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阳在一旁听呆了,他之前只听说许安之是个孤儿,可从小衣食无忧的人却想不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是需要经历这么多苦难的,许安之那时不过是个孩童啊…
原本以为老爸不让他学画都已经是天大的困难了,可与许安之的经历相比,这好像都变得不足为提。
“许安之,你不是没人要的坏种,也不是白眼狼,更不是什么冷石头。”时阳皱着眉,一脸严肃,“这个房子本来就是爷爷留给你的,是他们不讲道理。你打架也是因为他们先欺负的你。而且你会提醒我不要吃有药的枣子,会帮我写烦人的检讨,会帮我拦住那些混混儿,会给大黄搭遮雨棚…”
阳光洒在时阳的脸上,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一双明亮的眼眸里载满了无数细碎的光,“你那么勇敢,小小年纪就敢跟那些坏人对抗,你成绩好,长得帅,你这么优秀,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特别特别好…”
“总之你别管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你真的很好,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
许安之闻言脚步猛地一顿,瞳孔轻微地颤动了一瞬,微风拂面,仿佛心里某块坚硬厚实的壁垒悄然间裂开了一条大大的缝,阳光就从这缝里穿过去,填满了内里的每一寸。
“怎么了”,时阳看着许安之异样的神色问道,丝毫也没觉得自己说的话里有什么歧义。
许安之看着一脸真诚的时阳,摇了摇头,他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后说,“其实我也怕。”
当然会害怕,那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孩儿。
“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才这么高。”许安之将手抬在自己腰部的高度比划,自嘲般地笑了笑,“什么都不懂,举着刀坐在门口的时候,吓得手都在发抖,要不是姚爷爷,我一个小孩儿怎么可能能拼得过他们?后来还差点饿死在街头。”
“那后来怎么解决的?”时阳问。
“有个小孩儿给了我一个包子,不但填饱了我的肚子,还让我找到了养活自己的办法。”许安之回答。
“那这小孩儿人真好,你们后来还有见面吗?”时阳感慨道。
“嗯,很好。”许安之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他眼神真挚地看着时阳,有些遗憾地说,“也见面了,但是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没关系,反正遇见了,以后他如果也遇到困难,你再帮回来就好了。”时阳说。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不知不觉间,便已经站在了许安之家门前。
许安之家住在最顶层。
实在是年代久远,大门的锁不知道是生锈了还是怎么回事,钥匙插进去没办法直接拧开,需要人用手提着门把手,用一种刁钻的姿势才能拧开。
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比不上时阳家的独栋别墅大,但是住许安之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屋子陈设都比较老旧,客厅的电视机还是十多年前的款式,机身又小又厚,桌子也是以前那种最原始的木头桌子,上面堆着高高的一踏书本和试卷。
屋里光线很好,一大片阳光从客厅的窗户照进来,铺在地上和高高的试卷堆上。
时阳站在进门处,今天放假,他没穿校服,一身米色的套头毛衣,从许安之的角度看过去,软糯的毛衣在阳光下温暖又舒适,好像时阳整个人都融进了光里。
时阳转着脑袋左右看了一遍,像只好奇的猫在打探新环境,片刻后他转过头来,笑眼弯弯,“许安之,你家好干净呀。”
闻言,许安之不自觉紧绷的背脊一下子变便松开了,悬吊吊的一颗心终于落在了实处,他这才有些疑惑自己的紧张从何而来,他以前从来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更遑论担心被人嫌弃。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背后自己检查过了吗?当时那么大一根棍子打下来,我看着都疼。”
时阳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里拿出创伤药,“你背后自己方便涂吗?需要我帮你涂吗?”
许安之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长长的一条淤痕从许安之的肩膀处一直延伸到腰部,再往前是许安之紧实的小腹,从时阳的角度可以隐约看见一层薄薄的肌肉。
“怎么了?”许安之侧过头,问身后正在发愣的时阳。
“噢,没…”时阳支支吾吾地回答,用力揉了揉自己发热的耳朵,“我第一次帮别人涂药,不知道会不会疼,我尽量轻点。”
药膏涂在皮肤上的触感冰冰凉凉的,一点不疼,可偏偏时阳觉得疼,自作主张低下头轻轻吹着,温热的气息贴上皮肤,舒舒麻麻的,一股怪异的感觉瞬间爬满脖颈,许安之喉间吞咽了几下才开口道,“不疼,你不用…”
“什么?”时阳支着脑袋往前探,恰好与偏头看过来的许安之四目相对,距离近到两个人的睫毛仿佛都在阳光下纠缠。
阳光映在许安之浅色的双瞳里,一双疏离浅薄的眸子看着时阳脸上细小的绒毛,余光瞥见时阳发红的耳朵,轻笑了一声,“耳朵怎么又红了?”
窗外秋风吹进屋内,桌上摊开的做到一半的试卷被吹到地上,落在了许安之的脚边,许安之眼睛快速地眨一下,在试卷翻转的声音里匆忙撇开了视线。
“耳朵痒,我揉的。”时阳慌忙退开,收起药膏,又指着桌上自己带来的小蛋糕说,“这些得放冰箱里,不然放久了会坏。”
“还有这袋狗粮,放在你这里,我没来的时候,你就帮我喂给大黄。”
许安之还在穿外套,时阳撇了一眼又转开视线,拿着小蛋糕说,“冰箱在厨房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走。
“时阳。”许安之叫住了他。
“怎么了?”时阳回过头。
“没有冰箱。”
“嗯?”时阳像是没听懂,下意识地反问了一下。
“我家没有冰箱。”许安之又重复了一遍,“就放这里吧,等下一起吃了。”
“啊…好。”时阳呆呆地点了点头,以他的生活水平,确实很难想象这个年代的家里没有冰箱,生活得多不方便。
他又四下看了看,重新认真仔细地看了看这个房间,不仅没有冰箱,好像空调也没有,甚至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时阳看着这面积不大,却有些空荡的房子,又看了看只身坐在书本堆旁边的许安之,这人好像又恢复了平常那副书呆子的模样。
“许安之好可怜……”时阳心里突然冒出许多奇怪的想法,“他没有爸爸妈妈,像只孤独流浪的大狗。” ----
第 18 章
“你跟那个泥鳅男认识吗?”时阳突然想到似的,问,“我好像听见他说你是不要命的。”
“嗯。”许安之回答。
“‘嗯’,是什么意思?是认识,还是不要命?”时阳将袋子里的小蛋糕拿出来,递了一个给许安之,“快尝尝,很好吃的。”
蛋糕递在了许安之嘴边,他顿了顿,伸手接过,咬了一口,确实很好吃,甜而不腻,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小蛋糕。
准确地说,许安之就没吃过几次蛋糕,上一次吃好像还是初三那年,饭店的老板庆祝自己的孩子中考考了个好成绩,将没吃完的蛋糕分了他一块,一口下去,满满的香精糖和劣质奶油混合的味道,他从前没吃过,还以为蛋糕这类的食物都是这个味儿。
“认识,小时候打架没章法,所以他们觉得我不要命。”许安之回答。
“好吃吗?”时阳见许安之吃了,期待的眼神里闪着光,亮晶晶的。
“嗯。”许安之点头,顿了片刻后,又补充道,“很好吃。”
“那你小时候是因为什么打架?”时阳像只好奇的猫,对于许安之这个人的过去和现在,他都有太多太多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求知欲。
可能是因为这个人有着和他们截然相反的人生,却能一路披荆斩棘,像话本子里的主角,也可能是在许安之浅淡的眼眸里,他总能窥探出一丝泄露的柔情,又或许是在许安之冷冰冰的外表下,他时常能感受到一颗如他一样热烈真挚的心。
所以,他总忍不住探究,想要看看这个人最原本,最真实的样子。
“很多原因,第一次是因为他们撕了我的课本。”许安之说。
爷爷曾经跟他说过,像他们这样的人想要改变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读书。
许安之很珍惜自己读书的机会,那些人怎么挑衅他,他都可以不搭理,但他们把他的书撕了,那是在断他的未来。所以他很生气,跟他们打了一架。
“太过分了!”时阳皱着眉头,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那个泥鳅男和他那帮不学好的朋友也是,从小都不是什么好人!”
活像这委屈是他受的,许安之看着时阳气鼓鼓的脸,眼底晕出许多笑意,他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时阳的头顶,“嗯,泥鳅男说他那不是泥鳅,是龙。”
原本还在为人打抱不平的时阳在许安之的动作下安静了下来,他盯着许安之看了两秒,才低声反抗道,“许安之,你不许摸我的头!”
“要长不高了!”
许安之点点头,嘴角勾起,“好,抱歉,不摸了。”
“???”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时阳“你”了半天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你说我矮!”
看着对方一副委屈死了的模样,许安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没有,你一点也不矮”
时阳当然不矮,在许安之转学来之前,时阳和何东是他们班最高的两个人。
墙壁上挂着的老式钟表滴答滴答地转着,许安之撇了一眼时间说,“要试试我做的饭菜吗?”
“你还会做饭?”时阳对于身高的郁闷一消而散,又变成了那只好奇的猫。
“会点家常菜。”许安之回答。
“好吃吗?”时阳又问。
许安之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应该不会很难吃。”
毕竟他的厨艺只有自己尝过,很难客观地评价好不好吃。
时阳来了兴致,坚持要给许安之打下手,许安之也就由着他来。
二十分钟后,在时阳又一次险些将菜刀落到脚背上时,终于被许安之强硬地赶出了厨房。
在时阳跨出厨房的那一刻,厨房门就被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时阳撇了撇嘴,转身回到客厅。
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客厅里转了好几圈,实在是百无聊赖。许安之的家里太空了,没有游戏机,没有联网的电视,没有可以闲逛的花园…一眼就能看完的地儿,此刻只有墙壁上嘀嗒作响的挂钟和厨房传来的炒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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