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房的门被推开。 解弋走了进来,又很轻地把门关好。 严柘知道他来了,也知道他是被自己成功钓来的。 这让严柘得意起来,拿乔故意不理人,自顾自对着镜子调整动作。 解弋没有说话,到旁边坐下,安静地看他练功。 这阵子严柘忙得要命,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上一次,这样安静的练功房里,解弋坐在旁边,陪他练功,专注地看着他。已经过去了很久。严柘时常在想念那些时刻。 他在镜中看了解弋几次。 解弋今天穿了件白色羽绒服,进来后室内很暖和,他就把外套脱了。 里面是件浅蓝渐变的薄毛衣,领口到胸前,有一些雪花纹样。 这是什么艾莎着替吗。 严柘心想。 他的师弟,真就很像一个很乖的手办。 但是不乖的时候也很能惹人生气,譬如前几天。 他绞尽脑汁想了很久,师弟不开心的源头,也许就是那块巧克力。好小气的手办宝宝。 严柘结束了今日份的练功。 解弋过来,主动帮他背了包,又开始眨巴那双狗狗眼,明显是有点紧张。 严柘知道他在为这几天的生分而尴尬。 严柘故意不说话,斜着眼睛看他。 “师兄。”解弋找到了合适的开场白,说,“新年快乐。” 就来说这个?严柘嘲讽道:“你来干什么的?学校派你来给我送温暖吗?” 他随手把扎着头发的皮筋解开了,是为了便于散热。 但这动作被他做出来,就很像又在存心发散魅力。 解弋的视线落在他的发梢上,说:“我收到你给我的新年礼物了,很喜欢,谢谢。” “送到你心尖上了吗?”严柘忍不住嘚瑟起来,说,“那签名照,可是师兄豁出去脸面帮你要来的。” 几年前合作过以后,他和谢师兄也没再有什么交集,朋友圈里偶尔互相点下赞的关系。 点开微信聊天框,和谢师兄上回对话寓家vip的时候,师兄那破组合都还没解散。 这次为了哄小师弟开心,严柘才去问师兄,能不能要张你们队长的签名照。 “那照片是谢师兄找他队长现拍,现打印出来的,”严柘重点强调这新年礼物的珍贵性,说,“是他们队长百分百真实的私服生活照,不是官方写真,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的,绝版独家。” 解弋简直风中凌乱,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事。 这如果被人家真粉丝知道,只怕活埋了他的心都有。 “这,这……”解弋道,“谢师兄人真好。” “什么?”严柘怒道,“你搞搞清楚,是谁好?” 解弋改口说:“是你好,你好。” 跨年夜这大好日子,严柘决定大度一些,不和这低情商小孩一般见识。 “他俩关系挺好的,没打过架,我发消息的时候,人家两个还在一起打游戏。” 严柘这是在回答解弋以前问过的八卦小问题。 “师兄,你真的太好了。” 解弋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想,为什么严柘要这么好?他应该坏得彻底一点,不要这么好,好得实在让人为难。 严柘说:“除了说师兄好,你就不会说点别的了吗?” 解弋想了想,没什么说的,还真就不说了。 严柘也没有难为他,大晚上又特地跑来练功房陪自己,师弟今天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晚饭吃了什么,又肯德基?”严柘道。 “还没吃。”解弋还没来得及实践那些泡面攻略。 “我请客,你吃晚饭我吃宵夜。”严柘是吃过晚饭才来夜间练功,道,“大过年的,放纵一次。” 然而跨年夜里,食堂已经闭餐,外面好吃的餐厅都在排队。 最后两人到超市里买了鲜切肉和蔬菜,到解弋的公寓里打火锅。 电视里播着卫视台的跨年演唱会,热闹喧嚣,火锅的热气和香气,把客厅填得很满。 说着要“放纵一次”的严柘,白水煮菜,蘸料几乎一点没碰。 解弋是认真在放纵,他把自己吃撑了,胃里和心里都觉得很满足。 近十二点钟,主持人们花红柳绿地开始跨年倒计时,节目时间安排不得当,一群人接龙水起了时长,一个接一个说自己的新年愿望,场面堪称直播车祸,尴尬至极。 严柘没心情听他们胡说,问解弋:“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解弋正在发饭晕,被问得愣了下,才说:“希望师兄春晚演出成功。” “不要说废话。”严柘说,“我的演出当然会很成功,换一个。” 解弋又说:“那,希望师兄顺利毕业。” 严柘更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说:“难道我会延毕吗?你给我认真许个愿。” “那就……”解弋想了想,说,“师兄一定会成为出色的舞蹈家。” “这个还差不多。”严柘勉强接受了,又问,“你自己的愿望呢?” “……”解弋盯着电视屏幕,说,“我没什么愿望。” 严柘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屏幕里闪烁的光投射在那张白净的脸上,光影斑驳,明明暗暗。 别人的欢声笑语里,他什么也没有。 不想得到什么,就不会失去什么。 “我的愿望是,”严柘伸长了手臂,揉了下解弋的脑袋,道,“新一年里,解弋是快乐的。” 解弋慢慢把目光挪到了严柘的脸上。 两人望着对方。 十二点钟声敲响。 新年到来了。 严柘忽然觉得有些尴尬,笑着拍了拍手,好像在庆祝跨年圆满成功。 他起身收拾碗筷。 解弋很没有礼貌地坐着没动,他仍然注视着严柘。 严柘端着餐具走了。 解弋又望着开放厨房里严柘的背影,他完全挪不开眼睛。 电视里噼里啪啦的虚假烟花声,掩盖不了他真实的心跳。 他想,我这次好像真的完啦。
第11章 人脏心坏 立春,雨水,惊蛰,春分。 暗恋中的解弋小同学,正在度过他人生中第一个因为爱情而躁动不安的,春天。 而被他暗恋的严柘大同学,这阵子也表现得相当情绪化。 每天火气大得很,一点就着。头号魅魔变成了头号干草堆。 这堆干草在舞蹈学院要度过属于他的最后一个学期。 剩下几个月里,他最重头的任务,无疑是他的毕业大戏。 解弋终于知道,那一瀑被严柘精心打理了几个月,总在风里撩人心弦的三千青丝,究竟是在为了什么做准备。 2019级中国舞表演硕士研究生严柘,将要在即将到来的毕业大戏舞台上,扮演一只凤凰。 这场舞蹈大戏的创意,是在他研二尾声时就已经产生,共同参与编创、表演的有几十名不同专业的同学,几乎可以说是这一届舞蹈生们共同的毕业作品。 此时的时间已来到了四月份,编导作曲舞台服设……等等,都推进得很顺利。 C位凤凰严柘,却意外地出了岔子。 这位“不世出的舞蹈天才”终于遇到了学舞至今,在表演上最大的困难。 由于毕业作品的保密性,解弋并不清楚严柘遇到的困难是什么,严柘也没有对他倾诉具体的细节。 “我要烦死了,”严柘只是这样告诉他,“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发愁,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解弋说:“找孔老师和别的老师帮忙了吗?有很多老师表演经验很丰富,应该能帮到你。” “不是经验和技巧的问题。”严柘语焉不详地说道。 最近两天他都没有睡好,总是神采飞扬的双眼有了少量血丝,看向解弋的眼神也有点木然,还伴随一点惆怅。 天暖和了起来,解弋宝宝换了春款卫衣着替,最近也刚剪了头发,剪得有点太短了,发梢微微朝上打着卷。卫衣领口好像有点勒脖子,他时不时就要皱着眉扯它一下。 他的模样,他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一个偷偷混进大学校园里来玩的叛逆高中生。 “不想跟你说了,”严柘心烦意乱,他把头发扎了起来,苦恼得直要发疯,道,“这事只能靠我自己解决。” 解弋无所谓地说:“好吧,那你解决去吧。” 他没再说太多。以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结束了对话。 他经常觉得自己在严柘面前说太多话了。 认识才几个月,被严柘勾着说出来的话,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的所有话都要多。 要知道言多必失,如果不小心被严柘听出来,他仍然对严柘存在着超越师兄弟关系的别样情感,那他就又要丢脸了。 他丢过一次脸了,他和严柘都在装作那件事从没发生过。 就是……他向严柘求了爱,遭到了严柘委婉的拒绝。 跨年那夜,解弋认识到自己好像是看上了严柘。 那天之后,他和严柘就又恢复了常在一起的互动。 他又像从前一样陪严柘去练功,但他还是不愿意去看严柘排练。 不想看到严柘对别的师弟也如对他一样亲密,只要他不去看,就能当做不知道,就可以沉浸在严柘只对他一个人好的幻想里。 他这种幻想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 在他的幻想中,严柘对他也有着超出的好感,他们是互相喜欢着的一对有情人。 每当严柘很随便地来牵他的手,摸他的脑袋,或是偶尔在他的公寓留宿,有几次半夜里严柘会在睡梦里挨过来抱住他。 他就在脑海中放起了烟花,幻想他已经展开了与严柘的恋爱剧情。 那些剧情都很恶俗,很八点档。 但这没有办法,他又没有谈过恋爱,也没结交过谈恋爱的朋友,是真的不知道不恶俗的恋爱剧情,究竟应该是怎么样。 这些幻想,在他鼓起勇气向严柘表白,被严柘拒绝,又目击了严柘和别的男生挽着手,勾着肩,还喝同一瓶水的时候,被击得粉碎。 到这时,解弋又开始痛恨自己举一反三的超强幻想能力。 那些他曾经听说过的人,那些和严柘谈过恋爱的男生女生们,他们和严柘一定有过更亲密,也更隐秘的接触。 具体是怎么样的接触,解弋脑内也闪电一样出现过很多定格画面。 严柘你真是个脏东西。 关键是这个脏东西,他又真的好会勾引人。 如果随便勾引人能被认定是一种犯罪,严柘肯定会被枪毙成筛子。 解弋也不是从跨年夜就死心塌地迷上了严柘。 从那时到现在,这中间还有一段,是他作为被害人,严柘反复加害他的犯罪过程。 寒假里的除夕,解弋这辈子第一次守时观看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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