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许久。 太阳完全出来了。 雾气完全消散,严柘身后那如印象派画卷也似的莲池,也改了头换了面,变成了一派明朗烂漫的模样。 解弋先开了口:“严师兄,好久不见。”
第26章 绞杀狐狸 自从严柘毕业离校,他们正式分别,已经过去了一年零七个月。 第一天,严柘在村寨里,等到了从机场直接来看山神舞的解弋。 解弋穿了商务衬衣配西裤,看起来肩也宽了些。 他长高了,也长大了。 有些小动作和表情,还是严柘熟悉的模样。 他很有礼貌,容易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眨眼睛。 有些时候嘴上不说话,心里小想法一套又一套。 这和像个变态一样去学校窥视他不一样。近距离地再看到他,严柘每一秒都在疯狂心跳。 我好爱他。严柘心里不停地冒出这句话来。 这机会是他自己创造的,很难再有第二次,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把握住。 面具有一有二,不应再有三。 他必须用真面目去面对解弋,去重新得到解弋。 “我去卸妆,换件衣服。”严柘镇定地说,“你们等我一下。” 他在这里的实验性演出,不是舞团的工作,是民族舞蹈研究项目里的一次实践。 这是舞蹈艺术与热带风情以及热带植物的艺术性结合。 他这段时间就住在植物园里,这是一个具有科研性质的园区,园区酒店的前身是招待所,很国营的风格。简陋,安静,最重要是便利。 解弋和助理在楼下看花,等待“岩罕老师”。 “所以,岩罕老师就是严柘吗?”助理回过味来了,道,“很有名的那个严柘?” 解弋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助理察言观色,说:“小弋总,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你去哪里?”解弋说,“这么大的园区,会迷路的。” 何况他也不想和严柘单独相处。 已婚前男友,居然还好好活着。 还用这么一朵过分美丽的王莲花模样出现。 解弋实在有点生气。 助理感慨地说:“为了拉投资,真是煞费苦心啊。” 解弋倒是同意这一点:“嗯,是很努力了。” 严柘很快换了一身休闲服下来,从妍丽的大王莲,变身回了阳光清爽的英俊男青年。 冬日早上的植物园,还是有一点凉意。 解弋出差来带的全是“大人”衣服,今天过来,在衬衣外面套了件商务夹克,但被他穿得有种很可爱的时尚感。 他现在也不想在严柘面前露怯。 他把两手插在兜里,尽力摆出了一副甲方的表情。 更可爱了怎么回事。 “带你们逛一逛吧。”严柘岔开话题说,“这么远,来都来了。” 他带两人参观这个他已在这里驻扎两个月有余的植物园。 这两个月里,他日常在和研究组的老师们一起,照着书籍观察植物的形态和习性,讨论和研究如何用舞蹈来表现植物的美。也经常会蹭到园区里专业人员的讲解,就只是听,两个月也足够他听会了。 植物园里还有很多摄影师,他们在拍花拍鸟,也有很多画家支起了画板,在采风写真,有国画有素描有水彩。 大自然会给艺术家们提供无尽的养分。 严柘带着两人且行且介绍。 在一株气根错综复杂的巨大榕树前,严柘很详细地解说了榕树对其他树木的绞杀现象。 严柘说:“这其实是植物间的一场谋杀。” 他说的时候,手部自然地有些舞蹈动作。 解弋看了便知,这一定是已经有在围绕“植物绞杀”进行创作。 只是不知道进展到哪一步。 严柘也用余光看他,明显在等他发问。 “……” 解弋没有问。他心想,我才不上你的当。 “是有榕树绞杀的舞蹈吗?”偏偏助理也是内行,看懂了,很兴奋地问。 “是,还在设计。”严柘回答了助理,眼睛看着解弋,说,“将来会有完整的舞蹈,到时候请你们看。” 解弋抬脚前面走了,助理和严柘落在后面。 助理道:“严老师,我们加个微信吧。” 严柘:“……” 助理想到未来和这位中国舞大咖有很多合作机会,非常高兴,为了拉近关系,自我介绍说:“我是你们隔壁民族大学舞蹈编导专业的,严格说起来也该叫你师兄呢。严师兄,你的毕业大戏《涅槃》,我在网上看过,当时没能抢到票,太遗憾了。” 严柘:“……” 他和助理加了微信。 解弋回头看了他俩。这一眼,眼白明显比较多。 助理还在改备注名。 严柘跨了大步跟到解弋身边,低声道:“你听到了,是他要加我的。” 解弋没有作声。本来他就没说什么。 是严柘此地无银三百两。 去吧去吧,吸引你的迷弟去吧。 都和女孩结婚了还四处乱撩人。 严柘不知道他具体想什么,但也知道个大概。 他现在生活检点得……原地剃掉头发就能出家。 严柘眼看就要破功了。他要抓着解弋到没人的地方去,好好为自己申诉一番。 “岩罕老师。”恰好迎面遇到认得他的讲解员。 严柘代表了来做舞蹈研究项目的专家团体,只得端庄起来。 那是位官方讲解员,他们都会别一朵鸡蛋花发夹。这讲解员打了声招呼,顺手给了严柘一朵鸡蛋花夹子。 解弋道:“你真是少民吗?” “我妈是,这里是她的家乡。”严柘解释说,“我小时候回来, ‘岩罕’是家里老人给我起的名字。” 解弋本来是有点要发难的意思,岩罕老师你怎么能骗人? 原来没骗人,那算了。 严柘的郁闷也消散了些,拿着那朵鸡蛋花,随口讲解说:“这也叫缅栀子,鹿角树,是夹竹桃科。” 解弋说:“这我认得。” 严柘笑了笑,把那花别在了自己的衣领上。 又去看了许多热带植物。 来到了食虫草的区域,因为温度低,被养在了玻璃温箱中。 除了大型食虫草,也有些微型草。 “你们过来看。”严柘拿了放大镜,让解弋和助理看。 其中很小的一株,上面沾到了一粒极小的昆虫, 解弋一直就很好奇这种植物,便凑近去透过严柘手里的放大镜看了,确实很神奇啊。 他抬头想感慨下,发现严柘离得很近,正在注视他的脸。 解弋立刻退开了。 助理也对这种草很感兴趣,看解弋一让开位置,他忙也凑过去观察。 严柘把放大镜给了他,让他自己看。 严柘看看解弋,那表情很无辜,像是在说,你看我多注意。 “……” 解弋越看越觉得,严柘就像个大尾巴狐狸,尾巴狡猾地甩来甩去,啊,还别一朵花,拿一个放大镜……你是玲娜贝儿吗? 舞团合作的具体事宜,要到春节后才能正式推进。马上要放春节假了,年底公司里人心惶惶,都只等着过年,没人干正事了。 解弋简单提了这些。严柘点头表示理解。 严柘从头至尾没有真的去提起别的事。 就好像他又是扮傩神又是跳山神,戴着面具用舞蹈把师弟引诱过来,真的只是为了拉到华艺的这笔投资。 解弋当然不会去说别的事。他只是喜欢这个项目。 岩罕是或不是严柘,和他要不要投这项目,没什么关系。 助理问严柘:“舞团在这边的演出结束了,你们就回春城了吗?” 寒假里是曼岚的旅游旺季,严柘带舞团来这边参加表演,能锻炼一下,学生们寒假里也能有点收入。同时还让投资方来进行了实地考察。 这是一举多得的计划。 解弋觉得这很好。 对各方负责,是成年人该做的事。艺术家也得好好做个人。 严柘回答了助理,又看看解弋,说:“我们还有别的演出。要去北边,研城。” 解弋抿了抿嘴唇。 研城是雪山脚下的古城,又是有别于春城、曼岚的另一番地理风貌。 当地民族风情与曼岚这里相比,想来应是别有洞天。 严柘的变化很大。 他不再只沉迷于改进舞蹈的技法和追求舞台上的表现力。他离开学校后,回到家乡,落地生根,他在汲取大地母亲和多民族文化的养分,让自己钟爱的舞蹈艺术和表演,能够更加丰盈,更有人文色彩。 三人搭了园区的电瓶车出去,严柘送他们到门口,助理去了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严柘陪解弋站在路边等。 解弋话很少,他以前也是如此沉默,不喜欢和无关紧要的人多说话。 严柘说:“你们哪天回去?” 解弋说:“看下机票,这一两天就回去了。” 已经谈完了事情,副总和助理也要回去过年。 解弋没再说话。严柘在思考。 助理把车开了过来。 解弋上车,严柘与他们告了别,很有风度的样子。 助理认为自己已看穿了一切。 “小弋总,”助理开着车,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不八卦,道,“你回头在看什么呀?” 解弋有点恼了,但不是冲助理,说:“我没看什么。” 他感到不可思议。 刚才他听到“研城”,就已经心动了一下。 不知道严柘在那里会有什么样的舞蹈呈现。 他忍住了没问,是他知道严柘在故意钓他。那是饵,他才不咬。 严柘就只钓了一下?就这么放弃了? 匪夷所思,这行为就很不严柘。 当晚,解弋和副总三人,就要从曼岚机场回北京。 小李经理来送了他们。 合作意向达成,要到年后才能正式推进。 小李心里有点没底。小弋总真是太年轻了。 不过严柘承诺了小李,这如果最后还是黄了,他来负责去拉下一笔投资。 经理和整个舞团,都非常信任严柘,自从他们认识严柘,严柘从来就言出必行,全天下最靠得住的人就是严老师。 李经理送他们进安检。副总和助理已经迈入了安检口。 解弋在进去前的最后一步,突然转身回来。 李经理吓了一跳,是项目要黄了吗?千万不要啊。 解弋的手握着小行李箱的拉杆,他很用力。 “我想问你件事。”解弋道。 严柘上了他的微信大号,点开了和解弋的对话框。 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和解弋说过话了。好的前任就应该在好友列表里躺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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