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饭吃的很健康,胃里一切正常,可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眩晕感,想吐,又怕自己真吐出来。喉头悬着根细丝,梁璋不断说服自己不要那样想,暗示偏偏起反效果地拉起细丝牵引。一些回忆竟然躲在胃里,现在被拽出来挤满口腔,一张嘴就往外涌。 嘴里发酸,可能是橘子汽水的味道。梁璋干呕了两声,发现自己是想起了高一开学的时候谁递给他了一瓶常温的芬达。 “我刚刚差点认错了,你特像我一个原来的哥们儿,他后来搬家了……你也一班的?交个朋友……” 原来是赵楠,夏天喝常温的汽水,真是恶心。梁璋把杯子里的温水都倒进池子,还好他有事情要做,对,他今晚要见徐培因。这样想以后,他恢复了力气,披上外套出门了。 梁璋的胃在想到徐培因以后停止了奇怪的痉挛,他的味觉都要让白煮鸡胸肉毁坏了,想到人的时候竟然会开始分泌唾液。他要变成食人魔了,真吓人,他想把培因哥做成一盘菜。 他会吃得很干净,他吃什么都不剩的。 但徐培因是很奇怪的菜,不会因为他的啃食而减少损耗,不动筷子就会送到嘴边。 一切变得很模糊,这里是哪儿?梁璋又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兽似的一点点探。 好像是一团软的面,每一寸肌肤散发着甜腻的潮气,在他手上揉化了,变成各种形状。梁璋伸手摸到的是自己,隔着一层皮,撞到手心里,顶出断断续续的声响。他着了魔似地要,现在很舒服不再想吐了。 直到听见声音低低叫他。 “梁璋,梁璋……” 梁璋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一时又神经断联似的难以停下,慢慢俯身贴过去问:“培因哥,你叫我吗?” 他知道为什么叫自己了,他一直死死扣着徐培因的胯骨,对方喘得厉害,手搭在自己的腕上。 “我弄疼你了是不是?对不起。”梁璋有些慌,他知道自己因为一张明信片心情不太好,没想到会失控地泄到培因哥身上。他终于停下来。 徐培因伸手,紧紧扣住了梁璋的后脑勺,把他的头猛地拉下来。梁璋的眉骨磕到了培因哥的嘴唇,听到他“嘶”了一声。 但徐培因没放手,两只手捧着梁璋的脑袋,烫热的手指在他脸上轻抚,从眉骨眼眶,往下摸到颧骨。 “没事……”培因哥声音沙哑道,“还以为你哭了,干嘛啊。” 梁璋回忆,这是不是徐培因第一次在这种时候和自己搭话,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徐培因看他不吱声,黑暗里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发:“怎么了?” 梁璋摇摇头,那种身体里翻滚的欲望突然变得虚无,剩下了些无法言说的情感。他把坏情绪暴力地灌给培因哥,他本来是想让人快乐的。 “唉……你去给我点支烟。” “哪有烟,”梁璋总算开口,“我都戒掉了。” 徐培因推他:“外面,茶几底下,快去。” 梁璋只好下床,光着屁股去客厅茶几摸烟盒,点了拿进里屋。他又看不清人嘴在哪儿,就坐在床沿,等徐总自己过来拿。 “不是说你不喜欢抽吗……” 一只手接过他手里的烟,那一小点光源随着动作移动,到了手主人的脸边。徐培因吸了一口,橘色的火星忽明忽暗,映出半张疲惫脸,头发让汗浸湿了,顺着额角下滑。 他慢慢吐出一口烟,烟雾缠着舌尖打了个旋儿,抬手让梁璋靠近一点:“我看不清。” 等梁璋脸贴过来,感受到烟焰的热了,徐培因盯着他皱眉看了会儿,把烟塞到了他唇边。 梁璋真的很久不抽烟了,徐培因刚刚把爆珠咬碎了,烟嘴里甜丝丝的。徐总是这样没理由,点一支烟自己只抽两口,剩下大半支拿给梁璋破戒。 但梁璋的神经确实被这支久违的烟放松了,他深吸了一口过肺,听见床垫弹簧的吱呀声,徐培因重新躺下了,陷回了柔软的枕头里。 “继续吧,”培因哥踩了踩他的大腿,“烟灰别掉我身上。” “培因哥……”梁璋委屈了很久似的喊他,他咬着烟,话在嘴里囫囵掉个儿,“我高中真的很倒霉,毕业的时候同学录……别的同学都以为那个人带给我了,谁都知道他和我铁瓷,可我在家那么久,根本没见过他一次……” 徐培因是十分完美的听众,不会嫌他颠三倒四,不管他坏情绪的来由,还非常聪明地知道他在说谁:“我知道,碰见很差的人就是很倒霉。” 梁璋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最讨厌的前任叫什么名字,所以他也没提赵楠的名字。这个很差的人是他高中入学时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说他和自己过去最好的朋友很像,两个人真是很有缘分。 “这种人就是……嗯,NPD,和我妈说了她应该听不懂。”但梁璋确信徐培因很清楚,“我现在想都觉得有意思,他老拿我和他说的那个朋友对比,搞什么?长得像,替身吗?好恶心,想到就要吐了。” 他想到什么又说:“办公室里,莫莫她们拿我和Axel对比,我也可不高兴了,哥,你不会把我当替身吧?” 徐培因没说话,梁璋心里揪了一下,下意识结巴着开口不想让沉默太久:“啊,对了,我车祸也是因为他,他非让我跟他逃课,不一起就不是好兄弟啥的……哈哈,想想我那时候蠢死了!” 他一说些很可怜的话,培因哥就要分点心思安慰他。 “没有,”烟早灭了,徐培因亲亲他,“你怎么会是替身呢?你不觉得自己很特别吗?” “哪里特别啊?” “特别是一种感觉……”徐培因说,“不要问了。” 梁璋很快满血复活,简直是趴在徐培因身上吸血,培因哥只能瘪瘪的被他抱进浴室。有灯了他才清楚自己的过分,赶紧把人冲洗干净,再放回铺好的被窝。 徐培因只在刚刚温柔,结束后简直一根手指都不想搭理他,也不说让他滚还是留,转过去给个后背。 但梁璋多脆弱,他正需要年长的哥保护安慰呢,可怜巴巴蹲在床头。 “明天是周六,我不走了好不好,”梁璋说,“我好困。” 徐培因不回应,梁璋就说:“你同意了,我知道了。” 但他还不走,过几秒又说:“徐培因……我想抱着你睡,我睡你旁边好不好?你床那么大。”因为徐培因总是叫他全名,梁璋私下叫几声领导全名也算公平。 徐培因终于受不了他的难缠,转过身来,被子外露出半张脸,说:“不能和我盖一床被子。”他话音刚落,梁璋就去隔壁抱枕头和被子过来。梁璋这么晚了还有劲儿,直接连人带被子抱起来往左边放,手动给自己腾了半边床位。 虽然徐总明令禁止两人盖一床被子,但不能拦梁璋把手伸到自己被子里来,只是一只手而已,那么可怜的梁璋只是要牵手。 梁璋扣着那只逃不开的手,一寸寸捋着,指腹沿着他掌心的纹路逡巡。可惜梁璋的手很糙,上面有许多健身留下的老茧,并不能摸出徐培因的掌纹。尾指下方是人的感情线,培因哥的怎么样到哪儿?是不是应该中途断折一下,然后连到他手心呢? “培因哥。” “嗯?” “我刚才对你……我是不是弄得你不舒服啊?肚子难受吗?”他还是忏悔自己的情绪失控。 “有一点,谁让你……算了,洗干净我就不说你了。”培因哥转过来,声音就在枕侧,很近很近,“我不是说过……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提,我也舒服的,真痛早咬你了。” 梁璋怎样的宣泄,他都照单全收,一点儿也不介意梁璋过分。好像有点脾气要打梁璋几下,骂两句,实际还是温驯地全应允了。 “再亲一下,晚安了。”梁璋贴过去。 徐培因把手抽出来,很不耐烦道:“有完没完了!” “我喜欢你嘛,亲不够……”梁璋撒撒娇,嘴唇就蹭上去,封住培因哥的嘴。 两人并肩躺着,房里弥漫着尚未散尽的热度,包裹着梁璋。他以为人睡着的时候听到培因哥说:“梁璋,你现在也没什么好朋友吧。” “什么……”梁璋想反驳,他有很多朋友,只是没有深交,友情值最高的是徐培因,恋人未满。但面对徐培因,他小声说,“你怎么知道?” 黑暗里,培因哥轻轻笑了:“领导有什么不知道的?你离大家远不远,我都能看见。” 梁璋闭上眼睛,恍若被人从水里骤然拎上岸来,鼓膜中朦胧的水声突然被风吹散了,顺着耳廓流下,淌得枕巾微湿。 “也和我以外的人吃饭吧,不是教我交朋友吗,得以身作则啊。”徐培因打了个哈欠,“真是困死了……晚安,不要跟我讲话了。”
第52章 金尚贤对于陈佑泽这么快就外派到北京还是颇有微词,流程快也就不提了,各方面机票住宿都火箭速度,明显是有备而来。之前在会议、酒席都黏着徐总,这下工位都搬过来了,完全是公费追爱。 “我觉得他这种行为,很影响公司风气。”小金这样说。 梁璋翻着PPT说:“咱们公司又不禁止办公室恋情,谈不上影响风气。” 金尚贤腰挺得笔直,他说私事都正经得像汇报:“多少会打扰徐总。” “不会的,徐总哪儿那么容易被他影响?心放肚子里吧。”金尚贤都不知道,那位陈先生早就和徐总谈过了,还当是新鲜的假想敌呢。梁璋有一丢丢同情,但不会和他同步这个情报。“你这里说这个群体喜好旅游是拿什么佐证的?自己调研的吗,多少个样本啊?” 小金无缝衔接到工作状态:“前年的白皮书数据,我加了一百五十个样本佐证,对得上。” “OK,没问题,你发培因哥吧。”梁璋拍拍他肩膀,目送小金回自己座位了。 陈佑泽来千合的排场很大,他周日晚上到的北京,歇一天周一就为他办了接风宴。象征着千合与塞德拉达成合作的饭局,公司里中高层相关的都来,约一个商务餐厅包间,刚好坐满一桌人。 梁璋很不想去,一是想到他是培因哥前任有点抵触,二是,陈佑泽周一是在酒店修整一天了,他可是结结实实上了一天班还要过去陪酒。然而他要真请假不去,恐怕要想一晚上饭桌上对方有没有对徐培因明送秋波、动手动脚,只好妥协。 排座位果然把培因哥排在陈佑泽旁边,白总在边上笑嘻嘻说:“听培因说过你们关系好,真羡慕,我也读过一年,可惜没认识到陈总,不然哪等到今天才做生意?” 梁璋又偷偷在心里翻白眼:陈佑泽今年都37了,白天喆才比培因哥大几届?他一年交换生认识个屁。 他还以为陈佑泽对国内这套人情世故不熟练,然而陈先生并不介意白总这一年法国情,非常入乡随俗地举起酒杯接话题:“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也早听说白总大名,读书的时候培因就和我提过有位眼光非常毒辣的学长。”他这时候倒不叫Lucie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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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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