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惊岁睡意还浅,恢复了些许意识,自己掀开被子裹了进去,又眯了眯眼睛,看着站在床边的林此宵,问:“你不上来吗?”语调懒洋洋的,有点勾人。 虽然没有直白地说,但却是一起睡的意思。 林此宵本以为那会的避而不答已是回答,他还在心里反想了一下,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可是却没想到,现在主动发起邀请的人是许惊岁。 喉间顿时说不出话来,许惊岁太知道怎么拿捏他了,或许是因为很早之前,他就已经被许惊岁驯服了。 心甘情愿地将绳子交到了对方手中。 第80章 灯被关上, 室内霎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簌簌落下的的朦胧微光。太安静了,以至于轻微的呼吸声都无处藏匿。 林此宵当然不会拒绝来自许惊岁的邀请, 很从容地上了床, 单人床一个人睡还好,容纳两个成年男人就显得有点拥挤,所以他自然地挨着许惊岁。 让人上来睡是一回事, 可等真的躺下又是另一回事。没过一会, 旁边的人似乎睡熟了, 没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腰,还很亲昵地贴着他的后背, 温热的鼻息洒在他的后颈, 有点痒。 许惊岁越发清醒,睡意被横亘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惊得跑了个没影。 屋内几乎陷入黑暗, 他夜盲,什么也看不清,嗅觉就愈发灵敏, 鼻尖能嗅到浅淡的桂香,是沐浴露的味道, 他也用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他觉得沾染在林此宵身上格外好闻。 方才被吻得晕晕乎乎没来得及细想, 现在掉线许久的理智倒是重新上线了。 年少时期的爱恋总是热烈美好的, 因此可以轻易许诺, 但是他跟林此宵都不再是少年了,他压根不敢去想如果再次失败会怎么样,或者像尹岚跟许向海一样在漫长的婚姻生活中因鸡毛蒜皮的杂事消耗掉爱意怎么办? 或许是因为失而复得才弥足珍贵, 所以不得不慎之又慎。 思来想去心里越发郁躁,他想去清醒一下大脑,于是小心翼翼地掰开林此宵的手,对方抱他抱得很久,好似要砌进身体里似的。 费了一番功夫,许惊岁才偷偷摸摸地离开,他拿着手机,怕手电筒太亮会惊醒林此宵,只按亮了屏幕,借着微光摸索着下了床。 他按照记忆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找到了一盒烟,他摸出一根叼在嘴里,后知后觉没带打火机。 许惊岁反应过来,被自己逗笑了,不过也没关系,他本就可抽可不抽,也没有烟瘾,只是想要分散一下注意力,索性就叼着走到了阳台。 夜明星稀,约莫有凌晨三点了吧,他在心里盘算了下。 入了夜还是有些冷的,一股寒风袭过,许惊岁没忍住哆嗦了一下,转身进屋,只不过刚转身,就撞见了本应在床上熟睡的人。 林此宵捕捉到许惊岁脸上明显的愣怔神情,浅浅笑了笑,伸手覆盖上他的脸,五分钟,脸竟然都被吹得有些凉冰冰的,看来应该早点把他喊进屋的。 他伸手将对方口中咬着的烟摘了下来,垂眸看了看烟嘴上的齿痕,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毛病,喜欢咬吸管、咬笔头,他笑着问:“事后烟?” 又没发生什么,哪来的事后? 许惊岁这么想着,竟也就这么说了。 林此宵漆黑的眼瞳几乎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闻言从胸膛溢出一声低笑,磁性的嗓音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性感,“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 许惊岁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在逆流,他几乎要怀疑林此宵这几年不是在拍戏而是去报了什么语言培训班。 他搓了搓隐隐发烫的脸,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抬步往屋里走着,边问:“你怎么醒了?” 许惊岁丝毫没想到林此宵压根在装睡的可能性,只是觉得可能是自己把他吵醒了。 “一摸旁边没人,还以为你走了,吓醒了。”林此宵伸手从背后抱住了许惊岁,语气很平静,说的话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许惊岁先是一怔,觉得这一点都不像林此宵,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他被对方锢得半点都动弹不得,有种莫名的感觉浮上心头,林此宵好像很怕他会消失不见一样,亦或者说,对方很害怕会失去他。 “对不起。”心头忽地被攥的一紧,他好像面对的是六年前被丢下的林此宵,许惊岁不安地舔了下唇,解释:“我看你睡着了,就没跟你说。” “没关系,回来就好。”林此宵下巴蹭了蹭对方柔软的发梢。 不论走了多久,回来就好。 心像是一扇漏风的窗户,每当风吹雨打时就会发出吱呀的声响,但是现在有人将他轻柔地关上,并且打上了补丁,稳固又温暖。 两人重新躺回床上,面对面入眠,许惊岁的手被紧紧牵住,十指相扣,好像真的怕自己会跑掉一样。 心里那些飘着的不安好像被捆绑了一块重物,就这么坠到了地面,一下子变得很踏实和心安。 如果能跟林此宵牵手并肩,以后应当也不会太难过。 许惊岁决定大胆一点,就跟随着自己的心走。 他看不见,便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好像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辨物,这一幕落到林此宵眼中,他关怀道:“怎么了?” “忘记了一件事。”许惊岁突然说。 林此宵搂着他的腰,对此很好奇,凑近了点,低声问:“什么事?” 唇角忽然被亲了一下,是一个偷袭的吻,快到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结束了。 林此宵回味了一下,才确定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他看向许惊岁,对方在昏暗里笑了笑,脸上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小得意,说:“忘了晚安吻。” 林此宵相信对方确确实实是看不见的,否则也不会亲到唇角,可这个亲吻却准确无误的击中了他的心脏。 他像个败将,心里的城池堡垒顿时被对方尽数攻克,插在他的领地的那面旗帜上面只有三个大字:许惊岁。 —— 翌日,是在苗寨的最后一天,八人按照日程上午去看了瀑布,吃过午饭后前往附近的一个蜡染工坊去学习蜡染,负责接待的人是个中年女人,穿着一身靛蓝色蜡染苗服,戴着银饰,优雅大气。 蜡染的工艺繁琐复杂,耗时又长,负责人从制作初期到成品一一介绍。八个人也分了四个小组,分别进行蜡染的不同流程。 “第一步是将马蓝放入清水中浸泡5-7天,过滤残渣,而后加入石灰充分搅拌,接触空气让石灰与染液发生缩合氧化反应,生成靛蓝,靛玉红等成分,再沉淀七日。” “第二步去掉表层清水,剩下靛泥,加入烧碱和米酒,再养缸十日。” “第三步至为关键,要用蜂蜡进行点蜡,工艺上叫做防染处理,这个过程耗时长,且格外需要耐心。” “第四步就是染色,然后洗去浮色,再用热水冲洗脱掉布料上的蜡质,冲洗干净晾晒就完成了。”(1) 许惊岁选择了第四步,染色,佩戴好护袖后,他将一块已经点完蜡的布料塞入染缸,靛蓝色的染料顷刻间浸湿了布料,稍作等待后捞出,晾晒氧化,让蓝绿色彻底转为蓝色。 等待晾干的时间有点久,负责人员拿了块已经氧化脱蜡完的布料,接下来只要进行冲洗和晾晒即可。 这块布大约近两米宽,脱完蜡捞出时格外费劲,饶是两个成年男人也费了点功夫。许惊岁跟林此宵按照交代一道来到工坊后面的小溪进行最后的冲洗工作。 远处是环绕的青山,近处溪流潺潺,不知名的鸟叫声传来,惬意宁静。 许惊岁附身将布料放入水中洗涤,借着弯腰的动作,白皙的脖颈和脊柱线条暴露出来,他脱了鞋子,裤腿挽到膝盖,头发不知是汗湿还是被水打湿,熨帖的贴在额前。 这一幕落在林此宵眼中,只觉得赏心悦目,他走近了些,指腹覆上对方的侧脖,轻微细致地揉搓。 许惊岁像被扼住脖子不敢动弹的鸟儿,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染料,不小心溅到了。”林此宵说,他搓了几下,不禁没搓掉反而将那一片皮肤搓得有点发红,他明明已经很轻了,只是许惊岁是极易留疤痕的体质,一点痕迹都很明显。 一番折腾下来,倒像是给对方留下了个吻痕。 “好了吗?”许惊岁缩了缩脖子,转过头来看他,林此宵眸光沉了沉,默不做声地将对方的衣领拉了起来,遮住了那块痕迹。 许惊岁对上他的眼神,有点迷茫,但没问,将布料拎起后与林此宵各执一头,这布料没法拧,只能抖抖,然后自然晾干。 两人将布料洗完后送到晾晒区,一眼望去全是搭起晾晒的布料,五颜六色的,像误入了一片斑斓的花园,负责人笑着说可以自行参观。 许惊岁往里走了几步,林此宵紧跟其后,里面的布料有已经完全晒干的,还有湿漉漉的。 他被其中一幅神女图吸引了注意,布料上用蜡画了个神女,周围是凤凰形状的神鸟,如此繁琐且细致的图案看着极为震撼,墨蓝色为底,依次过渡为靛青色,很有层次感,估计最起码要经过三次染色。 许惊岁看得出神,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的目光。 林此宵低头看着他的侧脸,卷翘纤长的睫毛像停驻在斑斓花朵上的蝴蝶,深蓝色倒映在浅色瞳孔中,专注的深情像极了隔着橱柜观赏漂亮玩偶的小孩子,很可爱。 “好看。”他说。 许惊岁以为他是说这幅画,很是认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很好看。” 林此宵笑了下,低声道:“我是说,你好看。” 许惊岁倏然回头看向林此宵,恰在这时一股劲风吹起,把这块布料吹得掀起,簌簌飘落下,将两人罩在了里面,整个世界都浓缩成了这一方隐蔽天地,两颗心脏不约而同地跳动。 谁也没主动做那个回归到光亮之下的人。 布料的遮光性并不强,许惊岁能够看见林此宵的脸,耳边还是刚才对方说的那句话,灼热感从耳廓蔓延到心脏,他微微踮脚,此时此刻只想要亲一下林此宵,脸也好,下巴也好,喉结也好。 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林此宵同时低下了头,吻住了他的唇。 一对有情人在神女的庇佑下,默契地接了个十几秒钟的吻。 林此宵也发觉了对方的主动,再也克制不了,冷静清醒都被抛之脑后,此刻恨不能将人掰碎了揉进骨子里,他不满足的亲昵地蹭着许惊岁的鼻尖,低声道:“想亲你很久了。” 许惊岁眼睛弯成了月牙,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快得失序,他笑着回应:“好巧哦,我也是。” 第81章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没忍住又都笑了起来。许惊岁笑是因为觉得两个人像青春期偷摸谈恋爱的高中生似的,幼稚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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