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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行之皱眉不悦，但也放不掉手里的合同，一刻钟过去他理出了张表格，起身往卧室走去。 他的床上永远只有灰白两色的组合，骤然拉过来的小床铁质的靠背略显寒酸，淡蓝色的卡通人物很是扎眼。 此刻床上的人歪斜着，仰面朝被褥躺着，呆滞地趴在床上没有多余的动作。 秦行之问：“你在干什么？” 两张床并排着高度大小接近，秦行之没让留多余的空隙。 这样大的空间，让此刻粘在床上的人看着小而单薄。 清霁埋在被子里憋气憋的足够久，他没有回答，也没有离开被子，只是问：“为什么把出租屋的床搬过来？” 秦行之：“原来的不够我们滚。” 清霁咬牙道：“滚啊。”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怎么都理不清，像是眼前有很多条路，他努力步行很久很久，无论朝哪个方向到最后都是一堵坚硬的石墙。 四人小群里小鱼疯狂艾特他，明天是形体课的期末考试，清霁这学期只有这一门专业课，他回了个收到。 保镖送上来的饭他随便糊弄了一口，楼下的车已经不在。 清霁睡到床上，刚刚他躺过的地方残留温度，被子上的湿冷气息逐渐散开，只有这张小床让他有归属感。 秦行之回来的很晚，“没换床单，过来睡。” 清霁看不见任何东西，无边的漆黑笼罩着他，他恍惚听见了谁的声音离得很近，但睡眠过程太嘈杂，始终听不清。 睁眼— 脑补门外其他老师的反应，会不会议论他，会怎么批评他。 “往这边睡。” 睡梦— 他听见导员来来回回的指责声，似乎他已经又犯了错，让清霁不许毕业。 “再往里。” 清霁的身体被大幅度挪动，梦里的导员朝他伸手打过来，他避开身体嘴里咕哝着说别打我，一边疯狂道歉。 梦境平息下来，导员也不再对他出手了。 岩兰草的气味逼近，他反应过来是秦行之抱着他，空气中夹杂着不属于信息素的味道，秦行之脖子那里味道更浓郁。 困意席卷而来，他也没分清到底是什么。
第34章 隔日，清霁强制打破了生物钟。心里揣着事，他睡眠不深，客厅的脚步声落在耳朵里很轻。 暖气充足，旁边的小床摸起来没有冬天的湿冷，他翻过去背贴在床上。 闭上眼毫无睡意，上午第二节大课形体考核。脚步声完全消失，他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迅速穿上衣服却哈欠连天。 热水扑在脸上，他从困意里爬了出来。保镖任由他指使，三明治夹着他喜欢的鸡柳。秦行之拧着眉头默许了一次，清霁看他吃瘪要的次数更多。 此刻，他的心开始砰砰乱跳，在胸腔里憋闷得甚至隐隐发疼，最终胡乱吃了几口觉得没滋味。 秦行之的客厅占地不小，他将沙发和坐垫一众挪到角落，中间的空地足够他练一段舞。 形体课的老师开学第一天言简意赅讲了期末要求，所有人在经典舞剧曲目里选择一段演绎即可。 这样的要求不难，s大的学生在高中时期参与的芭蕾舞项目众多，清霁的奖状更是能够铺满整面墙。 太久没有跟训，清霁在等待音乐的两秒钟里下意识深呼吸，双手握拳在身侧不由得忐忑。 《胡桃夹子》轻松欢快的曲调响起，比起大脑转动，长久以来的肌肉记忆率先使他舒展开手臂，随着悠扬的音乐旋转脚步。 足够有感觉时，他停下休息。沙发上单薄的形体衣还未被收进书包，也许是平日出门裹得太严实，此刻他无从下手。 堆积如山的信息，连天轰炸的热搜，终于在今天清霁要踏进这一片废墟。 s大超市，强爽不允许上货架。晓柯聚会总要埋怨一番。 “我在超市买瓶rio，阿姨滴溜转着眼珠，像是我问了什么重大机密，走过来凶的要死，问我要什么口味。” 晓柯最钟爱乳酸菌那一款，阿姨摆摆手说没有。 晓柯：“葡萄？” 阿姨继续摆手。 晓柯不信邪，“白桃青提茉莉青桔玫瑰杨梅？” 阿姨皱眉，有些不耐烦，“跟我来。” 晓柯手拍上桌子，朝着他们说：“你猜怎么着？” “超市只有一款快过期的荔枝，老子最讨厌荔枝了。” 小张：“荔枝惹你啦？” 晓柯铿锵有力，语调间竟带上了委屈，“荔枝就是惹我了，那个骗身骗心的omega，就是荔枝味儿。我晓柯一辈子也不想闻荔枝的味道。” 小鱼点点头，一脸学到了的表情，“那我以后择偶标准里不许对方有水果信息素，不然水果店一堆前男友的味儿，闻着多恶心。” 晓柯扶额苦笑，“那倒也不是恶…心，是我现在想到她，还会有反应。” 在场所有人石化。 清霁回想起来嘴角不由得扬起，意识到考试，紧张感没有丝毫缓解。 书房侧边酒柜有一排洋酒，清霁在秦行之手上向来讨不到好处，左右赖在这里了，他伸手拿下来一瓶。 瓶子上不知印着哪国的文字，他用手机识图扫了扫，数字后面一串0比他的命还长。 清霁将剩余的四瓶全拿了下来，一一比对了价格，仔细数清楚选了数字最长的一瓶。正巧是他最先拿下来的那瓶红头，这样的好运气让清霁很满意。 公寓里没有醒酒器，秦行之大概就不打算用来喝，他默默骂了句死装叉。 清霁从厨房拿了一个碗，大半瓶倾入白瓷碗，红酒深邃富有光泽，轻轻摇晃起来开始醒酒。 吮吸浅尝，苦涩从舌尖蔓延开，他不禁皱眉。 酒气混杂着涩味轰鸣着大脑，清霁酒量向来不错，为了壮胆端起碗颇有气势地干了两口。 脸上发烫起来，他站起身跺了跺脚，没有飘飘然的感觉，身体控制力不弱。 浅尝辄止，清霁用木塞封好酒瓶，拾捡衣服道具一股脑塞进书包里出了门。 正是第一节大课，路上人烟寥寥。s大从来不缺肯奋斗的人，走近时，楼梯转角的背风处永远挤着人学习背书。 推开门，教室内三三两两的人看了过来。谈不上错觉，霎时间所有人都噤声不语。 有人跟他打招呼，他礼貌地点头回应。千句万句堵在嘴边，酒的辛辣上涌，让他喉咙一痛。 小鱼换好衣服，走过来自然而然跟他搭上话，“你练习过了吗？” 屋外的冷气麻痹了清霁的感官，此时教室热气裹住他，喷洒在口罩上的气息酒气也愈加浓烈。 清霁扒掉了口罩，“练了好几遍了。” 小鱼诧异地看着他，缓缓比了个嘘的手势。 停滞在体内的酒精开始高速运转，出乎意料的恍惚感让清霁急促地呼出几口气。排练室里信息素味混杂，身边的小鱼明显没察觉出来。 脚步发软，清霁手心里沁了层细密的汗。自责在心里迅速生根发芽，窜出来的苍天大树快要顶破血肉。 他蹲在饮水机旁，冷热水交替兑了一杯，拿出随身携带的果糖融化进水里，饮鸩止渴般喝到见底。 甜味占据口腔，半小时过去，循环往复几次，旋转的同学落在眼里逐渐舞出了幻影。 “怎么了清霁？” 小张在对面鼓捣着手机，无意间瞥过清霁。白皙清秀的脸庞此刻一片红晕，嘴角翕张，整个人靠在墙上胸膛微微起伏。 纵使小张平日间如何神经大条，这样的清霁确实让人心驰荡漾。他凑近身，酒味不小。 清霁咬牙强忍着晕眩感，平日的八瓶啤酒都不及此刻的半分，他有种想撕碎一个人，但又不知道对谁下手的无奈感。 小张悄悄筹了两瓶牛奶和香蕉，清霁肚子里全是水，转个身都能咣当响。 他实在吃不下任何东西，在厕所排过水终于有了空地，一整瓶牛奶下去，意识逐渐清明起来。 清霁待在排练室外大口吸入氧气，每隔几分钟就往厕所跑，来回折腾顾不上懊悔。 在老师来的前几分钟他换好服饰，流畅地旋转身体跳完了整首曲子。 单薄的形体服解除了臃肿的束缚，脸上热意未消，他缓缓走向前排。 一时屋外狂风四起，排排树枝纠缠拍打在一起。 车在疾风中风驰电掣，车厢内气氛一度低压。保镖正襟危坐，滑动平板观察路况。老板拉着个脸，他比任何人还期盼早点赶去s大。 一小时前。 “之前的方法好用吗？患者入睡是否良好？” 冯琳飞速敲字，抬头看他眼下不明显的两扇乌青色，在键盘上敲上“良好”。 “还有一种，你们可以适当睡前运动，嗯…包括但不限于散步等。适量运动能帮助他入睡，也可以让你自然产生信息素，这样你就不用自发释放，你也可以安睡。” 花花少爷一堆心病，来她诊室的多半是这些成分。但眼前这位，面目冷峻，年龄不过二十出头。垂眸抬眼尽显威严，分明和其他上位者没什么不同，却愿意一次次配合他做信息素测试。投入地看着监控里蜷缩在地的beta，眼角眉梢的凌厉一扫而空。 秦行之将笔电的监控投射到诊室大屏。 房间里的清霁站起来，来回跺着脚，不消一会儿的功夫，抱着他的藏品喝了不少。 “嗯，精神好了不少，还知道拿勒桦慕西尼。”冯琳评价道。 房间里的清霁步伐稳健，仿佛只是简单喝了一碗水，丝毫不知半小时后等待他的是多少酒精浓度的审判。 “他要出门？”冯琳提醒道。 监控中的身影不见，一切回到空荡的房间。
第35章 清霁学号排得并不靠前，监考老师将他们分成两组，每个人表演时间不允许超五分钟，整体进行速度快了许多。 前后学号对应的人他们相对熟稔，队伍末尾的几个生死看淡，组了个小圈悄声聊起了天。 清霁窜到前排观望，队伍最开头的小鱼略显紧张。 小张凑过来跟他组群聊，“老师好像打好分了。” 比赛刚过半，旁边的同学收回眼神，“那到后面留给咱们的时间更少了。” 小张：“要是晓柯在就好了，班委还能帮咱们看眼成绩。” 群聊组员多了起来，“得了，看一眼又不能逆天改命。” 小鱼旋转揖礼，尾奏余音绕梁。 “晓柯最近来过吗？”清霁杵了下小张的胳膊问。 小张摇了摇头，“晓柯在家备考呢，没时间来这边，今晚咱们约饭。”他刚要摸手机，形体服紧贴身体，手插了个空。 “我一会儿发你地址，就咱们四个。” 清霁脸颊泛着红晕，俏皮地说：“你不用发，这会儿告诉我，我就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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