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写文字意义不大,待会我把乘务长叫来,让他带着那个卫生员跟你道歉。” 乔述珩收回手机,他最是看不得这种事,他花了钱,理应享受到高质的服务。 蒋之屿脑袋里闪过卫生员的面容,中年妇人和他说的几番乡音他听不懂,可他看清了卫生员手上的裂痕,是长期浸泡在冷水才会生出的皲裂。 想到这,蒋之屿无端生出些怜悯:“还是算了吧。” “人家生活也怪不容易的。”蒋之屿在国外留学期间也打过些零工,犯过错误,也受到过宽恕。将心比心而言,没必要为这么点小事害得人无故遭骂,况且他也没什么事情。 可乔述珩显然不这么觉得。 他正准备按铃呼唤工作人员,闻蒋之屿的言论后顿了顿,发笑道:“你倒是想当菩萨。” “主要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蒋之屿摇头,没注意乔述珩语气的异样。他翻了翻眼睫,面色正经,“一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计较没什么意义。二来淇姐也说过,让你低调行事,遇到事情总得多考虑一下别人……” 想到出发前翟淇面容的憔悴,又想到距离写真发布日越来越近,蒋之屿更感肩膀沉重。 “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能顺风顺水,你是功成名就生活幸福了,不在乎被骂后扣除的一点薪资,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点钱真的很重……” 蒋之屿冷静分析关于举报的利弊,出门在外,他不认为乔述珩死抓这件事情甚至还要无限放大是值得的。 乔述珩听着这一切,原本还一只手搁在下巴底,目光是轻松的玩味,后来便敛起动作,冷啍出声。 蒋之屿还在振振有词地说着,全然忘了乔述珩行动的初心是为了什么。乔述珩看着蒋之屿眨巴着双又大又呆滞的眼珠,耸着脖子,一副呆鹅的模样。 蒋之屿以为自己是为了谁出头。 之前跟个鸵鸟似的,现在倒是能分得清道理,平时说话不过脑门引起别人反感的时候怎么不好好反思自己? 乔述珩手指贴住桌面,一下下敲击,表情逐渐不耐烦。 “你觉得我幸福,有钱了就幸福。”乔述珩打断蒋之屿的絮叨,反问道。 蒋之屿完全不懂自己的处境,还帮着外人说话。 乔述珩腹中积火,到了一定程度后反而冷静下来,乔述珩甚至能清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血管是如何流动,胸腔又是如何开合。 乔述珩嗤笑,脑海又闪过微博评论区此消彼长的谩骂留言区,曾经有段时间像是条锁链,勒得他几近窒息。 现在他免疫了,却是因为见得太多,没人在乎真实的他在想些什么,所有人都只是对着各自心目中的他评说赞骂。 至于蒋之屿,或许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多了几分怜悯。 乔述珩不禁嗤笑。 “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就算出人头地了,也不会幸福。”乔述珩黑着脸从床上起身。 他是出人头地了,代价是梦想。 “你还是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设计吧,别到时候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 “你出门记得带口罩。”蒋之屿想起翟淇的叮嘱。 “我的事不用你管。” 留下这句话,乔述珩“砰”得将门一甩,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jio这书没啥人看,这个故事也不太带感,没啥更新欲望。先随缘更着吧,要是有读者想看后文就留言,大纲已写好,人多了会继续更文
第13章 把我的人生借给你 那天夜里,乔述珩怎么也睡不着。 火车上信号不算好,他平时的作息又睡得晚,以至于在狭小的床上反复侧身仰卧后,乔述珩最终还是起了身。 他和蒋之屿自白天的争执之后就没再说过话。说起争执或许还不太合适,乔述珩和蒋之屿其实很少有过争吵,毕竟蒋之屿总是一副平淡到冷漠的面容,像是延迟反应的机械,很多时候都只留乔述珩一人反应,一人生气,一人神伤。 比如说现在,情绪不好的明明是自己,见不着人影的却是蒋之屿。 这算什么回事。 蒋之屿不在包厢里,四下只听得见列车轰隆隆向前的声音。乔述珩向上拉帘,灰白的月光便缓缓泄入车厢。 乔述珩从半透明的玻璃窥见自己的碎影,视线又转移到映射出的厢门,门没有上锁,却也没有开动的痕迹。乔述珩悄无声息挪开眼神,倚着下巴坐在小桌板。 他还记得上一回坐夜车。是为了赴京参加艺考。 —— 那个时候是淡季,包厢就两个人。蒋之屿坐在他的对面,打开背包掏出许多零食。 美术生画画到后半夜是常态,又是第一次出远门,尽管经过了数十个小时火车的颠沛,蒋之屿的精神头却依然好。可能是因为无知,在蒋之屿的眼中一切都很新鲜,澄澈的眼睛也又大又亮。 “你吃吗?”蒋之屿从背包里掏出来的东西还只是冰山一角,哪怕已经摆满了车厢里的整个桌面,仍是想要打开行李箱,从中取出更多食物。 乔述珩保持沉默,盯着蒋之屿在狭小的包厢内不断动作。 他知道蒋之屿是自觉心中有愧,所以想拼命对自己好。 乔述珩紧了紧右手掌心,他伤的是小臂肌肉,但五指连心,神经亦然,尽管过去了小半年,他的手稍微使劲也依然会有些脱力。 手臂麻麻的,像滚过电流。乔述珩放下手,叫停在行李箱里翻来翻去的蒋之屿。 “我就喝这个。”乔述珩指了指蒋之屿放在桌面上的维他豆奶。 蒋之屿爱喝的是同品牌的柠檬茶,乔述珩喝过一回,觉得味道太涩,还有股香精味一直拢在舌尖不退。总而言之说不上喜欢。 于是蒋之屿便改买了豆奶,虽然不够新鲜,营养有缺,但乔述珩也能勉强接受。 乔述珩撕开吸管上的塑料膜,戳破开口,喉间滚过清甜。 他起初并不适应于蒋之屿突如其来的示好。 他救了蒋之屿,并且为此几乎折断了绘画的后半生,蒋之屿因此心怀感激,之后一生都充满愧疚,深深陷入自责。 这样的情节在小说中老套又常见,可事实并非如此。 —— 鼓动蒋之屿进山的是李湫,而李湫寻上蒋之屿并非偶然。李湫是为了替自己出气。 乔述珩坐在一旁安静写生的时候又听到众人为自己打抱不平,从蒋之屿凭什么能够独得翟瑛到他竟然不自量力地想要考美院。 “听说他还恬不知耻地将目标写在自己的素描本上,还是用黑笔!” “毕竟人家是画室的关系户,说不准艺考的时候又可以走后门呢……” “不过他的画技这半年来倒是进步不少。” “那你不看他起点多低,进来的时候连透视都分不清……” 乔述珩低垂着头,铅笔在速写本上踱来踱去,他不说话,只作为众人齐聚的中心。 “要不,我们给他个教训?”不知是谁开始提议,一些微妙的想法得到众人支持。 “怎么个教训法?”有人进一步发问。 “让我想想……要不……要不忽悠蒋之屿去后山一趟,那山上的蚊子可毒了,乔哥之前去过,半个小时就被咬了好多个大包!” 提出建议的那人指了指乔述珩面上还未褪去的红印:“你们看这蚊子多厉害。” 乔述珩头往后仰,躲过那人不礼貌的手指,只自顾自乔拭去画板上擦拭出的橡皮屑,看着白灰的颗粒一点点落下,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就这么定了!” “那谁去说呢?” “石头剪刀布呗。” “李湫,你运气真背!” “记得演好一点……” 一群人叽叽喳喳聚在一处,为着无聊的一时兴起紧锣密鼓地编排辞藻。还不到彻底成熟的稻田偶尔泛出青绿,一茬接一茬随风摆动,快活的荡漾在山冈。 乔述珩低眉,不再注视李湫越发走近蒋之屿的身影。 那之后发生什么乔述珩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蒋之屿到了第二天凌晨也没回来。乔述珩梳洗后上床,闭上眼准备入眠,心却一个劲地乱戳,折磨住五脏六腑。 奇怪了。 为什么始终不得安生。 不过是作为了旁观者。 蒋之屿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乔述珩拉高被子,试图摒除掉脑袋里如麻般紊乱的思绪,可蒋之屿的面容却在逐渐放空的内心更显明晰。一想到那张长相和画风都极为统一的清秀面孔,想到他在窗沿独自坐着画画的样子,想到他为了一点丁技术上的长进便面红耳赤的模样——光是想到,乔述珩就连呼吸都失了节奏。 乔述珩烦躁的睁开眼,胡乱套上外套,拎起手电筒,出了门。 现在回想起来,乔述珩都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要去多管闲事。明明有安全的方法,他在寻到人后只需要折身寻找大人的求助,一切都可以避免。 可他没有,为什么呢。 他是后悔了吗。 后悔他在蒋之屿被众人戏弄的时候没有站出来,反还有些、庆幸。 他不是冷淡,他是在赌气。 他是在……妒忌? —— 乔述珩是被手机铃声晃醒的,他没有设置太大声响,怕扰了夜晚的静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趴睡在了桌板上,震动声通过塑料桌板传导到他的身体,令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窗外一片漆黑,列车由南向北。 乔述珩眯了眯眼,准备起身时发现身上多了件外套。他仰头看,蒋之屿已经攀上了上铺,估摸是冷,只裹起棉被露出半张乖巧的脸。 乔述珩看了看手机,快要到第二天凌晨。于是他拉开背包的拉链,从中抬出一个小小的方型盒,又掏出一个塑料火机,点燃小方盒里的蜡烛。 小方盒中的是蛋糕,再过五分钟就是蒋之屿十九岁的生日。 “蒋之屿。”乔述珩动静极轻,绕过包厢的桌面,走到蒋之屿的床旁轻唤。 于是蒋之屿睁开朦胧的双眼便见到了他人生中顶顶难忘的画面之一——乔述珩端着一个小小的蛋糕坐在他面前,昏黄的烛光不大不小,正正好映在乔述珩深邃的五官上,勾勒出近乎完美的下颌线倒影。 “许个愿吧。”蒋之屿听见乔述珩在身旁道。 十九岁了。蒋之屿第一次收到这样郑重的生日祝福。他从前的人生颠簸,在此之前,他对于生日的认知就是身份证上一串不起眼的数字,再奢侈点,或许便是街店里有趣的礼品包装盒。 而现在,蒋之屿生日的第一秒,乔述珩端着蛋糕,就这么静静不说话,就这般盯着自己。 简陋的环境,蛋糕估摸早就失去了最好的味道,只剩下蜡烛燃起的光亮停留在乔述珩眼睛里,让一切都随之闪动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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