁会骂,谁敢审判弱小,谁敢审判另一个不幸的自己。 媒体网络再次倾斜视角,把重点放在裴桥身上,一番渲染,倾泻而来的各种流水线故事共情文案直接逆转了裴桥的名声,骂裴桥抽烟的人也少了,当时偷拍他的剧组小姑娘把他身穿古装戏服的照片发到了网上,一夜之间就帅出了圈。 网友开始搜他演过什么剧,但什么都没有,正遗憾时,少年日记账号上了热搜榜,放了一张裴桥单人的大海报,放了预告片,说明天晚上开播,敬请期待。 滤镜最浓之下,少年日记热度当晚就破了万,这是谁都没预想过的事情,小成本小制作小演员小导演组成的一部电视剧,成了黄金档半路杀出的一匹黑马。 资本与民众都在狂欢的时刻,蒋秋像被用剩的垃圾被堆放在角落被裴桥的阴影盖着,裴桥也从惊厥的马背上摔了下来,后腰蹭到尖锐硬物上划了一道大口子,血汩汩的染红白衣,被紧急送到了医院。 万幸脊椎没事,肋骨也没断,但还是缝了十几针,医生说肯定会留一条疤。 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裴桥陪着笑脸,享受着这成名的代价,后腰一条疤,实实在在的一条疤,周镜合多有恩慈,可他连那唯一的要求都做不到。 伤口炎症让他还没有完全退下去的烧热再一次席卷而来,他昏睡了一下午,再睁开眼环境已经陌生了。 周镜合就在他床边坐着,还有周政。 “周总。” “周总?”周政削水果的动作停下,咂摸了两下这个称呼,“我也是周总,你叫谁?” 裴桥脸上还没什么血色,虚弱的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周总。” 好像等了很长时间,周镜合才回应了他。 “嗯。” “对不起。” 他问:“饿吗?” 他答:“饿。” 周政将最后一点皮削进垃圾桶,留下一个身姿怪异的苹果:“我去买。” 不知不觉已经入冬了,窗外苍翠依旧,却没有了鸟鸣声,高级病房连消毒水味道都很淡,淡的几乎闻不到,只有苹果味一阵一阵的钻进鼻腔里。 裴桥还挂着吊瓶,扎针的手静置的冰凉,他也习惯了周镜合的忽略,等着周镜合聊表关心或者兴师问罪。 周镜合突然看他,那是一道不怒自威的目光,带着压力落到裴桥身上。 “摔马保护动作,所有教练都会教。” 裴桥说:“我走神了。” 那匹黑马身上有很多细密的伤口,黑色不显伤,溃烂发炎也看不出来,一步一步跑的飞快,却喘着明显不堪重负的沉气,将要停下时裴桥安抚了一下,摸了摸它的鬃毛,却摸出了人造毛的质感,似乎这匹马也通了人性,一声绝望的嘶鸣,突然前蹄踏空借着裴桥的手撕掉了自己身上的美丽假毛。 他想起了被养在北城马术俱乐部的那匹黑马,油光水滑,强壮矫健,血统高贵,从不哀鸣。 “周总,我知道您不喜欢瑕疵品,但还是想求您再给一次机会,不论去当谁的干儿子,替谁背什么样的锅,再给我一年时间,之后怎样,您说了算。” 裴桥拔了针,顶着惨白的脸,下床跪到周镜合脚下,毫不犹豫的弯下了腰。 随即病服便洇出了一片血。 周镜合沉声说:“别动。” 他抬起腿,精准踩在他的伤口上,地上人霎时痛的无法呼吸,脖子筋脉条条显形,手背针孔处也开始渗血,可这就像个再寻常不过的开始,背上的力道还在加重,皮鞋在浸满鲜血的病号服上一下一下的碾,缝合口慢慢撕裂,冷汗沾满整个额头,逐渐染湿头发,裴桥眼前一片白障,嘴唇里面也被咬的出了血,血沿着嘴角泄出来,终于,他强撑不住,痛叫了一声。 周镜合移开腿,面无表情的看着,看他晕厥前仍旧漆黑不屈的眼睛,静静的将他的头踩下去。 裴桥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是做了一场梦,周镜合不在,周政仍旧在削苹果。 “醒了啊,小嫂子。” 他舔了舔嘴唇,还有残存的锈迹斑斑的血腥味,周政倒了杯水,插了根吸管送到他嘴边。 他喝了几口,眼睛一直看着周政,仿佛在问你怎么不走。 “要走了,就是来看你醒没醒,”周政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一条腿来,“既然你醒了,就想跟你说点事。” “不听,走吧。” 周政俨然其色:“不管怎么论,你也没资格一直拿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裴桥扯着嘴角嘲笑:“跑我面前拿乔。” “对你,还犯不上,只是好心奉劝,毕竟他能留个人也怪不容易的。” 他接着说:“你俩这关系,我不瞎,能看出来,恃宠而骄可以,别跟他说什么要死不死的话。” 裴桥闭上了眼。 周政站起来:“得,好心没好报,我走了。” 人刚走,文景来了电话,他说陈良嘉要来看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裴桥答应了。 他还是一身卫衣长裤运动鞋的宽松打扮,骨架高阔长腿长臂拿着果篮杵在他床前,问他好些了吗。 裴桥笑他那副单纯的样子,又打趣他:“我这样你得开心才是,恶人有恶报。” 陈良嘉尴尬的将果篮放在一边:“看你这样应该没事,你休息吧,有什么跑腿的事情可以叫我。” 裴桥嗯声,又问他:“被欺负了吗?” “没有,”陈良嘉神情变了,变成了一种好似蒙上了一层迷雾,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十分复杂痛苦的神情,他说,“谢谢你。” “坐吧,这么看你脖子疼。” “听文景说你已经杀青了,养好伤就回北城吗?” 裴桥说:“不知道,但我现在缺一个护工。” 陈良嘉这次倒是痛快:“我留下。” “你的项目拉到投资了吗?” “还没,但这些天打麻将……解了燃眉之急。” 裴桥让他剥几个橘子,把白丝都摘掉,一根都不能有,他没什么抵触情绪,点头就照做了。 “我可以拿三百万,以个人名义。” 他一顿,异样的神情翻了上来。 裴桥扯出一抹笑:“别在我面前丧着脸,你的面子比三百万还值钱吗。” 陈良嘉不会掩饰,眸光一团乱。 三百万说的如同家常便饭,一挥手就给了,好似也没有索取什么,可这三百万像长着齿轮,只要他一点头,就会马上扎在他精神里,与他本有观念规则相悖,不停逆转。 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接受,精神却大声叫嚷你会死的。 “你是高材生,老老实实的上班,准点拿工资,拿奖金,三五个朋友一起吃吃饭,旅旅游,一步步上升,也算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了,这样的生活不好吗?”裴桥说,“或许你是能材,你是金子,可现在不用沙土掩埋,一颗尘埃便能让你永远明珠蒙尘,比实力更重要的是机遇,大浪拍下去的一众小鱼小虾里,能跃龙门的一定不少。” 陈良嘉苦笑问道:“你的爱好就是逼良从娼吗?” “打麻将那天,你来了,我就默认你想清楚了,现在这样又是给谁看?” “……在你眼里,我现在是不是有种又虚伪又假清高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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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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