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划到最后一张,看到画面里自己的侧脸,张开的嘴唇正咬在陶岁绷紧的小腿上。 闫衷射过一次后就没再继续,把昏睡过去的人抱进浴室里洗干净,又换了新的床单,陶岁蜷缩在被子里,小狗似地哼哼。 他摸摸陶岁的脸,落下一个吻。 陶岁手机里的照片被他传到了自己手机里,传完后就删了,只留了一张,也被他裁切过,只有自己的脸,他怕陶岁太笨,万一哪天让别人看见。 陶岁的手机卡得厉害,像素也一般,拍照不手抖都糊,用了实在太久了,早应该换了。 闫衷摸着发烫的机身,扭头无言地望向陶岁熟睡的脸。
第43章 枫叶 学校宿舍楼楼下种了一路的枫树,叶子已经大片大片地泛了黄,风一吹,就晃悠悠飘下来许多片,铺满一地浓郁的秋意。 天还没有要转晴的意思,地面仍旧湿漉漉的,青绿的草地上盖了一层昨夜大雨打落的枫叶,陶岁和孟雏一起蹲在草丛边喂猫,它们蜷缩在一个纸箱搭的窝里,里面铺着一位不知名好心同学的毛毯,看起来很舒服。 孟雏喵了几声,它们就一拥而上,尾巴翘得非常高,蹭到了陶岁的手腕,被陶岁贪心地摸了两下。 他从包里翻出闫衷放的猫条,说是给小白买零食顺便买的,却长时间供应不绝。 被摸的橘猫看见他手里的猫条,马上探头过来蹭他,毛茸茸的脸颊不断蹭过手背,陶岁十分满足,撕开猫条喂它吃。 另一只狸花猫也跑到他这里来。 陶岁扭头一看,果然发现旁边的孟雏已经被小猫咪包围。 除了纸箱里的猫,附近的猫也被那几声猫叫所吸引,一个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挤到了孟雏面前。 孟雏就连在猫咪界也是十分受欢迎的。 陶岁看着孟雏灿然大笑的脸,不自禁也弯起了双眼,低下头安静地笑了。 他们喂完猫又陪猫玩了一会,陶岁和孟雏一起捡枫叶,悄悄盖在吃饱了躺下休息的小猫身上,两个人比谁盖得多还不吵醒猫,玩得不亦乐乎。 最胖的一只大橘最终不堪其扰,眯着眼甩了甩脑袋,起身挪了个地方,落了一路的枫叶,像它为叶子留下的脚印。 而吵醒猫的罪魁祸首正是陶岁,他十分不好意思地冲大橘摆摆手,讲对不起。 但过了几秒,他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孟雏扭头看他,被他好看的侧脸上陌生却无比生动的笑容吸引住视线,恍然间,孟雏回忆起在那间出租屋,看见裘寸晖丢掉床头柜上的药时,心头泛上的某种欣喜。 和现下这一刻大致相同。 陶岁的状态已经明显比大一时要好上非常非常多,而孟雏觉得,他或许能猜到原因。 因为他和裘寸晖也曾是这样痊愈的。 困倦的大橘也盯着那笑容看了一会,随后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原谅了那人没有,只懒懒地甩了几下尾巴,又躺下去了。 一阵风吹过,头顶飘下来几片枫叶,幼稚的游戏结束了,陶岁乖乖认输,起身和猫说拜拜,把手揣进卫衣口袋,孟雏捡了一片最漂亮的枫叶放进他的帽子里,当做秋天送给他的礼物、比赛没能赢过自己的安慰奖。 而陶岁没有发现。 依旧慢吞吞的蜗牛背着一片枫叶路过了夏天的末尾,向着秋天的启章继续前行。 “嗯?” 闫衷从陶岁帽子里取出那片枫叶拿到他眼前时,他懵了好几秒,迟疑地说:“走路的时候掉进我帽子里的吧……?” 闫衷直觉不是,那枫叶正正躺在帽子里的样子不像是恰巧落进去的,更像是有人精心摆放,陶岁反应又慢,脑袋迟钝,是有可能存在别人偷偷放进去而陶岁没发现的情况,且对方和陶岁的关系比较好。 陶岁对亲近的人总是毫无防备,像只一靠近熟悉的人类就会忍不住打盹的猫,安静又乖巧。 闫衷用掌心托起陶岁的下巴,捏了捏长了点肉的脸颊,让陶岁再想想。 陶岁接住那片漂亮的枫叶,盯着橙黄的叶面和细细的叶脉看了一会,忽然一下反应了过来,露出惊喜的笑,说:“是学长放进我帽子里的!” 果然和闫衷猜想的一样。 陶岁举起枫叶,忍不住问闫衷:“好看吗?” 闫衷点点头。 陶岁已经常忘记要对他坏一点,前两天因拍照的事和他闹脾气,也只是一整天不肯和他说话而已。 他捏住陶岁的手腕,朝前一点点推近,枫叶将陶岁大半张脸都挡住,陶岁正疑惑时,他又趁机移开枫叶,低头吻下去。 闫衷觉得自己不该错失这样的机会。 陶岁对他心软,他便要得寸进尺。 当天晚上,陶岁将孟雏送给自己的枫叶夹进最喜欢的书里,拍了照发给孟雏看,和孟雏说谢谢,孟雏回以得意的颜文字,并说这是一份秋天的惊喜。 他盯着消息笑了下,身后闫衷走近,他一扭头,闫衷也给了他一个惊喜。 虽然是意外的情绪更多。 “什……么?” 陶岁愣愣地接过闫衷递来的盒子,他似乎猜到了是什么,毕竟真的很明显。 -新手机。 -你的手机用太久了。 -不舍得换就一起用。 陶岁呼吸明显一滞,思绪又飘到很久以前。 陶岁是舍不得换,但不是舍不得钱。 他的第一个手机是初三时姑姑偷偷给他买的,闫衷去外地上大学,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他没有手机,不好意思借姑姑的手机打电话,也不好意思借闫衷爷爷的老人机,偏偏小卖铺的座机还坏了,他一整个月和闫衷说不上一句话,学习压力又大,甚至开始失眠睡不着,也吃不好饭,人很快就瘦了。 某一天深夜,姑姑突然轻手轻脚地走进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原本是个杂物间,狭窄而逼仄,姑姑身上洗衣液的香味他都能闻到,那是不同于闫衷所给予的另一种形式的安心。 他其实没有睡着,但怕姑姑发现自己失眠的事,于是闭着眼睛没出声,只听见窸窸窣窣一阵响,几分钟后,姑姑又走了。 他不知道姑姑做了什么,直到第二天他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 陶岁记得自己当时很想哭,揉了好几次眼睛,他知道姑姑一定是偷偷买的。 姑姑身上有的钱不算多,而且姑父为了防着她给陶岁花钱,总是反复盘问,让姑姑和陶岁都很难堪。 陶岁忍到晚上才去厨房里找姑姑,想让姑姑拿去退掉,但是姑姑不肯。 她一露出心疼和愧疚的表情,陶岁就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捏成皱巴巴的一团,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手机最后还是被留下了,但陶岁只有躲在小卖铺时才敢拿出来用,他给闫衷发短信,有时会躲在角落里打电话。 除此之外,那台手机对他来说就没有任何用处了,他觉得自己其实只要一台可以发短信打电话的老人机就可以了。 可是他身上竟然连这点钱也没有,更不敢向姑姑开口,而姑姑一声不吭,就偷偷给他买了台智能手机,和徐森远的差不多。 陶岁不知道,这时的闫衷也正在努力兼职赚钱,想给他买台手机。 闫衷爷爷的小卖铺,生意已日渐冷清,只勉强供以生活,闫衷大学的学费都是用以前攒下来的钱交的。 那时他们过得都不怎么好,但还是很开心,一条短信,一通电话,就可以高兴一整天。 尽管陶岁对那台手机小心爱护,只用来和闫衷联系,它也还是没能存活多久,第二年就坏了,再也开不了机。 有可能是姑姑买的时候让人骗了,陶岁猜想。他没有告诉姑姑,只把手机小心保存在闫衷房间书桌的抽屉里,用爷爷的手机和闫衷讲,手机坏掉了,不能再发短信,也不能打电话。 然后闫衷给他买了他的第二个手机。 他知道闫衷一定花了很多钱。 因为他用了整整三年也没有坏,甚至还用到了现在,那里有更多他和闫衷的通话记录,互相发送的短信,有每一天互道的晚安,还有那张闫衷的照片,他在睡不着的深夜里隔着屏幕抚摸过很多遍。 他们后来也有了微信,加上了好友,闫衷是陶岁微信里唯一一个联系人。 但陶岁还是经常习惯性地给闫衷发短信。 陶岁还记得闫衷的微信名。 是三个字母。 sss。
第44章 我爱你 窗外风声呼啸。 陶岁也同时想起了闫衷的头像,是那个天蓝色的水杯。 闫衷的拍摄技术和他一样差劲,那张照片镜头虚焦,边缘模糊,毫无构图的美感,直直正对着水杯,最中间是杯身上那两个歪歪扭扭还牵着手的小人——陶岁亲笔画下的“我们俩”。 陶岁没有一点手工和美术的天赋,做水杯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地想,自己一定是把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完了。 他根本无法理解闫衷为什么会有那样多的耐心,来安抚自己从来不肯停歇的坏脾气。 那个水杯被闫衷放在家里,没有带到学校去,陶岁以为闫衷不喜欢,还生了好一通闷气——因为他觉得自己做得确实不那么好看,所以不好意思朝闫衷发火。 而闫衷只知道他在生气,却一直不知道原因。 他好几天都只给闫衷发短信,不肯打电话,把自己憋坏了就假装忘了这件事,当晚打给闫衷自己一个人叽里咕噜讲了一小时,讲到睡着了闫衷就把电话挂了,给他发短信说晚安。 后来有了微信,他看见闫衷把头像换成杯子的照片,才又从角落里捻出这点酸酸的别扭劲,盯着那张照片,回味起来又忽然变甜了,就这样自己哄好了自己,装作不经意问闫衷,“你怎么不把杯子带学校去用?” 闫衷回复简短且充分可信:“怕摔碎。” 好吧,做得丑丑的日用品,到闫衷那里又变成漂亮的艺术品了。 一个水杯,只能摆着看,竟不能用来喝水。 陶岁当时自然也发现了闫衷的微信名,捧着手机傻乐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把自己的微信名从“小陶”改成了“岁岁”。 他不知道闫衷会给自己备注什么,还是说闫衷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根本就不给备注。 但如果他把微信名改成这个,即使闫衷不备注,他在闫衷的微信里也叫“岁岁”。 陶岁那时耍一些自以为聪明又深觉甜蜜的小把戏,认为总是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的闫衷就像块石头一样呆笨,肯定不擅长谈恋爱,却忘了闫衷要是真不在意这样的“小细节”,就不会将头像设为那张照片,更不会用“sss”来当做微信名。 他竟然到当下,才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 “我……” 陶岁喉头梗塞,捧着那盒子,好半天才从那些细碎又清晰的回忆中脱身,大脑却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发热,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无法思考,他忍不住眨了眨眼,心头的话从喉咙里跳出来:“你以前,给我的微信备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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