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亲将她揽过去,珍爱地抱回怀中。 公主仍旧骄傲地扬着下巴,笑得明朗且张扬。 梦中的色彩不同于现实,没有落不尽的大雪,更没有散不开的阴郁。 夏天被点缀得浓烈,即便台风或是暴雨,宝石山上一样是满目葱郁,朦胧缠上些自湖面满溢而来的黄昏的暮气。 夏理跑过树荫,跑向熟悉的院落。 太爷爷在摇椅上睡着了,搪瓷杯里飘飘袅袅蒸出热气。 保健医生和警卫走过木饰的长廊,脚步声敲出略有些沉闷的碎响。 小院的墙上开满了鲜红的凌霄花,同无数青叶一道投落在玻璃窗上,清幽而艳丽地织出夏理以为的夏天,在静谧中掺上些许蝉与鸟雀的轻鸣。 夏理想到去湖边看荷花。 搭扣的皮鞋忽而在台阶上‘咚咚’指明步伐。 夏理经过前厅的石英钟,钟摆后的镜面终于照出他的身影。 一如十数年前的夏天,尚未被无望与哀郁浸染,依旧是无忧无虑的小孩。 他快乐地跑出前厅,奔向庭院中潺潺的不止的小池。 小小的夏理要和大家一起去看湖区的日落。 要有唐颂哥哥,要有公主,更要有不会让夏理掉眼泪的徐知竞。 航班即将降落。 伴随指示灯的亮起,一声轻响敲碎了夏理过分久远的迷梦。 他跑出小院,提示音与脚步同时在耳畔闪过。 夏理甚至没来得及分清那来自于现实又或梦境。 一切骤然收束坍塌,换回梦醒一瞬,世界逆转般的抽离。 飞机已经抵达RI上空。 不息的海波与彻夜的灯火静静点亮夜晚。 夏理倦怠地朝舷窗外看,这座位于北方的小岛仍旧披着来不及融化的白雪。 过去的夏天已然过去,新的夏天却尚未来临。 夏理心底不曾腐朽的痛楚像是正在渐渐苏醒,拙劣而煽情地扮作悸动,试图重新将他禁锢,困在徐知竞一厢情愿的恩赐之中。 —— 圣诞早已结束,剩下零星几家庭院里还留有可爱的装饰。 夏理的感冒没有完全好,起床不久便去附近的超市买药。 他经过一把充气雪橇,这家的孩子们正围着草坪玩闹。 见夏理温柔地对他们笑了笑,男孩们便也停下脚步,害羞地打量过几秒,笑着对这个不算陌生的哥哥说早安。 夏理心想,也许回来的路上还会遇到。 因而买了些水果和糖,打算分给小朋友们。 他在超市多待了些时间,没能见到徐知竞沿街道走过。 后者按照助理给出的地址停在一栋漂亮的灰蓝色别墅前。 前院的枫树尚未长出新叶,枯瘦地留下四密生长的枝干。 徐知竞没有靠近,就站在一步之遥的步道上。 消融的雪水将地面抹得潮湿。 他裹着一袭黑色的大衣站在路旁,像是阴郁雪季留下的幻影,被风吹动发梢。 小镇依山而建,来到夏理家需要经过一段漫长的坡道。 徐知竞还在为按下门铃后的对白而不知所措,一抬眼却望见道熟悉的身影,缓慢地从大雪过后的灰白的世界中剥离出来。 烟蓝色的围巾将夏理的皮肤衬得皓白,视线稍稍垂落,让下巴和鼻尖藏进暖融融弥散的体温。 他像是没能注意到徐知竞,一手提着购物袋,用另一只手慢吞吞地回着消息。 手套与弯折的衣袖间露出了一小节皮肤。夏理在按下发送键后抬起小臂,让手腕贴上了脖颈。 才刚抬头,夏理的脚步便僵硬地停在了原地。 他愣过片刻,转而在徐知竞尚未靠近之前,往另一条街绕过去。 夏理步履匆匆,身后的轻响更是愈发急迫。 他不敢回头,一味地往前走。 凌乱的呼吸织入寒冷空气,将鼻尖冻得泛红,要哭似的连眼梢都染上绯色。 徐知竞追上前,没再像早先那样莽撞,而是小心翼翼捉住了夏理的手臂。 两人对峙似的各自沉默。 不久,夏理惶惶别过脸,从徐知竞的掌心抽离出来。 他仍是埋头向下一条街道走,渐渐加快脚步,变为不耐烦的飞奔。 “夏理……” “你要干什么!” 夏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步伐,蓦地在红绿灯前回过头质问。 一辆车就在这时驶过马路,被突然冲过斑马线的夏理吓得猛踩刹车,等回过神才降下车窗,惊魂未定地比着中指怒骂。 购物袋里的水果散了一地,顺着坡道骨碌碌滚下去。 夏理手忙脚乱蹲下身,半途又想到道歉,窘迫地和那名司机说对不起。 徐知竞跟在他身后,小跑着将地上的苹果一个个拾起来。 圆润的果肉装满大衣口袋,被徐知竞献宝似的带回路旁给夏理看。 果皮上沾了融化的雪水,湿漉漉地裹着泥污。 徐知竞见后者犹豫,拿衣袖仔仔细细把每个苹果都擦干净了,这才又一次递回给夏理。 夏理悒悒蹙起眉,到底还是收下,怀着那颗狂跳不止的心,不作声地继续向前。 他搞不明白徐知竞究竟要跟到什么时候。 两人已经穿过庭院,站在了夏理家的门廊外。 徐知竞没有要走的意思,屋檐的倒影便顺着脖颈流向衣领,随骨骼蜿蜒起伏。 夏理朝身后瞥了眼,徐知竞的喉结跟着唇瓣细微地动了动,像是欲言又止地咽回了某句话。 密码是夏理来到这座小镇的日期。 徐知竞找不到线索,不太高兴地挪开了视线。 夏理先进门,转身就想把门关上。 徐知竞预想到了他的举动,迈开一条腿卡在门边,抵住门框,赌气似的直勾勾盯着夏理。 后者尝试过几回,见实在拗不过,干脆扭头往厨房走,就这么纵容徐知竞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 夏理打开水龙头,烦躁地不断冲洗着同一只苹果。 水痕沾湿衣袖,蜿蜒着倒回,顺着手腕往掌心滑。 徐知竞跟在夏理身边,目光却凛冽地审视过每一处角落。 客厅的茶几上搁着支电子烟,吧台旁有两只并列的咖啡杯。 夏理修长的脖颈微垂,细白皮肤露出一小片,沿着脊骨没入衣领。 再往下看便是握着苹果的双手,以及手边的沥水架上,那两双放在一起的筷子。 “你跟谁一起住?” 徐知竞警觉地意识到了这套房子还有其他的住客。 “没有。” 夏理起初试图回避,话说出口才觉得敷衍。 徐知竞显然是笃定了猜想,眉目沉沉地凝视。 “孟晋予?” “……” “他一天天来回跑就是来你这里?!” 徐知竞从夏理手中夺走苹果,按下水槽的开关,迫使对方直面自己的提问。 “你从走的第一天就和他在一起了是吗!”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能给的我都可以给你啊!” 徐知竞好像永远不明白夏理的不安与忐忑,时至今日还在以错误的假设诘问。 他攥着夏理的手腕,有些失控地按向冰凉的水渍。 夏理被困在徐知竞与岛台之间,沉默地敛下目光,乌黑睫毛低垂,黑蝶似的在单薄苍白的眼帘下轻颤。 “徐知竞,我想做什么,要和谁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 两人离得太近,几乎心跳相接。 夏理的后腰抵着台面,脊背又被徐知竞揽在掌中。 说话间,红润的唇瓣就盖在徐知竞投落的阴影下,随着字句翕动轻抿,柔软地吐出最尖锐的字句。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和任何人接吻上床都跟你没有关系了。你明白吗?徐知竞!” 夏理大约说得太急,竟然从徐知竞的脸上看见了短暂的迷茫。 对方最初甚至没能给出丝毫回应,只是怔怔地盯着夏理。 徐知竞迷人的,深秀且英俊的眼眉染上一丝稚气的困惑,旋即又褪去,怒不可遏地浸满湿红。 他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夏理,扣在后者腕间的手掌愈发收紧。 “你再说一遍。”
第80章 屋外是阴天,冷调的光线透过玻璃,被窗棂分割规整,一片片落在地上。 黯淡的光影将地砖照得好像褪色。 夏理避开徐知竞的视线,缓慢而无措地游移。 目光从地面飘到水槽旁,看见台面上未干的水珠映出冰凉的,宝石般闪闪发亮的光芒。 夏理的指腹浸在一湾水洼里。 徐知竞把他的手腕捉得很紧,指节鲜明地起伏,引出手背上与掌骨交叠的脉络。 “你再说一遍。” 徐知竞死死盯着夏理,难以置信般连语调都沉了几分。 夏理不想为冲动之下的说辞多作解释,沉默着始终没有回应。 他低着头,一根一根掰开徐知竞的手指,继而绕过厨房,打算朝卧室走。 徐知竞被当成空气,错愕地望着夏理走进回廊,看转角的墙面逐渐盖过那道晃动的影子。 他在最后一秒追了上去,用尚未干透的手掌揽向了夏理的腰肢。 走廊上没开灯,仅有微弱的光亮从转角后倾斜着爬进来。 徐知竞深邃的轮廓在淡色间更显得锐利,刻出明暗不一的阴影,衬得那对瞳仁愈发夺目。 夏理被他困在墙边,熟悉的手掌侵略般紧扣在颈后。 徐知竞用另一只手掐住夏理的腰,长腿抵向墙面,分开夏理的膝盖,迫使对方随着他的逼近似有似无地蹭动。 夏理难堪地垂下眼,试图回避对方不加掩饰的迷恋。 他将手臂抵在两人之间,艰难地留出最后一寸距离。手背紧贴住自己的胸腔,又意外地发觉,指尖隐隐触碰到了徐知竞剧烈的心跳。 徐知竞轻絮地啄吻。 沿着夏理的眉梢,一直吻至唇间。 他用舌尖去勾夏理的嘴角,舔过饱满柔软的下唇,犹嫌不足地再往更深处探寻。 夏理被吻得云里雾里,愣过几秒才想到拒绝。 他偏过脸,让最后的吻划向脸颊,抬手捂住徐知竞的嘴唇,愠怒道:“你干什么!” 徐知竞的动作停过片刻,很快狡黠地弯起了眼。 他就着姿势向夏理贴近,唇瓣紧贴掌心,丝丝缕缕伴随体温带去难以忽视的酥痒。 夏理连慌乱都透着股缱绻的郁丽。 细薄眼帘低垂,似泣非泣地惶惶蕴起雾气,引着人去看他精巧优美的鼻梁,以及湿红唇瓣之下,雪白纤细的脖颈。 “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徐知竞一边说着,一边捉住了夏理的手腕。 他单手扣在夏理腕间,将它们按在对方身前,话音里像是掺杂着委屈,丢了心爱的玩具一般,不依不饶地向夏理讨要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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