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天来看望的人可谓络绎不绝。整个病房就没消停过。直到出院这天,来接的车就三台,像结婚娶亲似的。 乔季同安静地坐在黎建鸣身边,听他跟开车的朋友说笑。 这时候黎建鸣话锋一转,对正在开车的哥们道:“对了,大毛,你家店今天开着没?” 大毛点头:“开着呢。” “先去你家店里。” “咋的?有啥想要的?” “吉他。” 乔季同竖起了耳朵,心道难不成黎建鸣也喜欢吉他? 大毛也好奇:“咋了?转性了?不飙车改弹曲儿了?” “不是。给小乔的。” 乔季同蓦地瞪大眼睛,刚要出声,却被黎建鸣挥手打断。 大毛从后视镜里看了乔季同一眼:“哦。行啊。随便挑。小乔你会弹不?” 乔季同摇头:“不会。” “我家是开琴行的,也有教室。报个班儿不?” 还不待乔季同回答,黎建鸣就替他答应了下来:“行。你给安排。我转账给你。” 乔季同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使不得!”这一下撞到了头,又疼得落回来。 黎建鸣伸手轻揉他头上被撞到的地方,颇为宠溺地道:“没什么使不得的。我想看你开心。” 乔季同没被人这么撩过,瞬间满脸飞红,连话都不会说了:“不不不行,黎先生,这不行···” 大毛挑了挑眉毛。他是看出来了黎建鸣的心思,不禁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乔季同。 没看出来那里特别。 估计这少爷山珍海味吃惯了,想啃点馒头。 于是也帮着黎建鸣说起好话来:“黎哥还没对谁这么上心过,你再推就是不给面儿了。” 等到了琴行,黎建鸣因为腿脚不方便,没有下车。直接让大毛领着乔季同去挑。 乔季同跟着大毛进了店,入目就是一大片钢琴。再往里走,是一排试音室,每一间都有人。 看得出生意很火爆。 等到了吉他的区域,大毛招呼了一下导购小哥:“给我朋友挑一把。” 导购小哥殷勤地领着乔季同往里走:“先生选民谣还是电吉他?” “···民谣。” “这是第几把?” 乔季同红着脸小声道:“···第一把。”说罢又小声的补充道,“不要太贵的。五百块以下的。” 导购笑眯眯地道:“第一把很重要。五百块以下的琴真心不建议您购买。凡所有的东西呀,都有门槛的。您看那T恤衫,有一百的,也有十块的。那十块的质量能好嘛。” 乔季同心说我就穿十块的。 这时候大毛凑了上来,跟导购道:“拿那个飞鸟。” 乔季同顺着导购的手臂看过去,在看到吉他之前先看到了价签:5800. “使不得,先生,这太贵了!” 大毛拍他肩膀:“放心。你黎老板不差这两个钱。” “不行,不行的。我自己付钱,您就帮选一把五百块的。” 大毛摇头道:“刚才你黎老板发消息给我,说挑好的,不能低于五千块。”说罢把手机屏幕晃给乔季同看。 周瑜:别低于五千。 大阿毛:顶好的飞鸟,5800 。OK? 周瑜:OK。「 转账 5800」” 大阿毛:已収款。谢谢黎老板。 大毛收回了手机,看着怔愣的乔季同,稍稍勾了勾嘴角。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给他看的这一页满是宠溺的柔情。可只要稍微往下划划屏幕,就会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 大阿毛:你认真的? 周瑜:怎么可能。一时兴起。 大阿毛:看着挺一般,不值你使劲花钱。 周瑜:花三四万,干一个月。平均一天两千。MB一次三千到五千。你说哪个合适。” 大阿毛:“不愧是黎哥。大拇指/大拇指。” 等乔季同拎着皮箱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都是晕乎乎的。 乔季同这辈子最怕欠人情,他那颗良心就像个风铃,一点温柔的小风都要丁零作响。 他不过是为黎建鸣辞去了酒店的活计。就这么一点好意,居然能换回来黎建鸣如此大的恩情。 这让他受宠若惊,良心的小铃铛别说丁零作响,简直就是警铃大作。 他做梦都想有一把吉他。他不想做厨子,不想和面烙饼。 他想创作,想学音乐,想写歌。 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只有黎建鸣,问了他的梦想。不仅问了,还记在了心上。不仅记在心上,还慷慨地帮他圆梦。 这是怎样一个温柔的好人啊。 他局促地抱着装吉他的皮箱,在车门前弓着脊背哭。 “黎先生···谢谢您···” 黎建鸣看着他哭,也傻了一会儿。 他对小情儿向来大方。 吃饭旅游自不必说,礼物也是出手阔绰。就算是苹果,短短一个月,他也是顺手送了不少东西。今天给块表,明天送个包的。 但这些小情儿里,没有一个哭成这德行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五千块的东西,就能让一个人痛哭流涕。 他不明白。 但他心底又滋生出一股动容。 他情不自禁地从车窗伸出手,用拇指擦抹乔季同的眼泪:“我只是想讨你开心。你开心吗?” 乔季同哭着点头。不住点头,都要点出残影了。 黎建鸣看他这个蠢样子,嘴角也噙了笑:“那就好。”
第15章 两人回到家,乔季同架着黎建鸣上了楼,进了卧室。 黎建鸣住在楼上的主卧,明亮宽敞。大玻璃窗朝南,满地金色阳光。 墙上贴着机车海报,挂着机车夹克。地上铺着灰色长毛地毯,大床上是雪白的床单。 黎建鸣刚坐到床上,就觉得浑身发痒,简直痒得他无法忍受。 “小乔,我想洗个澡。” “我先用盆给您洗洗头?” 黎建鸣摇头:“不行。我感觉我生虱子了。浑身痒。” “那您等等。我去买个塑料凳。” 乔季同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去附近的杂货店买了塑料椅,塑料凳。塑料椅放浴室里,凳子放外面。又用干净的塑料布盖好黎建鸣的伤腿,这才架着他进了浴室。 把黎建鸣放到塑料座椅上,伤腿架到塑料凳上。然后开始给他脱衣服。 黎建鸣道:“我自己洗吧。” “万一出事怎么办。”乔季同颇为强硬地脱了他的卫衣,又半跪到他跟前脱他的运动裤。 这个姿势极其暧昧,黎建鸣觉得乔季同的脸距离自己的兄弟十分之近。 随便一个小小的意外,都能来个亲密接触。这个想法让他的兄弟很高兴,跃跃欲试地抬了抬头,翘首以盼一个小小的意外。 黎建鸣低头看着自家兄弟,心想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且下半身思考的时候都不顾及上半身的脸皮。 黎建鸣伸手推乔季同:“我自己洗。” “您别客气了。” 乔季同看着瘦,却很有力量。黎建鸣推了两把,那手臂就跟螃蟹钳子似的。不仅没推开,运动裤还被扯了下来。 两个人都低着头,看那屈居在小帐篷里的山峦。 黎建鸣急中生智地扯谎:“我一进浴室就兴奋。你不用勉强。” “没有。”乔季同镇定自若地站起身,“不是多大的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也没再去扒黎建鸣的内裤。轻轻掩上浴室门,只留一个放腿的缝。而后转头拿下花洒,开了热水。 “黎先生,闭眼睛。” 乔季同的声音很是温暖柔和,在浴室里荡起一圈回音。 黎建鸣心里一荡,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乔季同担心水喷到伤腿上,用手掌包拢着花洒。水流从指缝里汩汩地流出来,浇在头皮上,也是温温柔柔的。 乔季同冲了一会儿。关上了水。害怕黎建鸣冷到,用浴巾擦干了他身上的水珠。 压了泵洗发水,用手掌晕开,轻轻抹到黎建鸣头发上。十指插进发间,沿着头皮一寸寸搓洗。认真得像是擦洗名贵的古董瓶。 黎建鸣舒服得不想动弹。可能是因为隔绝了视觉,脸皮也稍厚起来。他大剌剌地坐着,随便帐篷里的兄弟是点头还是变身。 洗完头发,又开始擦洗身上。 黎建鸣双手一点事儿都没有,他完全可以自己洗身子。可当乔季同的手盖到他肩膀上时,他就完全放弃了这个想法。抹了沐浴露的手,从脖颈搓到前胸,从前胸搓到小腹,一路打着圈点火。 气氛越来越旖旎,浴室里回荡着咕叽咕叽的暧昧声响。 帐篷里的山峦都要变成了太阳。 黎建鸣的脑子里也进了个太阳。 乔季同的脸也红成了太阳。 “···别抹了,冲吧。”黎建鸣开口道。 “嗯。” “帮我拿条新内裤。不要平角的,要宽松的。” “···好。” —— 这以后的日子,两人相处可谓十分融洽。 因为乔季同不会开车,打车送黎建鸣去医院换药不方便。他便在网上学怎么换。其实也不难,无非是拆掉纱布,擦碘酒,上新纱布,上石膏板。 做饭也是无比上心,每天查有利于骨头愈合的食材,天天换着花样。 而黎建鸣对他也一改傲娇跋扈的劲头,极尽温柔。甚至还要给他安排吉他课程。但乔季同推掉了,说以后等黎建鸣腿好了以后自己报。黎建鸣现在也的确离不了人,便也没再坚持。 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春节要来了。腊月二十八,黎建鸣老家的人来接他回家过年。 黎巧怡听说黎建鸣摔折了一只腿,直接派了一辆房车,外加两个司机一个阿姨来接。 看到那仨人都是做事利索的稳当人,乔季同稍稍放心了些。第二天也收拾东西,踏上了返乡的火车。 乔季同妈妈那边的亲戚都断了联系,所以只能回大姑家。大姑父老家离得远,大姑一家过年基本都是回大姑的娘家,也就是乔季同的爷爷奶奶家。 乔季同的爷爷奶奶家在乡下,一个几十年都没什么变化的穷地方。膝下总共七个孩子,乔季同的爸爸排行老三。 孩子一多,就有偏心眼。乔季同的爸爸不是最出息的那个,也不是最有眼力见的那个,更不是最大或最小的那个。老两口并不是很疼爱,连带着对乔季同也一般。甚至叫名字都经常叫错,叫成乔同济。 下了火车,要坐小巴。下了小巴,还得打个三蹦子。 农村的三蹦子都很简陋,架子上糊的塑料膜。塑料膜破了,就贴块透明胶。年头越久,透明胶贴得越多,左一层右一层的,翘起一块块的黑边儿。 乔季同坐的这个,简直比济公和尚的袈裟还要破。破到看不出来是车上打补丁,还是补丁粘出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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