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早干嘛去了。把她尸首挖出来,让他看看,看看一个穷学生怎么还钱。” 顾山行在他们掘出棺木时,彻底崩溃,他挣开麻绳,腕间尽是血。扑向为首那□□头携着风,一拳一拳的砸,他砸红眼了,要杀人了。 后来被人拉开,卸掉了一条胳膊。 “呸。”他啐一口血水,厉声道:“今天就挖到这儿,明天我要看到你在工地打工,哦,给我打工也行,随便吧,就是别让我看见你再在学校。否则…”他瞥一眼棺木,带着人走了。 顾山行后来办了退学,辅导员给他做思想工作,有事可以先办休学,不用退。他在无声的沉默中坚持办了退学,带着行李走那天,便知这大抵是他最后一天踏入大学校园了。 顾山行给顾幻真迁了坟,怕被那行人找到,不敢立碑,又因深山野草繁殖过快,不立碑恐怕来年找不到坟址,就竖了块儿木板。拜一次,刻一个字。 只是不能再刻顾幻真的名字,他实在不孝,让她走后被人惊扰。 他也确实不孝,没能接好她那一棒。他自己尚且还在世俗的泥潭之中苟且。 顾山行没有告诉陈如故他后来那几年是怎么过的,他除掉了顾幻真坟头的草,回过头,看到泪流满面的陈如故。 哭也没哭出个声。 顾山行手好脏,只能用右手手背给他揩眼泪,陈如故抽泣着,一开口,喉头哽住,便是什么也说不出。 陈仕理和黄静还纳闷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儿子肿着眼睛,进屋就不肯出来,连着把顾山行也锁在门外。顾山行无法跟他们讲清缘故,索性承下了他们的所有猜忌。 陈如故陷入情绪怪圈,无法跟人交流,顾山行就抱着他睡一晚,睡前给他讲电路板的电压及操作流程,娓娓而谈,陈如故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灰蒙的早晨,陈如故从床上惊醒,顾山行睡的那侧已经凉透了,他着急下床找人。抓着黄静问顾山行去哪了,黄静回说他去山脚下了,散步吧。 晨雾漫过山尖,涌动着,陈如故奔向山脚,跑得快喉咙有些火辣,他在狂奔中看清了从雾霭里走出来的人影,缓缓而行,一派苍青群山,就浮在他身后。 陈如故愣怔,念道:哥哥。 青色的山,玻璃雨,穿过透明的你。
第33章 雾气像笼下来的纱,少见的大雾,顾山行外套上沾着潮气,陈如故抱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凉。顾山行拉开外套拉链,陈如故极有眼力见的贴上去,隔着短袖,抱到他结实的肌肉,不由得想把他扑进大雾里。 顾山行低垂眼帘,好一会儿,陈如故从他怀里退出来,顾山行才从内衫兜里掏出一只沾着泥土的状似蘑菇的植物。陈如故登时明了他刚才拉拉链是为了什么,拿东西而已! 松茸就躺在他手心,新鲜的,带着一股泥土气息。 “你早起就是为了摘这个?”陈如故从他手中拿过松茸,端详,资源被开发殆尽,这座山已经很少再见松茸的影子了。 顾山行摇头,山风掀起或浓或薄的雾,世界好似陷入虚无。“碰巧遇到。” 陈如故捻着松茸玩儿,马上过季了,下次再见到新鲜松茸就不知什么时候了。顾山行瞥见他勾下的一段脖颈,莹莹的白,不止这段颈,他全身都有这般白。顾山行视线从他脖子移向发旋,他有一绺翘起的头发,顾山行伸手帮他捋平。他被顾山行捋的抬起了头,推心置腹后的第一个对视,顾山行黢黑眼眸像黑色棋子,正中他天元。他心脏紧一下,跟着被顾山行握住后颈,硬茧与偏高的体温怎么就像烧到一半的铁,把他灼的头皮发麻,喉结随着滑动。 “想去看看吗?松茸群。”顾山行握他后脖子,拇指压在脆弱的动脉,情/涩的抚摸,自持的表情又显得道貌岸然。 陈如故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艰难点头。 松茸群长在鲜少人踏足的森林深处,蜿蜒崎岖的山路,湿滑的泥,堆叠松软的枯枝败叶,没有给人走的路,所以不知下一秒脚要踏在何处。顾山行走在前,陈如故跟着他,不知深浅的放松警惕,等脚下一滑,猛然惊呼着被顾山行捞住了腰。 顾山行拦腰的铁臂勒的陈如故倒吸一口凉气,断断续续道:“哥哥,我的…胃。” “好疼。” 顾山行又去给他揉勒疼的胃,有力的手掌搓麻他的皮肤,浑身上下的血液几乎要往一处涌。他忙止住顾山行的手,不迭声道:“好了,不疼了。” 顾山行扫他两眼,如有实质的目光似乎要把他盯穿,他很快败下阵来,撇过头,垂落的手掌却被握住。顾山行牵他的手,走入白如烟的浓雾中。 林间有松鼠窜过的窸窣声,顾山行牢牢握住他瘦长的手,踩断一根根的残枝,在交错的草叶下,给他指那暗藏的松茸群。 它们正安安静静的呼吸,陈如故同顾山行蹲下,并不采,而是纯粹的凝望它们的生长。 “很乖。”顾山行视线落在松茸群上,用一种柔和的目光,注视着他发现的这个松茸群。是他的,因为他发现了所以就是他的。 陈如故默不作声地去勾他小指,扯一扯,像拉钩。顾山行视线就被他扯回来,沾着蒙蒙雾气的低沉视线,锁定抱膝蜷缩成一小团的陈如故。陈如故就像他的松茸群一样乖。 他伸手,陈如故把手覆上来,他于是摇头,觑见陈如故困惑的表情,思索半天,把脸埋了进来。他的一只手掌,能托住陈如故大半张脸。 撒娇气。顾山行曲指,抬他下巴,长指和粗糙骨节一道探进他口腔,掠过他舌头,又去摸他的智齿。 陈如故兜不住口涎地被他检查智齿,留不住最后的体面,嘴角溢出口水。脸霎时红了个透彻。 “这颗长得有点歪。”顾山行似乎真检查出了这颗智齿的不合格,“之前那颗是碰到牙神经才拔的?” 陈如故被压住舌头说不出话,只能点头。顾山行临了摸了摸那颗咯人的智齿,抽手,顺势用掌心给陈如故擦了嘴巴。 林间雾薄上几分,顾山行抬头,看到雾霭笼罩下的褐色杉木,直直耸入云天。一处秘境,他把瞭望的视线放回到陈如故身上,陈如故打了个战栗,问:“怎么了?” 顾山行靠近他,被放慢的步调和直勾勾的视线,让陈如故有种被围猎的错觉,宽肩和笔挺的身躯骤然压向他,他就被囚于杉木与顾山行胸膛之间。 “陈如故,你昨天哭的好可怜,连话都说不出。” 他哑声叫陈如故的名字,不若叫老婆时那般恶劣,四下无人的境地,他抵陈如故的额头,鼻梁顶在陈如故脸上,咫尺间粗重气息落下来,“真的好可怜,像个哑巴。” 陈如故反驳的话音都被他癫狂的吻给堵了回去,唇齿勾连,密不通风地吮噬。 “换气。”顾山行重重抚抓他额前的发,拢上去,沉声道:“昨天要是这么亲你,是不是会把你亲断气啊老婆。”
第34章 树叶在外力作用下飘零而坠,就落在顾山行脚边,他把陈如故抵在树干上,揶揄,又不听陈如故的回答。 陈如故眼睛泛起潮气,像头顶的雾落下来,顾山行拍拍他的脸,说:“再试试。” 便反转了位置,陈如故膝盖落在枯叶上,寒气从地面慢慢渗上来,他闻到植物混合泥土的腥涩,顾山行缠着绷带的手在他头顶,似动非动。 山岚飘忽,顾山行垂眼看郁暗的绿与土褐大地之上的陈如故,汪着水儿的眸眼,白到脸庞像晕了层光,不似真的。他对幻像发了狠,陈如故眼尾渐渐沁出生理泪水,唔一声,喉咙就要招架不住。 顾山行又一次与他的智齿磨合未果。 失掉部分耐性,干脆粗鄙地,拍陈如故那张细嫩的脸,看他在雾气中沾上潮湿。 陈如故眼皮一重,原先紧闭的眼睛要睁开,被顾山行用磨人的绷带擦眼皮,他听见顾山行说:“抱歉。” 陈如故訇然脸红,反应了两秒,吼他:“你不要用绷带擦这种东西啊!手不要了吗!指头都没好!” 顾山行的断指仍在缓慢愈合,嗓音低磁,说:“下次注意。” “谁跟你下次…”陈如故托着他右手检查,见他面色如常,除了眸色深些,眼皮微微耷拉,不像是碰到伤口的样子。 下山路总觉得是近,陈如故嗅湿润的空气,清冽。 顾山行被他拉着手,走到山脚,他闻了闻顾山行手上的绷带,蹙眉,慢吞吞地开口:“味道…有些怪。” 顾山行挑眉,眼神不言而喻。 及至归家,他要第一时间给顾山行换绷带,顾山行问:“你为什么不先去洗脸?” 陈如故斜眼瞧他,“脏都脏了,哪比得上哥哥的手重要。” 不阴不阳的语调,顾山行反倒受用,边用完好地那只手把陈如故掉下来的碎发拢上去,说:“露额头好看。” 陈如故忖了下,心说那下次把头发定下型,又不死心的嘟囔:“你老激动时候抓我头发,被我发现了。” 顾山行尚未作答,就听陈如故那张嘴又说:“不会下次上床在我背上抓两道印吧?” 顾山行表情顿时变幻莫测,陈如故絮叨完给绷带打上结,拐去卫生间洗脸去了。 黄静见他俩和好如初,松了口气,陈如故昨天那个样子要把她担心死了,知道没事,就要说道,“昨天因为什么吵架的?” 顾山行也在,不说话,这样的场合他开口似乎也不合适,索性听陈如故怎么说。 “不是吵架,妈妈你不要管。” “不管可以呀,你别欺负人,昨天把山行锁门外,山行差点要睡沙发了。哪有你这样招待客人的。” 陈如故尴尬,说:“好的妈妈,下次不锁门了。” 黄静柔声,更像说给顾山行听的:“脾气不要那么急,你心是好的,但是表达方式不对,人家也理解不到。出门在外靠朋友,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你有事都要仰仗朋友的,能像对爸爸妈妈那样对朋友也那么随意吗?多大人了,这点事还要妈妈教。” 言罢扭头,望住顾山行,说:“山行,他性子急,你们在外面互相理解理解。” 可怜天下父母心,顾山行又怎么听不出她的话外音,他点头,直叙道:“他没有脾气不好。”
第35章 离家前的最后一晚,陈仕理开了瓶酒,他们应该是真的很爱陈如故,顾山行有种白日里被黄静嘱托完,晚上又被陈仕理再托付一遍的感觉。酒是特意为他开的,客气极了,把他当上宾,才来短短几天,待他同待陈如故并无二致。 陈如故不被允许喝太多酒,眼睁睁看着陈仕理一杯杯的同顾山行碰。顾山行酒量不知从哪来的,喝到最后陈仕理都醉到要跟他称兄道弟了,他还能帮着黄静把人扶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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