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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了。” 谢宁玉打消了和关术继续聊家常的念头，对方很明显不愿和他说这些。他也不去自讨没趣。 这次博弈他是占了上风的，这判断从关术一进咖啡店谢宁玉就了然于胸。 关术问：“你今天怎么穿这么正式？” 谢宁玉的头发梳得很顺，两边微微飘下些碎发，扎着低马尾，垂到腰间。打着墨绿色的领带，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脚蹬锃亮小皮鞋。一整个精英气质。 谢宁玉弯了弯唇：“因为等下要去工作。” 关术心里落了一空，紧接着他又唾弃自己怎么敢想谢宁玉会因为和自己见面而打扮成这样。他还没好好欣赏过谢宁玉穿正装的样子。 谢宁玉没上过大学，连高中都没毕业。按道理这样低学历的人，是没法穿出西装的正式模范的。可谢宁玉就是那个例外，透出威严难违。 谢宁玉才应该是全上海那个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那颗璀璨的东方明珠。 可现在关术越是看谢宁玉这样好的样子，心里就越难受。越难受就越自卑，越自卑就越觉得自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和谢宁玉的相处的时间不过一杯咖啡消失的时间。关术透过谢宁玉澄澈的双眼，看见了里面藏着的狡黠。 谢宁玉看出来他的不对劲，故意来他面前刺激他的。 这就是谢宁玉的报复。 动作细微，可成效却显著。 等谢宁玉离开后，关术坐在原地又陷入了黯然神伤的境界里。这是一方黑暗无垠的小世界，什么也没有，一片虚无，只剩下一个同样微小的他。 和寻常人不同，这不是他自我疗愈的休眠舱，这是他为自己挖掘的坟墓。 谢宁玉的心情不错，同时心跳也加速到一种称得上兴奋的状态。这很少见，第六感正在主导他的认知。 他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上方掠过几只他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听到耳朵里是欢快的乐曲。 是不是，是不是自己的想法要被印证了？ 关术迈着沉重的步伐，拾级而上，不知拐过多少弯角，走上刷着同样的水泥石灰的楼梯。越往上走，灰尘越多，脚落下的时候，还能扬起小小一层浮灰。 他几乎是一种献祭的心情，站在关氏大楼的最顶层俯瞰如蝼蚁的人群。他是谢宁玉的祭品，关术这样想，心里舒畅了些。 关术被阳光照耀着，像是圣子降临，所带来的圣光。可他现在早已心在无间地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为什么爱会像毒药一样，把他的心变成一片废墟。为什么爱会像长刀一样，把他给杀死？ 站在最边缘，往下看，晕眩感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的灵魂还在念着谢宁玉。自己曾放狠话说，要让谢宁玉这辈子都记得他，谢宁玉那时候回了一句类似的。 关术扯唇一笑，他是真的一辈子会记住谢宁玉了。这个在他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极品男人。这个轻轻勾勾手指就把男人玩弄于不经意之间的妖精。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滞胀的空气，街头的女生捂着嘴，刚才，从天而降，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具摔得面目全非、浑身是血的尸体。 等到警察医生全部来了后，她还是惊魂未定。 关氏的唯一的少爷，未来的继承人，跳楼自杀了。 这个新闻顿时占满了头条版面，随着微微风起，飘扬在上海街头乃至各个角落。 关总气急攻心，一下晕了过去。整个关家和关氏都乱成了一团。 谢宁玉激动了。事情竟然真的在按照他所预设的方向发展。他看穿了关术的伪装，他那对情爱一窍不通的脑袋在那时想清楚了关术为何要那样看着他。 关术的死，对谢宁玉来说无疑是个强心剂。他才不会有背负人命的负罪感。警方和法医判定下来的自杀案件，谢宁玉能有什么好愧疚的。 是关术先认识他，是关术先和他做爱，是关术爱上了他，是关术瞒着他自己跳楼的。 这都是关术咎由自取。 谢宁玉还在裴氏的办公室悠闲喝茶，裴麟就像踩着风火轮一般冲了进来，给谢宁玉吓一跳。 “你有病吧。”谢宁玉差点被茶呛到了，捂着嘴咳了几声。 裴麟过来一下强硬搂住谢宁玉，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嘴里振振有词。 “你胆子也太大了，我真的佩服你了。谢宁玉，你是仗着有我保护你为所欲为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不会杀人的……” 谢宁玉疑惑，在裴麟的怀里挣扎着，挣扎无果，偏过头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裴麟吃痛，松了些力气，谢宁玉就着这个机会挣脱开来。 “你又想些什么？你能不能管理一下你的脑子。”谢宁玉没好气地说道。 裴麟一本正经站在他面前，看起来很紧张，他扶住了谢宁玉的肩膀，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 “谢宁玉，好宁玉，我的乖宁玉。你听我的，我替你顶了这个罪。” 谢宁玉皱眉，说：“警察判定了是自杀，你有没有好好看新闻。” 裴麟低声道：“关总说要查你，你确保你能做到滴水不漏吗？他知道关术跟你走得近，也知道关术喜欢你。关总想要在你头上加个罪名可太容易了。” 谢宁玉没有一丝慌张和不知所措，他反而握上了裴麟的手，眼里烧着窜动的火苗。 “可现在关总不还躺在抢救室吗？关氏乱成一团，现在正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也许是“我们”两个字触动了裴麟的心。他一个擅长稳扎稳打循序渐进的人，竟然顺了谢宁玉的意思，给关氏杀了个措手不及。 本就混乱不堪的关氏内部，争权夺利还未有人出面平息，裴麟就带着偷税漏税的证据来了个拉拢大法。 关氏人心不齐，裴麟凭着这谢宁玉带来的证据轻而易举就把大部分股东给拉拢了。 事成之后裴麟问谢宁玉这证据哪里来的。谢宁玉只是微微一笑，轻声细语道：“你难道没有看过吗？” 裴麟打开，里面竟是一片空白。 裴麟心快得出奇，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问了个不太相干的问题。 “你知道关术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 谢宁玉摇摇头：“没注意看。” 裴麟认真道：“他给你准备了求婚戒指，上面的钻石和他耳钉上的钻石是同一颗大钻石分成的两小个。这两颗钻石摔落在一起，和红丝绒戒指盒散在地上。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在和你殉情。” 谢宁玉锐利点评：“自我感动的比赛，他一定能拿第一名。”
第121章 关术死了，关总躺在ICU里迟迟不醒，关氏易主、名存实亡。 这些事情在一起发生，裹挟在吹扬的夏风里，让每个觊觎谢宁玉包括认识谢宁玉的人都后背生寒。 裴氏现在俨然成为全上海的老大，什么东西都要到裴麟眼里过一圈才能回到他们手上。他们怕的不是坐在主位上的裴麟，而是隐藏在他身后的谢宁玉。 这个总裁助理真是威风凛凛，声名鹊起。 前段时间因不堪的过往和委屈可怜的姿态而风靡上海的青年，现在以另一种全新的面貌回到大家视线中，风姿绰约，自信潇洒。 人人心中都知道，谢宁玉现在是上海的大红人。如果放在几十年前，谢宁玉去评选上海小姐，他的票数一定是遥遥领先。 人心惶惶，往裴氏送的钱和资源不知不觉间又多了许多。大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只要望进谢宁玉那双燃着萤火的眼睛，就陷了进去。 他那双眼睛自然是生得极好的，堪称画龙点睛之笔。本就冷清的俊脸缀上这样的锐眼，鹰视狼顾，上挑的眼尾是一柄利刃，直直剜进心脏的深深之处。 是魅魔又是漩涡。 杀人心于无形之中。 “宁玉，你过来看看这些有没有问题。”裴麟招呼谢宁玉过来，桌子上放的是关于江氏的资料，以及未来的规划。 谢宁玉走过来，他现在又是一头短发了，入夏后，他不想再让头发黏到自己的脖子，找了个时间咔嚓全剪了。 他剪头发，倒是裴麟和杨止丞这两个人比他伤怀得多，好像剪掉的是他们的命根。 “我整理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问题，你就照着我的计划去做就行，百分之九十九成功。”谢宁玉看都没看，眼里流露着无法掩饰的自信。 裴麟欣赏地看着他，很想把他拉过来抱着，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谢宁玉开始主导着他的情感，他只要看见谢宁玉微微蹙起的秀眉，他就不太愿意去强迫对方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对手现在是在他眼前晃的裴亦。裴亦也说得上一句很争气，靠着他自己一步一步升职，无可挑剔。 裴麟不再和自己怄气，不再困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牢笼之中，而是跳了出来，发现原来外面很挺不错的。和裴亦的暗里较劲就像是生活的调味剂，在一次一次的交锋之中，他爱谢宁玉爱到无法自拔。 谢宁玉在他这里变为了最闪耀的太阳，全公司的让都仰仗着他。裴麟不怕谢宁玉做什么，甚至他还有所期待，期待谢宁玉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谢宁玉坐在裴麟的对面，翘起二郎腿，抱着双臂，看着窗外云卷云舒发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每天上班被裴亦偷着拉过去亲亲摸摸，自己再甩他几个响亮的耳光。回到裴麟身边，开始处理自己的仇敌和暗中发展自己的事业。晚上下班杨止丞开车来接，吃晚饭遛狗洗澡睡觉。 但凡换成别人，早就接受了这样优渥的生活。有钱有权势还有免费的保姆照顾。但这是谢宁玉，是无论走了多远都不会忘记自己为何而出发的人。 他的心很小很小，小到只能住下一只狗狗、他母亲和他自己。 “宁玉，你接下来要做什么？”裴麟问。 这个问题裴麟问过谢宁玉很多次，在各种场合。谢宁玉每次都不屑于回答，总是随便哼哼两声就搪塞过去。对方也不追问，但下一次还是会问。 谢宁玉把视线移回来，凝视着裴麟期望的眼神。 “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呗。” “你在骗我。” “那你就闭嘴。” 明知道这个话题会很不愉快结束，裴麟还一直要询问。谢宁玉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他搞不明白。 裴麟突然闷笑了一声，说：“听说你跟江服说你阳痿。” 猝然转变的话题让谢宁玉愣了一瞬，裴麟说的话也让他吃惊。 “谁告诉你的？”谢宁玉冷声道。可脸上泛起一层不好意思的红晕。 裴麟又笑了，谢宁玉故作镇定的样子也太可爱了。 他见谢宁玉有炸毛的趋势，赶紧安抚道：“放心，别人不知道，是江服来找我聊天的时候顺便提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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