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祝星禾还是略感欣慰,毕竟现在的状况比他预想中好得多。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谁?”路直状似随意地问,“还是那个抖音网友吗?” “不是……”他和李如深的关系既简单又复杂,祝星禾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就是一个认识的大哥。” 路直直觉没那么简单,主要是“大哥”这个词儿就挺耐人寻味的,很容易让人多想。 但路直没有多问,他把菜单拿给祝星禾,让他随便点。 祝星禾看了看桌上,水果、干果、鸭舌、凤爪、炸鸡、啤酒都有了,他就点了一杯生榨椰子汁和一份梅子炸薯条。 “卤肉饭要不要尝尝?”路直问,“据说是这里的招牌,好评如潮。” “不用了,我不饿。”其实是饿过劲儿了,就算饿他也不会吃,想要保持身材最重要的就是管住嘴,谁让他迈不开腿呢。 “小龙虾吃吗?”路直又问。 “不吃,”祝星禾再次拒绝,“你点你的,不用管我。” 盛骄阳和白溪也不吱声,就在旁边悄摸看着,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迷之微笑。 路直侧目看见他俩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他咳了两声,把菜单递过去:“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点的。” 盛骄阳笑着说:“不用管我们,你照顾好小禾就行。” 迟钝如祝星禾都听出了对方话音里的揶揄,想来是误会了他和路直的关系,可他又不好解释什么,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只能装聋作哑。 路直偷偷给了盛骄阳一肘子,按服务器叫来服务员,除了祝星禾点的那两样,又加了手撕牛肉、烤串和一瓶Remy Martin,也就是赫赫有名的人头马——纪灵慧的酒柜里就有这种酒,祝星禾见过但没喝过,抽烟和喝酒是他最讨厌的两大恶习,喝酒还能忍,抽烟却忍不了一点。 “你想唱什么歌?”路直问,“我去帮你点。” 祝星禾摆摆手:“我唱得不好,就不班门弄斧了,我想听你唱。” 路直立即起身去点歌,盛骄阳一挪屁股就坐在了祝星禾身边,白溪跟着往这边挪,把盛骄阳夹在了中间。 离得太近了,祝星禾能闻到盛骄阳身上的烟味,他克制着往旁边移动的冲动,尴尬地冲这对小情侣笑了笑。 “你真是路直的高中同学?”盛骄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这话问的,骗他有糖吃还是怎么的,“嗯。” “那你是跳级了吗?” “没有。” “你多大了?” “虚岁二十。” “你长得太嫩了,你说你十五我都信。” 这话祝星禾听得太多了,一笑置之。 白溪搂着盛骄阳一条胳膊,下巴垫在他肩上,歪头看着祝星禾:“所以你开学读大二?” “嗯。” “我比你大两届,开学大四了。我在燕城传媒大学,学播音主持,你呢?” “我在西城音乐大学,学琵琶。” “哇哦,学琵琶的男孩子还蛮少见的。不过很适合你,你身上有种雌雄莫辨的美,弹琵琶的样子一定特别迷人。” “你是单身吗?”盛骄阳插话。 “嗯。” “真巧,路直也是单身,而且是母胎单身。” “……哦。” 音乐响起来了,尬聊暂停。 前奏一出祝星禾就知道是什么歌,竟然被Flow说中了,路直真的要唱《东风破》。 路直背对着他们站在桌旁,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的侧脸,莫名地有种清寂感。 前奏很短,他举起手中的麦克风,富有磁性的低音随着轻柔的音乐一起婉转流淌。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不论是音色还是唱功,如今的路直都远超曾经的他,但祝星禾只是单纯觉得好听,却不再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蓦然想到那天在清吧唱《City of Stars》的李如深,当时他真的心动不已,而且还是在亲眼目睹李如深抽烟的情况下。 盛骄阳凑过来低声耳语:“三年前参加选秀的时候,路直在初舞台就是翻唱的这首歌,等到第一期节目播出,路直靠着这首歌火速出圈,排名蹭蹭往上涨。” 祝星禾虽然没追过那档选秀节目,但也隐约知道一些,毕竟路直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谈论他。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路直边唱边用眼角余光偷觑沙发上的祝星禾,而祝星禾却在看着屏幕上年轻帅气的周杰伦,跟着音乐轻轻哼唱,他对这首歌的喜欢一如既往。 唱完《东风破》,路直让祝星禾点歌,祝星禾几乎立刻就想到了Flow在闲聊中提到的那首《泪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想听路直唱这首歌,于是点了《泡沫》,也是首经典老歌。 男歌手唱女歌手的歌总是有种别样味道,路直唱得了低音也飙得了高音,一首歌唱得荡气回肠,惊艳四座。 路直忙了一天,还没正经吃过饭,早就饥肠辘辘,等刚点的吃食陆续端上来,盛骄阳陪他一起吃。 白溪和祝星禾不能吃,他俩坐得远远的,一人一支麦克风,白溪主唱,祝星禾伴唱,从《这条小鱼在乎》唱到《如何》,又从《Ditto》唱到《Love Wins All》,他们的音乐品味意外地相合。 唱累了又去玩骰子,祝星禾对此一窍不通,路直耐心教他。新手上路,输得多赢得少,他喝了一肚子果汁,实在喝不下了,只好尿遁。 他拿着手机走出包房时,盛骄阳唱起了《他不懂》。 祝星禾循着指引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边走边给李如深发微信:[你到了吗?] 李如深没有回复,大概还在路上。 推开洗手间的门,烟味扑面而来,犹豫了下,祝星禾还是进去了,他是真的有点尿急。 刚在小便池前站定,身后猝然“哐!”的一声巨响,祝星禾吓了一跳,扭头去看,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摇摇晃晃地从离他最近的隔间里走出来,显然是喝多了,男人的嘴里还噙着一支烟。 一瞬间,祝星禾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庄承,深入骨髓的恐惧骤然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应该立刻逃离这里,可他却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在弱肉强食的大自然里,当动物遇到危险时,应对机制各不相同,有的会逃跑,有的会攻击,还有的擅长“装死表演”,又叫“紧张性麻痹”,就好比此刻的祝星禾,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男人走下台阶时趔趄了下,撞到了祝星禾身上,男人含混不清地说了声“不好意思”,祝星禾艰难地发出声音:“没……没事……” 没事的,祝星禾安慰自己,撞到别人会道歉的人应该坏不到哪去。 正想着,男人突然像背后灵一样贴近他,在他耳边说:“你走错洗手间了吧?” 浓重的烟味混着酒味将他缠住,倏地把祝星禾拉回了早已逝去的童年,仿佛他还是那个绝望无助的孩童。他开始呼吸不畅,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弱地摇了摇头。 男人一只手搭在祝星禾肩上,像座山一样压着他,另一只手夹着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嬉皮笑脸地说:“我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还以为你是个小姑娘呢。你喜欢男的吧?” 男人呼出来的烟全喷在祝星禾脸上,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男人低头凑到他耳边,压着嗓子说:“我就喜欢像你这样漂亮的小男孩,要不要跟我玩玩?我的几-把比黑人都大,用过的都说好,你想不想试试?” 好似沉入了冰冷的水底,窒息感越来越强,眼前一阵阵发黑,祝星禾感觉自己快支持不住了——不行,洗手间的地面腌臜不堪,就算要晕倒也不能倒在这里。 洁癖让他爆发出勇气,祝星禾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拔腿就朝门口跑去,刚跑到门外就撞了人,他的力气刹那间消失殆尽,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第19章 收到祝星禾的微信时,李如深已经在KTV里了,正准备回复,看到了走廊另一端的纤细背影,他一眼认出来那就是他要找的人,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看到祝星禾进了洗手间,他就站在外面等着,等了大概半分钟,里面传来奇怪的响动,听着像是有人摔倒了,李如深急忙过去,刚把门推开,祝星禾像只断线风筝似的撞进了他怀里,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祝星禾就猝然朝地上倒去,李如深慌忙捞住他,旋即将他打横抱起,避免让他碰到脏污的地面。 透过尚未闭合的门,李如深看到了那个摔倒在地正挣扎着爬起来的男人,刚刚这半分钟里发生了什么已经显而易见,李如深顿时怒不可遏,想要冲过去将男人暴打一顿。 但现在不是时候,祝星禾喘得很厉害,不停地抽气,像是哮喘的症状。李如深听得心惊胆颤,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大声呼喊:“服务员!服务员!” 很快就有服务员从包房里出来,李如深急声说:“塑料袋!给我找个能套在头上的塑料袋!纸袋也行!” 服务员应了声“好”,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跑了,李如深快步跟上,明知祝星禾很可能听不见但还是沉声安慰:“小禾,别怕,你安全了,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祝星禾听不见,也看不清,一切都是混沌的,他感觉自己被困在了水里,耳中是轰隆轰隆的水声,眼前是层层叠叠的水纹,他想浮出水面,但他的身躯是麻痹的,丝毫动弹不得,他只能不断地下沉、下沉…… 服务员拿来了塑料袋,李如深抱着祝星禾进了旁边的包房,他坐在沙发上,把祝星禾放在他腿上,然后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塑料袋,套在祝星禾头上,将袋口收紧。 “先生,需要帮您叫救护车吗?”服务员问。 “不用,你去忙吧,”李如深说,“等他没事了我们就会自行离开。” 服务员就转身走了,刚走到门口,听见低沉的男声说:“麻烦把灯关掉。” 小小的包房陷入了幽暗。 走廊的灯光透过门上镶嵌的一片方形玻璃照进来,但也只能照亮门口的一小片区域。 李如深和祝星禾隐匿在暗处,宛如一对鬼鬼祟祟的情人。李如深一只手揽着祝星禾的腰,另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后背,希望藉此给他些许安慰。 塑料袋随着祝星禾的一呼一吸发出窸窣的响声,响声越来越小,意味着他的呼吸趋于正常。 李如深把塑料袋取下来,扔在一边,嗓音温柔而沙哑:“要不要去医院?”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3 首页 上一页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