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菲草中间躺着一瓶香水,标签是手写的,歪歪扭扭写着“梨宝贝”三个字。 他捧出来,仿佛捧着一颗心脏。 “寄出地址是哪?”他喃喃,又摇晃着站起来,一把抓住还没离开的快递员,失态地追问,“寄件地址是哪里!?” “啊?就同、同城跑腿,在……在中心广场的万象商城接的单子。”快递员也被吓到了,求助地看了看赵远,“我只是个送快递的,这、这是怎么了……” “陆先生,看这个。”赵远捡起从拉菲草里掉出来的定制门店名片,低声说,“可以打电话问问。” 橙黄的香水在瓶子里晃着,散发出淡淡的柑橘味,扑在鼻尖上,像极了秦黎的信息素。 陆边叙稍稍冷静,松开惊慌的快递员,坐回到沙发上,读了两遍名片,才读懂这是一家定制信息素香水的店。 名片上有门店电话。 手指一直在轻微颤抖,他拨了好几次才拨出去,接通电话后,得知秦黎在一个多月前就下了订单,这份快递不过是门店在制作完成之后帮忙送来而已。 “……我知道了,谢谢。”陆边叙低着头靠坐在沙发上,不断揉着眉心,正准备挂断电话,忽然又问了一句,“他定制香水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对面恰巧是接待过秦黎的销售,对这位不久于人世的omega颇有印象,一五一十地转述道:“那位omega说,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想多留一点信息素给您。他真的很爱您。” 陆边叙很久没有说话。 半晌,忽然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 窃听器忠实地将一切传回到手机上。 秦黎紧张地咬了咬被子,觉得有些不妙,想撤回香水礼物,或者把那个销售员的嘴堵起来。 不知道alpha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看来得尽快弄清哥哥的下落,离开C1区才行。 打完这通电话之后,陆边叙那边就没了声音,不知是回楼上了还是在研究香水。 半晌,突然听见alpha说:“他还欠我两瓶罗曼尼康帝。” Omega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爬起来,给漏风的窗户又糊了一层报纸上去,回到贴满了暖宝宝的被子里,打开购物软件开始搜索“失忆药”。 搜索结果显示不合法。 秦黎咬咬牙,从枕头底下摸出旧手机,长按开机,翻出自己好友列表里唯一一个坏人。 梨宝贝:【给我尾款】 ###:【¥#%!@@#……!!!】 梨宝贝:【横什么横,我已经知道我哥在哪了,用不着你。你再骂我我就把这个手机寄给陆边叙,让他来查你】 梨宝贝:【还有那张你给我打过定金的卡,其实我骗你的,没丢。听说去银行什么都可以查到,你给我打过钱你跑不了的】 ###不吭声了。 片刻之后,发消息来:【你想要什么?】 梨宝贝:【那种吃完后会让人脑子不清醒,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的药,你有吗?】 黑市确实有类似的非法药物流通,但没有特殊渠道很难买到,一旦接触这类人,基本算是半只脚踏上了违法的道路。 眼下正是树立优秀继承人形象的重要时机,名誉颇为重要,###疯了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M16区贫民自毁前程。 他当即拒绝:【没有,你把我当什么了?】 梨宝贝:【坏人】 梨宝贝:【真没有吗?那我只能把手机寄给陆边叙了,谁让我欠了他两瓶罗曼尼康帝】 ###:【你等会】 ###:【……我去药品研发实验室看看,应该有差不多的东西】 ###:【有。怎么给你?】 秦黎谨慎地报了对面小区的地址。 等待快递期间无事可做,他打开社交媒体软件,刷着刷着发现好几条和陆边叙有关的热搜。 #陆氏财团继承人疑似痛失白月光 #一往情深!陆氏继承人为青梅竹马购买墓地 点进去有很多内容差不多通稿,都在描述陆边叙如何如何伤心欲绝,失魂落魄,还有网友信誓旦旦地添油加醋,有的说陆总神思恍惚在楼梯上崴了脚,有的说陆总在公司门口被车撞了。 秦黎:“?” 可是自己并没有在窃听器里听到alpha受伤的消息啊? Omega莫名有一点担心。 四天后,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揣着“失忆药”,凭着在M16区生存练就的本事,灵活地避开保安的视线,直接从阳台翻进了08幢别墅。
第26章 今天是冬至,距离秦黎车祸坠海正好过去一周。 又是小雨。 黑色迈巴赫冒雨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副驾驶上放着草莓蛋糕和风铃花,前方是C1区墓园,灰色的石碑林立在雨水里,远远望去,仿佛一层灰蒙蒙的瘴。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冷得有些难熬,风夹杂着雨涌进黑伞下,寒意直往骨头缝里渗。 临近闭园的时间,再加上天气恶劣,陆边叙走得不快,目光缓缓扫过一座座墓碑,温柔而平静,好似那层灰色的瘴弥漫进了眼睛。 黑伞在雨幕中慢慢挪动,终于在一座新刻的碑前停了下来。 这块碑上没有名字,生年不详,卒年未刻,干干净净,在一众墓碑里特立独行。 毕竟秦黎本人也是个很不一般的omega。 陆边叙放下草莓蛋糕和风铃花,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热得有些变形的巧克力,在墓碑前半蹲下来。 “生日快乐,梨宝贝。”他说。 - 十五分钟后,陆边叙回到车上,留在车里的手机刚刚停止震动,屏幕亮起,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和一个错过的日程提醒。 他手指冻得有点发僵,划了好几下才解锁,没管日程提醒,挑了一条电话拨回去。 车辆启动,制暖系统开始工作,热意麻麻地涌上来,陆边叙打开音乐电台,闭上眼睛,往后一靠,说:“什么事?” “周一途说你去扫墓了,你演上瘾了?……老婆?嗯,我在喝呢,很快喝完。”温沈澜一边通着电话,一边挂视频语音,手里捧着杯热牛奶,咬着吸管,在老婆的监督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吸溜,“扫哪门子墓呢?” “不是扫墓,是给他过生日。” 温沈澜顿时被呛到了:“咳咳咳……不是,你这跟谁学的??幸亏我堂弟撤得快,不然墓园还能再卖一块地。我说你,就这水平,哪个omega愿意跟你谈?难怪做了二十六年的纯情麻雀。还有找人……真不需要哥们帮忙?” 自从收到那瓶1L的超大香水,发小好像被鬼上身了一样,不仅阻止自己继续查找对方踪迹,还在家摆上omega的黑白照片,把闲杂人等全部清出金玉蓝湾,又砸钱买了好几条热搜,随身携带几个看似抗抑郁药物实则维生素的小药瓶,全力打造失去白月光的悲情总裁人设。 仿佛在等什么东西自投罗网。 “不用,我心里有数。”陆边叙看了眼时间,“周一途差不多该来接我了。” “真可怜,你那家庭医生估计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你量身定制的抑郁治疗方案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温沈澜同情,“考虑给他加钱吗?” “不加。”陆边叙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车里明明不算暖和,却让人又闷又燥,勾住领结扯了扯,又打开车窗换气,继续和发小说话,“我的病情这么稳定,省了他很多事。再帮我买点维生素,记得保密。” 温沈澜:“不是你等等……” 正说着,山道上亮起一双车灯,穿透连绵的雨雾,远远地晃过挡风玻璃,晃得陆边叙眯了一下眼睛。 “来了,我先挂了。” “哎不是,维生素也不能乱吃……” “挂了。” 兴许是冬至的缘故,又或者在墓园里呆的时间有一点长,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初遇那天也是这样昏暗的天色,车灯闪过,照亮半条巷子,omega拎着半只啤酒瓶站在那里,轻声细语地问自己有没有巧克力。 陆边叙向来对敲开自己心门的人很宽容,虽然秦黎是撬门进来的。 这个omega和其他的omega很不一样,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蛮不讲理,吵吵闹闹,总喜欢黏唧唧地挂在自己身上,好像一朵柔软的蒲公英,粘得毛衣上到处都是。 蒲公英说:“陆边叙,你是个好人。” 蒲公英又说:“以后还是不要太喜欢我了吧。” …… 如今撬门的人不见了,擅自进来又擅自离开,徒留着一把坏掉的锁挂在大门上,空空荡荡,风一吹哐当乱响。 好在蒲公英是个不太聪明的omega,做事潦潦草草,藏不住尾巴。 心里涌起一丝焦躁,好像有什么空缺亟需填满,陆边叙盯住车窗上的雨水分散注意。 思绪却不受控制,又想起做脱敏疗法时,omega浅色的眸子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很快被水雾漫过,模糊不清起来,眼尾溢出的泪痕干了又湿,眼睫也湿漉漉地垂着,尝起来有一点咸。 嘴唇很软,吻久了会充血,比雨后的玫瑰花瓣还要鲜艳,枕头和被子里都是好闻的柑橘味, 这个时候轻轻喊一声梨宝贝,会得到含含糊糊的呜咽,过了会儿,又黏唧唧地贴上来,问等会结束能不能抽一支烟。 ……当时怎么没直接把人标记了? 他忽然后悔起来,极微小的一丝悔意,来回磋磨着心脏,磨得心上着了火,也同样微小的一缕,摇晃两下又扑地灭了。 如果一个月后秦黎还没出现,他打算说服温沈澜接秦游回国,拿秦游做饵。 …… 忽然,有人敲了敲车窗。 陆边叙回过神,看清是刚刚赶到的周一途,打开车门,换到了后座。 “药吃了吗?”周一途上车,早有准备地拿出一盒抗抑郁药物,扔向后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一个人开过来的。” “吃过,还好。”陆边叙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位故作坚强的病人,“你的车呢?” “打车来的,记得给我报销。” - 周一途给他送到家门口,不放心地道:“你又打算一个人在这里过夜?” “嗯。”陆边叙摸出钥匙,见他还站着不肯走,“有事会给你打电话。” “明天记得让司机来接你上班,不要一个人开车,很危险。” “好。” 周一途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是说了句明天见。 等陆边叙进去后,又在门口逗留片刻,直到看见一楼客厅的灯亮起才离开。 倒不是他过分忧虑,自从秦黎车祸坠海,陆边叙的状态就越来越不对劲,明明一直在服用精神类药物,情况却时好时坏,整天恍恍惚惚的,有时还说看见了秦黎。 但无论怎么诊断,陆边叙的抑郁都只有轻度,白天也能正常工作,不至于出现这么严重的幻听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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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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