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回头,”同学道,“新师弟在你背后看你呢,门口穿美拉德颜色外套那个。” 严柘早就习惯被各路师弟妹们瞻仰,停了几秒,才朝同学说的位置看过去。 新师弟对他笑了一下。 严柘把视线转了回来。 同学调侃说:“怎么样,把你都比下去了吧。” 严柘道:“也就那样吧。” 什么也就那样。 那身段,那脸,做抱枕的厂家如果照着师弟做一比一的等身,严柘绝对会买爆,买到破产。 严柘自问一生没怎么行善积德,可他还是得到了孔老师“发”给他的师弟。足见老天就是偏爱他这个天才。 他像得到了很喜欢的新玩具,每天都把师弟带在身边,平日里他看看书、练练功,带着新师弟,他看了更多的书、练功时炫了更多技。 师弟话不多,师弟很神秘。 在舞蹈学院当魅魔这许多年,魅魔本人头一次琢磨起: 如何才能魅到漂亮男同学。 如何把漂亮男同学魅得神魂颠倒。 等他觉得不太对劲的时候,晚了。 恶意魅人者,终被魅得更彻底。 寒假来临前的一天,夜里下了雪,早上很冷,路也不大好走。严柘去练功房比平时晚了十几分钟。 去的路上他还在想,这种天气,解弋应该就不来陪他练功了。 解弋在严柘的标准里是个懒人,或者说精力远远不像严柘一样旺盛。 他每天只能积极活动一定的时间,剩下时间里就像冬眠的小动物一样,只想缩在窝里发呆。 这只小动物还有安全焦虑,旁人靠近了他的窝,他就会紧张地发抖,如果把惊恐发作也类比成小动物行为的话,就是解弋小动物两眼一翻,原地昏成毛茸茸的一团。 到了练功房门外。 解弋来了,在等他。 还真像只小动物一样,蜷成一团坐在长椅上,怀里抱着羽绒外套,等得睡着了。 师弟没有练功房的钥匙,楼道里倒也不冷。 严柘叫醒他,他抬起头,分明是还没睡醒,有点发怔地看严柘,还跟做梦似的。 他长得真好看。 他自己好像不知道,别人因为他漂亮而盯着他看,他只会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惹人注意的事,不自在地躲开。 严柘听过好些同学议论,研一那个艺管师弟,长了一张做男做女都精彩的脸。 舞蹈学院美人很多。严柘不是太在乎美貌与否。 解弋很漂亮,这是加分项。 但假设他不这么漂亮,也没事,严柘甚至觉得他丑点也好。 丑一点,被严柘霸占着,也不会有人来抢。 “天天一早就等我,不累吗?”练功中途,严柘经过解弋面前,突然说,“明天早上别来了。” 解弋这时已经清醒了,他没有回答。 他以为严柘的意思,是不让他来了。 怎么,又要迎来一次新旧挂件交替时刻?这次是哪个师弟“得宠”了? 严柘的基本功非常扎实,技巧也非常之好,有些直要掀开牛顿棺材板的动作被他做来也是行云流水十分漂亮,连续放几个大招的时候,他就像一只没有脚的鸟。 这鸟又掠过了解弋的面前,说:“别这么早,八点半再来,九点正好陪我吃早饭。” 解弋又快乐了起来。 严柘鸟在空中翻飞,他的眼睛捕捉到了解弋的快乐。 他也快乐了起来。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没事就想摸摸解弋。 闲下来了,看不到解弋,就觉得缺了点什么。 解弋如果不冷不热不理他,他看整个世界都不顺眼。 他以为解弋师弟是小伯弟弟的贵替。 直到他发现自己在注意解弋的嘴巴,从嘴唇的形状,到舌尖的颜色。 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并遏制大脑,他已经在思考里面的温湿度情况。 “……” 如果真的是看小狗,好像应该观察鼻子和舌苔。 “……” 正视自己吧严柘。 你会因为小伯弟弟被别人摸了下头,就发癫想把弟弟被摸过的毛剪掉吗? 你会为了讨好不理你的小伯弟弟,厚着脸皮去找几年都没联系过的人,讨要一节骨头? 最后,总不至于,你是想和一只伯恩山接吻,乃至交配? “……” 小伯弟弟听到了,都得从小狗星跑回地球来,朝你吐口水,当年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死变态。 总之,总之。 在这个冬天,严柘等到了他的春天。 他情感空白的二十几年,也许就是一直在等待,为了等到解弋。 毕业前的最后几个月,和初恋在校园里谈一段甜蜜隽永的恋爱,给学生时代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算盘珠子打得好好的,也没想到真能崩一地。 怎么会有这种失误。 严柘想什么都没想过,他耐心等到的小男友,竟然真是个“小”男友。 让他对十八岁零三个月的男生下手……也不是不行。 让他和十八岁零三个月的小孩谈终身大事,这就不是很行。 小孩子并不是在过完十八岁生日那天,突然就能变成大人的。 严柘本人都是读研这两年多里,为自己做过了人生抉择,并为那些选择承担了或许没那么好的后果,才渐渐能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大人看待。 先不说小孩能不能负起对严柘的责任,严柘自己,也很难负起对小孩的责任。 无论是谁谈恋爱,再是山盟海誓,事实上没有哪对有情人能保证一辈子都保持相爱。 如果解弋像他自己说的,去年十九,今年二十,那严柘和一个二十岁的男青年谈恋爱,他没有心理负担,上天眷顾运气足够好,他们就能白头到老,运气不那么好的话,也许几年后各自安好,各奔前程,也有这个可能。 严柘很自信真有那种结果,他留给解弋的,也一定是足够美好的回忆,各方面都会是。 现在解弋“变”成了十八岁零三个月的小孩。 除了担心自己会伤害解弋,严柘也很怕解弋会伤害他。 这件事,真让严柘左右为难。 喜欢,当然还是很喜欢。 和真小孩谈恋爱,他又不大敢。 争议问题暂且搁置,等等再说……说不定等着等着,解弋就长大了,还是他的。 前提是他得把人看住了。 过完年,回到学校,毕业大戏正式进入排练阶段。 严柘又遭遇了一个重大问题。 暂定名《凤凰》的作品,严柘作为C位凰,按照编导要求,舞蹈技术上的呈现完全没有问题,其中几个高难度动作,也是在第一次排练中,他就能很好的完成。 排练几次后,意外出现了,编导组的一位女同学首先提出了意见,她认为严柘在舞台上,有些地方的表现,好像不大对。 严柘大为疑惑,哪里不对? 在后面几次排练会上,又有其他人也表达了同样的声音。 一只独自栖息的凤凰,有天一时兴起,从梧桐上飞下,在湖畔饮水,清理自己华丽的羽毛。 它在水中照见了自己的影子,为自己的美丽而欢喜,而骄傲。 这时湖畔来了一只小凤凰。 映在水中的影子,难分彼此。 凤凰围绕着小凤凰起舞,小凤凰也为它倾倒。 凤凰要小凤凰随它回到梧桐上一同生活。 小凤凰却飞走了。 凤凰留在湖畔焦灼地等待。 又来了一群凤凰,与凤凰为湖畔领地发生争斗。 最后凤凰间言和,恢复了和平。 凤凰群在湖畔住了下来。 最初的凤凰不想再回到梧桐上去。 凤凰群离开了湖畔。 只留下了原本就独栖梧桐之上的凤凰。 它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影子。 夜幕降临,影子从湖水中走出,与凤凰共舞。 按照编导组所说,这是一个很多隐喻的故事,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民族融合和发展,战争与和平,人类的征程是星辰与大海…… “我完全是按照你们的编创剧本跳的。”严柘只能说。 编导组同学们面面相觑。 组长作为代表被推了出来,和严柘好好谈了这个问题。 当面指出大魔王在舞蹈表现力上有所缺失,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到了再排练,严柘表现出来的,还是“不太对”。 严柘专业上领悟力一绝,已经明白了问题所在,解决起来很难。 那些隐喻,之所以是隐喻,有的人能看出来,有的人不能,有人认同,有人就觉得扯淡。 艺术作品就是这样千人千面的载体。 严柘的问题在于,他明白了某些不是隐喻的桥段要表现什么,但他表现不出来。 他这只凤凰对小凤凰起舞,是鸟类求偶。 两只凤凰一道起舞,是鸟类交配。 凤凰邀请小凤凰跟它一起去梧桐树上,是求婚。 严柘两眼一黑又一黑。 他表现得不对,因为这些东西,他根本不会。 编导组组长为了鼓励他,说:“凤凰失恋那段,你表现得就很好啊。” 小凤凰飞走,凤凰痛失所爱。 严柘笑不出来。 因为没搞到小师弟,他这老凤凰也就是半失恋的状态。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可争议的技术流天才。 搞了半天,他怎么还是个体验派。
第13章 八方为难 参与创排《凤凰》的同学们,早已共同掌握了一个组内烫知识:严柘有了一个crush。 发现这事的契机,是有同学看到了严柘平板电脑的壁纸,他自己两指比心的自拍,在他身后几步外是一片花海,有个人正俯身看花,将将被严柘放在他手指比心的“心尖”上。 因为镜头没对焦到后面,这位身穿粉色冲锋衣的crush只有一个虚化的侧影,看不出是谁。 同学们对crush的身份猜测,暂时也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不过没证据又怎么了。 大家都是研三生,其中多的是和严柘已经认识六七年的老友。 谁还不知道,这老凤凰近半年来,是在对着谁开屏。 现在这舞,跳来跳去跳不明白,严柘自己愁得睡不着,同学们也愁得各有千秋,有的嘴巴长泡,有的满脸爆闭口,有的听到《凤凰》配乐就开始揪着头发嚎啕大哭。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是编导组组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声音,“我已经四天上不出大号了!” 同学们恨不得当场聋了。 严柘对《凤凰》有着绝对的不可替代性。 这个舞蹈中有很多高难度动作,在编创筹备阶段,就已经是为了他在量身定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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