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书桌前面对面坐下。李医生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开始了例行的问询:「小书,你母亲去世多久了?」 听到这个问题,宁锦书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低声回答:「一年多了。」 「这一年来,你有没有出现过一些异常的状况?比如失眠、噩梦、幻觉等等。」 李医生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着宁锦书细微的表情变化。 宁锦书犹豫了片刻,决定配合治疗,展露他内心深处的秘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低声说道:「我经常失眠,还会做噩梦,梦到……梦到我妈出事那天的事情。」 李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依旧温和:「能跟我详细说说你的梦吗?」 他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倾诉。 噩梦的每一个细节都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宁锦书的脑海里,清晰得可怕。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第一次向人讲述那个萦绕在他心头近一年的噩梦:「我梦见自己抱着我妈妈,她原本柔软温热的皮肤,在我怀里一点点冷下来,僵硬起来……」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喉咙里卡着一团细碎的玻璃碴,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哽咽声断断续续地从他喉间溢出,像是呜咽的风声,吹过荒凉的心田。 他颤抖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霾笼罩、悲伤弥漫的日子,那个让他痛彻心扉,至今无法忘怀的一天。 李医生专注地听着,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记录着宁锦书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细微的情感波动。 他偶尔会轻轻点头,表示理解和鼓励,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耐心。 他温柔的声音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宁锦书阴暗的内心世界,引导着他慢慢打开心扉,去剖析那段尘封已久的痛苦回忆,去挖掘那些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随着咨询的深入,宁锦书逐渐卸下所有防备,他开始依赖这种倾诉的感觉,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可以让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丝慰藉。 他越来越信任李医生,开始倾诉一些日常的琐事,一些让他感到困惑和不安的小事。 他甚至鼓起勇气,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那些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隐秘心事。 他渴望得到李医生的理解和支持,希望能够在这个熟悉的诊室里,找到治愈心灵创伤的力量。 李医生温和地注视着宁锦书,用一种鼓励的语气问道:「你觉得你有什么让你非常引以为傲的地方?」 宁锦书挺直了腰板,眼神中闪过一丝自豪的光芒。 他回道:「我的学习成绩虽然不算顶尖,但也一直在年级前三十名。」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然后补充道:「还有,我的游泳也游得很好,本来我觉得我能在市里的比赛中获得名次。」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一丝遗憾,仿佛美好的希望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 「可惜我的脚不小心受伤了。比赛前一天,我不小心在厨房用刀划伤了脚。」他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懊恼。 李医生关切地问道:「划伤了脚?那比赛怎么办?」 宁锦书的声音低沉下来,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说道:「我还是坚持参加了比赛,游泳的时候,脚真的很疼很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我流了很多血,但我还是坚持游完了全程,没有放弃。」 李医生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探究,问道:「所以,你的游泳比赛最终拿到了第几名?」 宁锦书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快要听不见:「最后一名。」 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很快又倔强地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但我觉得我带伤游完全程,没有放弃,已经很努力了。」 李医生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同情和理解。 「小书。」他轻声说道:「你母亲的去世,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导致你的心理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你出现了认知失调。」 「认知失调?」宁锦书低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沉思。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唇,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第29章 李医生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宁锦书,语气平和却暗藏锋芒:「小书,你声称自己经常下厨为弟弟做辅食,可为什么偏偏在至关重要的游泳比赛前夕,却意外地划伤了脚?」 宁锦书一愣,艰难地解释道:「我······当时在切肉,脑子里想的全是比赛的事,一时分神······」 李医生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宁锦书:「不,小书,你并非一心二用,而是你太在乎这场比赛了。」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你内心深处惶恐且不安,这种焦虑的情绪转化为一种自我伤害的行为,你的潜意识引导你划伤了自己的脚。」 宁锦书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为什么要故意划伤自己?」 李医生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宁锦书:「因为你渴望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你渴望披上英雄的斗篷,向世界宣告你的不屈。」 他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故意让自己受伤,隐瞒众人带伤参赛,赢了,这道伤就是锦上添花。即使失败,你也能获得同情和理解,从而维护你心中那个自强不息的完美自我形象。你精心编织这一切,只为维护你那脆弱的自尊。」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小书,你得了最后一名,这是多么耻辱的事情。却将其视为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多么经典的认知失调,这恰恰印证了你的病情。」 他的语气变得沉重:「小书,你根本就不怎么会游泳!你将失败合理化,美化成一种悲壮的英雄主义,以此掩盖你对失败的恐惧,对无人在意的痛苦。」 宁锦书愣愣地看着李医生,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般。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你说你爱弟弟,他需要你。但实际上,是谁更需要谁呢?小玉有保姆,有优渥的生活。真正需要他的人是你。一个五岁的孩子拥有多纯粹的爱。是你需要他毫无保留的爱,来填补你内心的空虚,来证明你的存在感,获取廉价的满足感。」 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你真的爱小玉吗?或者说,你只是爱他带给你的那种被需要的感觉?更甚者可以说,你所谓的爱弟弟,只不过是一种自我欺骗,一种逃避现实的借口。」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扮演好哥哥,还能因此博取世人的赞赏。」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仿佛洞悉了宁锦书内心所有的脆弱和不堪。 他微微前倾,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住宁锦书颤抖的瞳孔:「小书,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可悲吗?用一个五岁的孩子来填补你内心的空虚,寻找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掩盖你内心的痛苦和迷茫。」 宁锦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想要辩解,却发现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我······」他结结巴巴地重复着,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半响才反驳道:「我······我照顾小玉,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赞扬······也不是为了寻找存在感······是我爱他!」 李医生并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而是继续反驳:「不,你不爱他,你恨他!你潜意识认为,小玉的出现甚至导致了你母亲的悲剧。你恨他,你怨他,但你不敢承认,你只能用过度的关爱,来掩饰你内心的恨意。」 宁锦书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慌乱:「不!我没有!我爱小玉!我怎么会恨他呢?」 李医生平静地看着宁锦书,眼神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但你内心深处明明恨着他,他一出现,原本完完全全属于你的父爱和母爱,他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一半。」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你恨他最终导致了你母亲的自杀,恨他毁了你的家,恨他让你变成了一个没有家的孩子。」 宁锦书无力地辩解:「他······他才五岁,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仿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他的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李医生,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节泛白。 李医生语气平静,却如同一把尖刀刺入宁锦书的心脏:「是啊,你连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都恨,小书,你的内心已经无药可救了······」 宁锦书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窒息一般。 在李医生的引导下,他意识到,原来他是这样一个内心肮脏的人? 他感觉自己内心最深处、最隐秘的角落被对方无情地揭开,所有不堪的真相都暴露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恐惧、羞耻、无助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几乎崩溃。 宁锦书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身体颤抖着蜷缩起来,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一丝安全感。 李医生看着他这副模样,语气放缓了一些,却更加锐利:「小书,你抱着你的母亲时,她还活着。只要你一个电话,她就能活下去。」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哀伤:「是你,觉得妈妈的婚姻失败,她活着太痛苦了。你爱她,所以希望她解脱,你才选择没有救她。」 「不!不是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吞药了!」宁锦书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慌乱,他厉声道:「我怎么可能会希望我妈死!」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地束缚在椅子上。 「可是你明明说,你捡起了那个空药瓶,还放到了床头柜上。」李医生步步紧逼:「小书,你不是深爱你的妈妈?你看不到她的痛苦吗?你不希望她解脱吗?还是说,其实你已经疯了,所以连爱妈妈的记忆都出现了混乱?」 李医生诡辩,将宁锦书爱母亲等于看见母亲的痛苦,等同于希望母亲解脱。 宁锦书止不住地摇头,泪如雨下,在做垂死挣扎:「我爱我妈妈······我怎么会不爱她······我爱她!我爱她!」 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医生的话。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2 首页 上一页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