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新信息从手机上滑下。 “我在你隔壁。” 沈亦郴走过去,弯腰捡起手机,发送人的ID清晰映在他眼底。 时长清。 沈亦郴明白了什么,往门边看了一眼,可那里早就没了人影。 他一手把手机熄屏,放在景尧手边,转身出了门。 同样是昏暗没有开灯的房间,女人挽着披风,双腿交叠,坐在靠近湖边的藤椅上,晚风吹起她精心卷过的长发,指尖一点火光,在暗夜里明灭。 同样喝了酒,可时长清显然比不善应酬的弟弟强得多,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时,一双茶褐色的眸子无比清醒,不见一点醉意。 “你们的事,我还没有告诉妈。” 时长清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随手扔进垃圾桶,湖风一吹,残余的烟味也被带走。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这确实是两姐弟了。 沈亦郴低声说:“多谢。” “这会儿不叫我姐姐了?”时长清勾起唇,她偏爱大红色号,是真正的烈焰红唇,似笑非笑看人时,压迫感尤其明显。 沈亦郴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寻不出半点险些失控的情潮,同样平静。 “我不干涉自己弟弟谈恋爱,虽然对他找了个男生的事不太满意,但他是成年人了,应该学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时长清开诚公布,爽快地交代了自己的立场。 但沈亦郴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所以你能跟我说说,你们俩究竟是在玩什么情趣了吗?”时长清歪头,一缕发丝从颈边滑下,“你究竟是不是他男朋友?还是说,你是在趁他喝醉,占他便宜?” 景尧主动伸手去拉人的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这才没出去打断两人。 但景尧之前的反应…… 时长清看不懂。 她没听错的话,那是景尧在拒绝这人吧? 她盯着沈亦郴,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我是。”沈亦郴说。 时长清平静道:“证据,不然我算你猥亵了。” 沈亦郴把手机递给她,打开的微信界面上,两人下午的聊天过去还没到两个小时。 景尧最后一条消息发的还是,“狗东西,看我不打爆你的头。” 整整一个下午,两个人简直是争分夺秒地腻歪在一起,时长清都没发现,景尧下午居然看了那么久的手机……是她一转头就跟这人聊上了吗? “真行,摘他个手表,还要找你哭一场。”时长清气不打一处来,“他那儿童手表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她倏地抬头,“那他怎么叫你滚?” 下午还亲亲热热抱抱举高高,晚上就横眉冷对,这不对吧? 要说是沈亦郴故意下午在她和时樱面前露脸,那也说不过去。 景尧不是会为这种小事生这么大气的人。 沈亦郴沉默了下,“因为……他不知道我是。” 时长清:“???” 时长清花了一点时间才把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捋清楚,与此同时,对自家弟弟的眼瞎程度也有了新的认识。 她心有余悸,“我再也不骂他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这对他来说确实超纲了,我还是要求高了。” “行,算你蒙混过关。”时长清靠回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沈亦郴耐心地等着她缓过来。 “不知道他和你说过没有,他算是我带大的,”时长清盯着他的眼睛,“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在忙工作,后来在忙离婚,小曦还有母亲顾着,但他默认了是姓景的,母亲离婚的时候不会带走他,很长时间里,都是我在带他。” “没有。” 景尧不怎么避讳自己家里的事,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和沈亦郴说过,但涉及到这种程度的私密,以两人的关系,暂时还到不了。 时长清不怎么意外,“他好像不太想把你的存在告诉我们。” 沈亦郴对她隐带锋芒的话语不置可否。 时长清的话堪称一针见血,他还没有让景尧彻底认可。 至少没有认可到准备带他见父母。 甚至……没有想要“见”他。 到现在为止,景尧还没有提出想和他见面。 时长清说:“应该是他在防着你吧?景尧平时没脸没皮,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但他不知道,他有的时候,还是要点脸的,尤其是在熟人面前。” 这点沈亦郴无比认可。 “怕最后成不了,所以干脆一开始就放弃了。”时长清说,“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呢。” 她朝沈亦郴笑笑,“你不知道吧?他其实挺怕别人拒绝他的。” 这点沈亦郴没看出来。 他可不是没拒绝过景尧,而是根本拒绝不了。 甚尔根本预测不了拒绝之后,景尧又会拿出什么奇葩办法,让他改变主意。 时长清观察他表情,唇边笑意更深了,“怎么?他跟你撒泼打滚过?” 沈亦郴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如果他这么干了,说明他觉得你是不会真的拒绝他的,”时长清说,“如果你的态度足够坚决,不给他任何希望,那他就不会这么做。他能缠你这么久,你不会次次欲拒还迎了吧?” 沈亦郴:“……” 男生脸上有些不自然,酒精都没能在那张冷白的脸上留下痕迹,这会儿在时长清的三言两语下,反而起了赧色。 确实是他……不够坚定。 沈亦郴以前反思过自己,也是他自己欠,非要逗人玩。 结果好了吧。 “那看来就不是我弟弟一个人的责任了。”时长清双手在身前放松交叉。 弟弟没和她说过恋爱细节,年轻男生容易擦枪走火,谁也不知道具体经过,单方面把掰弯的帽子扣对方头上,未免太不讲理。 她无意做这种恶毒“婆婆”,叫沈亦郴来也不是想刁难他。 只要是景尧自己愿意的,对方也没什么坏心思,不会受到伤害,这就足够了。 沈亦郴除了听着,也做不出其他反应了。 “真行,真会玩。”时长清的来意差不多达成了,不准备继续浪费时间,打算走人。就是有点头疼,她今天穿的礼服,该怎么才能保持形象,同时把隔壁醉得人事不省的小废物捞走。 难不成跟抗箱子一样扛走? 还是小时候好,一拎后脖颈就能把人拎起来了。 她漫无边际地想着,路过沈亦郴身边时,停了一停,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淡淡地说:“当年我父母谈离婚的时候,我爸一度想和我妈提条件,把景尧换成小曦。” 沈亦郴一时没听懂她的话,“什么?” “我们家孩子是出生时候就被‘分’好的,谁跟着谁,是上户口的时候就决定了的,除了大哥,我爸没什么要求,都是让我妈选,我妈选了我和小曦,他同意了。但他后来后悔了,他已经有一个儿子了,想再要一个女儿,就跟我妈商量,把景尧换成小曦,我妈没同意。” “我不会让我的女儿成为第二个我。”当时她妈是这么说的。 被当做商业联姻的工具,这样的命运,她经历过一次,就够了。诞下小狼的母狼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和任何野兽厮杀。她不想让自己孩子走上自己的老路。 父亲很错愕,“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你不是,”母亲说,“但我只相信自己。” 当时她有事来找父母,推开门时,看到景尧就在门外。 父母在卧室里谈离婚,景尧就在卧室带的小客厅里玩积木,被敲门声吓到,高高的积木堆上去,没放平稳,全塌了下来。 哗啦摔得满地都是。 陷入情绪的两人这才发现他的存在。 没人知道当时只有八岁的景尧听懂了多少。 看见父母惊愕的脸,矮矮的景尧拿着积木忘了继续搭,他思考了一会儿,从兜里掏了几颗糖给他们。 时长清没接,也没管不远处踌躇不知该不该过来的两人,低头望着他,“要不你跟我姓算了。” 她那会儿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头,和她听从父母的话,按部就班上学、接手公司的大哥不同,她有太多自己的想法了。 就比如,放弃国际知名常青藤商学院的入学资格,转投娱乐圈。 景尧仰起头,严肃地问她,“这样我还能天天喝奶茶吗?” “你会胖死的。”时长清把景尧抱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几年景尧一直跟着她在各大片场辗转,后来她有了点名气,还闹出了不少私生子的谣言。 ……要不还是抗土豆一样把人扛回去吧,人喝醉了死沉死沉的。 时长清漫无边际地想,做着长长美甲的手在沈亦郴肩膀上一搭即放,不像美丽的装饰,像还未开刃的淬毒小刀。 “弟弟,老实点,知道吗?要是让我知道你耍我弟弟……”她一顿,侧过脸,微微一笑,“姐姐最擅长演恶毒女二了。” 肩头的手传来的力道不容小觑,哪怕是沈亦郴都感到了一阵疼痛,骨裂不至于,青紫是避免不了的了。 这巴掌要是落在人脸上,绝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小打小闹,把人打出脑震荡都不一定。 时长清走了。 沈亦郴活动了下肩膀,轻轻嘶了口气。 真狠。 难怪景尧说,不怎么怕他爸,毕竟他爸不打人,但是很怕他姐姐。 这位是真打。 隔壁,景尧模模糊糊睁开眼,瞎摸找到振动的手机,掏出来一看。 是时羲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不知道在哪座山顶拍的星空。 漫天繁星遍布,没有被人工污染的地方,美得不似人间。 【草莓好恰】:哥哥,我明天就回来了。 景尧脑子不比浆糊好用,盯着几个字,看半天看不懂意思,总觉得这几个字在打转,还跟蜜蜂一样嗡嗡乱叫,拿手挥了挥,回得牛头不对马嘴。 【橘子好恰】:酒好难喝,我要把家里的酒全扔掉! 【草莓好恰】:你喝酒了吗?哥哥别喝了,你会醉的。 景尧打了个隔,趴在沙发上。 【橘子好恰】:想你了妹妹,你又不回来,明明都说好了要回来的…… 【草莓好恰】:要比赛,哥哥也要上学。 【橘子好恰】:风吹得头好疼,呜呜。 【草莓好恰】:抱抱,哥哥别吹了。 【橘子好恰】:妹妹想不想我? 时长清走进来,看他在玩手机,松了口气,不太耐烦,“行,还醒着,不用我扛回去了。” 她穿这破鞋走一天了,虽说习惯了,但难免不舒服,现在就想回去歇着。 景尧翻身看着他,眼神还是散的,看起来要多傻有多傻。 时长清捏他脸,“醉傻了你?” “姐,你干嘛去了?”景尧把头往她肩上拱,“我找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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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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