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么做多久呢? 巨兽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做到勇士爬上来的那一天? 有了那个人类的到来,它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聊了。 * 云树构思好了就开始埋头做拼贴画。 做着做着,他听见操场方向传来很热烈的喝彩声。 喝彩声里夹杂着关呈明的名字。 他把刀放在一边,抬起头,从灌木丛缝隙里往外看。 不远处有一群人在打网球,其中就有关呈明。 他戴着黑色护腕,拿着球拍,迎着对面飞来的球就是一个很利落的回击。 场外立刻有人叫好。 “啪!” 又是一下,利用了身高优势,云树听见关呈明那几个朋友兴奋叫嚷道:“截击!漂亮!” 接着是…… 上网! 关呈明双脚离地,衣角被风带着掀起来,动作也像风一样矫健轻盈。 球速很快,云树只看见一条流畅轨迹线。 是一个犀利,充满爆发力的球。 “又得分了!” 场外又是喝彩声一片,尤其是关呈明那帮朋友,好像关呈明得了世界冠军。 关呈明下场,从椅子上拿了之前买的橘子汽水。 仰头咕咚咕咚喝着的时候,他好像察觉到什么,扭脸往云树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他可以说是极其精确地锁定到了云树所在的方位,可惜云树藏身的位置被灌木丛挡得严严实实,非常刁钻,他终究什么都没看到。 * 打了两局,关呈明就自己对墙练习。 网球在护栏网和地面上来来回回,啪嗒啪嗒的声音非常有节奏。 除了打游戏,关呈明比较喜欢的事情就是打网球,哪怕练习的时候他也很专注,今天却少见的有点走神。 他想到那个下雨的黄昏。 和浑身湿透了的云树相遇的那个黄昏。 那天的体育课,还有今天的体育课,云树都躲哪里去了? 刚才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视线…… 是云树吗?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一个球没控好力,嗖地飞出去,直直卡进护栏网网眼里面。 这是常有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分心了,定了定神,走到护栏网前面把球拔出来。 啪嗒啪嗒,球在地上弹了几下,滚远了。 第20章 因为学姐的推荐,云树最近的订单很多。 客人都是女孩子,提出了很多可爱的订单要求。 云树每次做完一个拼贴画,第一个品鉴者都是关呈明。他每一个成品都会看,不仅看,还评价。 对于这一系列可爱的拼贴画,他每次的评价都还挺高的。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小动物,小猫小狗小鸟,他觉得每种都有可爱之处。 * 某个中午,食堂门口围了很多学生。 云树路过的时候听见很多句夹着嗓子的“好可爱啊”“太可爱了吧”,男的女的都有。 他透过人缝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只流浪猫,橘白花色,懒洋洋趴在食堂门口晒太阳。 学校里面没有别的流浪猫,就算偶尔出现一只,骗完一顿好吃好喝很快就会消失不见。所以这只猫咪的出现就让学生们格外稀罕。 再定睛一看,他看到了关呈明。 关呈明也看到了他,朝他走过来:“流浪猫,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以前从来都没见过。” “估计过两天又会自己走掉,这几天就先弄点好吃的供着吧。”接着又耸耸肩说。 但是关呈明的预言没有成真。 第二天中午,猫咪还在,趴在食堂门口,等待心软的教职工和学生投喂好吃的。 第三天,它还在。 第四天,它还在。 …… 过了大概有半个月的样子,这只猫咪还是没走,而且成了学校食堂最吸睛的一道风景线,成天在食堂门口混吃混喝。 学生们都习惯了它的存在,只是作为学校新晋校猫,对于给它起什么样的名字,大家还没有达成共识。 * 某天课间操。 关校长在国旗下发表讲话,说学校本月的关键词是「担当」,呼吁大家做有担当的人,在国旗下面高呼“今天你担当了吗”,情绪充沛慷慨激昂。 中午,照例给食堂门口的猫咪喂食,关呈明站在人群中间,若有所思看着猫咪毛茸茸的脑袋,突发奇想:“不如就叫担当吧,这样大家就是有担当的人了。” 这会儿猫咪周围有很多学生,听见他的话,知道他在内涵校长课间操发表的讲话,都笑起来,加上这个想法确实很有意思,大家都觉得不错,猫的名字就这么定了。 再后来,“担当担当”地叫久了,两个字读音很相像,这名字就被简化成当当。 * 某天上历史课,历史老师习惯性在课前跟学生们闲扯几句,不知怎么就聊到那只成天蹲在食堂门口蹭饭的猫。 他扶了扶眼镜:“我听说,它都有名字了?好像是叫当当?” 聊到这个话题,学生们都来了兴趣。 有个女孩笑着问:“秦老师,你喜不喜欢猫和狗呀?” “喜欢啊,我真的很喜欢!”历史老师也笑了,说。 “那你养过吗?”女孩又问。 “我真的很喜欢,”历史老师说,“但没养过,我家领导对猫毛狗毛过敏。” 教室里刷地一下嘈杂起来,接着就有很多人大声起哄:“哇啊———我家领导———” 历史老师连忙喊他们安静下来,但是已经毫无威慑力了,他自己都忍不住笑着,两边耳朵红起来。 “过敏啊,”关呈明没跟着起哄,像惯常一样趴在桌子上,语气懒洋洋的,“那确实是很麻烦呢。还好我对猫和狗都不过敏。” 云树看看他:“那你有什么过敏的吗?” 关呈明想了想:“没有。不过我一般都对外声称我对海鲜过敏。因为我不喜欢吃海鲜。” 云树没说话,把手心向上摊开在他面前。 “?”关呈明看着他,“什么?” 云树不说话,指尖向上抬了抬,好像示意他把什么东西拿过来。 关呈明觉得莫名其妙,他现在也没拿着什么东西,就下意识把手递了过去。 云树抓住他的手,包住他手指,扣住他的手腕,两只手贴在一起。 关呈明又不受控制回忆起那个下雨的黄昏。也是上一次触碰到云树手指的那天,就像苔石一样潮湿冰凉。 今天倒是正常温度了,指腹还有点凉,贴着关呈明手心,好像带着点水汽,让他总疑心自己出了手汗。 他盯着云树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平时哪怕紧张的时候也不会有出手汗的毛病。 ……但是如果云树再抓一会儿他的手,这种怪异的氛围再持续一会儿,他真的要出手汗了。 就在他忍无可忍,要把云树章鱼触须一样紧贴着他的手指甩开的时候,云树及时放开了他。 然后云树重新拿起自己的刀和拼贴画,说:“看来确实不过敏。” 关呈明愣了一下,看着他手里的拼贴画。 是一只章鱼,头上顶着一只橘黄色的猫咪。 猫咪的毛色就像橘子汽水一样。 接着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章鱼就是一种海鲜。 * 某天晚饭时间,当当在食堂门口徘徊。 晚饭有玉米,有人把玉米给她吃,她吃得背上都是玉米粒。 关呈明看到有形形色色的人给当当投喂各种吃的,大家都是出于好心,但是有些东西猫其实是吃不了的。 他忽然想到做一个提示牌。 他跟云树说了自己的计划。 “我想找你定制一个拼贴画。”他说。 “我把一些喂猫的注意事项写下来,你把它做成拼贴画,行吗?” 云树说好。 关呈明想了一下,问他:“找你定制……一般是什么流程?需要预付定金什么的吗?” 云树看着他:“不用了。” 也行。 “那做完了我再把钱给你。”关呈明说。 “不用给钱了。”云树说。 关呈明扭脸看着云树:“……啊。” 两个人沉默地对望一会儿。 关呈明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又感觉心里有点…… 近似于高兴的情绪。 ……高兴什么啊!高兴占到了云树便宜吗? 他皱了一下鼻子,声音很别扭:“谢了。” * 关呈明先拟了一些注意事项,再整理一下措辞,提示牌的文字内容就基本成型了。 「提醒几个喂养小tips: 1.牛奶酸奶不能喂,当当不能消化,羊奶可以; 2.请用干净的碗装猫粮,异味会遭到当当的嫌弃,造成浪费(心疼钱包); 3.如果是食堂的剩饭菜(不吃肥肉,最近也不爱吃蛋黄了),尽量用水or卫生纸冲/擦/吸掉调味料,吃多了当当会生病(可以用手掰成小块,大块的不怎么吃而且会反呕)。 喂养的都是好同志!还有什么tips可以加!」 内容拟定好了以后,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云树。 云树也算靠这个吃饭,效率很高,两天之后就把做好的拼贴画给他过目。 上面有很多只形态各异的猫咪,最大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橘白,也就是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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