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配。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到老板娘眼神的变化,他和往日一样干完活,但是没有去房间睡觉,而是收拾包裹,准备离开。 离开的夜里,老板娘忽然追出来:“你是个好孩子,和他不一样。” 纪淮深在远处一声不吭地望着老板娘。 老板娘:“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但至少,让我供你上完学。” 老板娘没有收养他。 因为某个契机,这家小饭店忽然爆火,一年后,老板和老板娘已是百万富翁,二人将他送去某贵族学校。 贵族学校分两种班级。 一种是正常高考班,一种是出国留学或者继承家业的班级。 纪淮深上的是高考班。 转进来的第一天,他坐在最后一排,细细擦着桌面,擦完后,又一根根把手指擦净。 或许是因为触碰过太多脏东西,见过世界上最恶心的画面,他的洁癖十分严重,严重到几乎是精神疾病的程度。 他在擦桌子的时候,听到身边有同学在议论。 “其实我觉得温叙白人挺好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虽然姓温,但一点架子没有,一看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天真无邪。” “哎,但是很不理解啊,那种家庭,来这个班级干什么,他不是应该和温以珩走一个路线吗。” “追求不一样呗,再说,你怎么管那么多,人家有随心所欲的资本,想如何就如何。” “可……我总是觉得他有点奇怪。” “啊?哪里?” “他太完美了,情绪特别积极,像是完全不会生气一样。” “可能只是不在乎吧。” 纪淮深擦手指的手一顿。 甚至轻颤起来。 ——温叙白? 他就这样愣着,想抬头在教室里寻找对方的身影,可又害怕和温叙白对视,对视了要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会说。 温叙白温叙白温叙白。 这个日日夜夜都在脑海里不停循环播放的名字。 就在眼前。 是重名吗? 手上的湿纸巾已经变得温热,他还是没有抬头。 “对不起,我迟到了。” 少年的嗓音在班级里响起,带着几分羞愧。 纪淮深再也忍不住。 悄悄抬眼看了一眼。 栗色发丝,皮肤白皙的少年背着书包,无辜地望着台上的老师。 老师轻轻叹气:“算了,去坐吧。” 温叙白露出甜甜的笑容:“谢谢徐老师。” 然后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最后一排的纪淮深几乎要死了。 ——真的是他! 真的是温叙白,竟然能在这里遇到。 虽然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但他依旧没敢抬头。 温叙白的视线似乎停在他身上一秒。 是错觉吗。 他怎么会看我。 他认出我了? 我和他说话,他会理我吗。 他会恨我吧,说不定他已经知道那个杀人犯就是我的父亲。 纪淮深心不在焉地上完一节课。 下课后,温叙白走出教室,纪淮深也跟了上去。 午休时间,体育馆没有人。 温叙白抱着吉他,苦恼地拨琴弦。 纪淮深在体育馆二楼看着温叙白,默默记下对方弹的调子。 然后温叙白又躲在体育馆的角落,一个人对体育馆大门望眼欲穿,似乎在等什么人。 但那个人并没有来。 纪淮深狠狠蹙眉。 ——温叙白的状态很奇怪,似乎很难受。 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牙齿紧紧咬住发出咔擦声,脸色惨白如纸。 纪淮深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下去询问,需要帮助吗,可是他不敢。 温叙白开始拨电话,但是对面无人接听。 温叙白生气了。 把手机砸到一边。 “季舒阳,你又失约。” 纪淮深惊讶。 他从未想象过温叙白生气的模样。 对方哭泣,微笑,沉默的模样都在他的脑海里过过无数遍,唯独生气的样子没有。 温叙白的形象在心中逐渐变得立体。 但…… 季舒阳是谁? 温叙白似乎忍不了了,捡起手机躲进器材室里。 纪淮深立即跟过去,推了推门,发现门被锁了。 他就在外面等。 里面的声音静悄悄。 很久。 直到体育馆里进来许多学生,纪淮深藏在学生堆里,看温叙白从器材室走出来,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依旧面带笑容。 一男生抱着篮球跑到温叙白身边。 耳边有人说:“季舒阳怎么和温叙白关系那么好?” “性格好呗,两个人都大大咧咧的,玩到一起去了。” 纪淮深的视线落到男生身上,男生穿着校服,面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凑过去撞温叙白的肩。 原来这就是季舒阳。 纪淮深垂眸,心脏沉到谷底。 他一边嫉妒季舒阳和温叙白的亲密,一边又气愤。 这个季舒阳不知道温叙白不舒服吗? 他再次抬头,看见温叙白笑着搂季舒阳的手臂,似乎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季舒阳打篮球的时候,温叙白还给对方送水。 纪淮深对他人情绪感知能力很强,他能一眼看出这个人心里所想。 而对于温叙白和季舒阳,更是如此。 季舒阳就是个普通男学生,心大,思维模式单一,而温叙白…… 温叙白身上有一种病,但纪淮深不知道是什么病,而且,温叙白有点讨好型人格,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温叙白都不会表现出讨厌的感觉,不会拒绝任何人的示好。 纪淮深指尖摩挲。 这种情况下,想插进他们之间简直轻而易举。 这样想着,他也做了,他先是和季舒阳说,“我们是小时候的玩伴,你不记得我了吗?我陪你打过篮球。” 季舒阳就信了。 虽然和季舒阳搭上关系,但他依旧不敢和温叙白说话。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他经常和季舒阳在一起,便借着身份的便利观察温叙白,再上网搜索,终于知道温叙白身上的病是什么。 皮肤饥渴症。 那天,温叙白慌慌张张跑进体育器材室,关门的时候,纪淮深趁对方不注意,把一张纸夹在门锁之间。 几分钟后,推门进去,看见缩在角落的温叙白。 领子乱七八糟,露出白皙的脖颈,双眼迷茫地望着他。 接着拼命找东西想遮住脸,无助地发出闷哼,眼泪不停从眼中滑落,砸在衣服上。 好可怜。 他蹲下,温和地牵起温叙白的手,对方还想往回缩,纪淮深便说: “别怕。” “我不会说出去。” “抱紧我,温叙白。” 纪淮深把温叙白的胳膊放在肩上,温叙白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哭得十分伤心,边哭边用脸颊蹭他的肩颈。 这个触感,纪淮深能记一辈子。 太美好了。 温叙白抱着他的感觉太美好了。 能不能让时间停在这一刻。 纪淮深嘴角轻轻勾起。 过完今天,他和温叙白就能成为朋友了吧。 “季舒阳,”温叙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热气打在他的颈窝,“谢谢你。” “……” 纪淮深如坠冰窟。 他不清楚温叙白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他不要妄想替代季舒阳的位置吗? 纪淮深停顿一下,干涩道:“嗯。” 但不管你的用意是什么。 我都会永远追随你,不会忤逆。 今天,你叫我是季舒阳,那我就是季舒阳。 纪淮深又搂紧了些。 宝宝。 * 自那天起,纪淮深彻底打消和温叙白成为朋友的念头。 他一直在暗处偷偷注视。 温叙白在体育馆练的那首曲子纪淮深学会了,温叙白还没有学会。 距离演出还有三天,噩耗传来,要临时更换曲子。 温叙白偷偷在体育馆哭了十分钟,纪淮深看了十分钟。 温叙白拿出吉他,纪淮深也拿出吉他。 温叙白在一楼,纪淮深在二楼的最角落,由于没有灯光,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温叙白弹出第一个音。 纪淮深也弹出第一个音。 温叙白愣住。 纪淮深弹出第二个音,第三个,第四个…… 温叙白似乎犹豫几秒,开始跟着他弹奏。 一句弹错,纪淮深就重新弹一遍,并重点把弹错的音加重,温叙白就这样跟着他练习。 事后,温叙白放下吉他,对二楼喊:“你是谁呀,谢谢你!” 温叙白又说:“等我哦,我去找你!”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空档的体育馆响起,很清晰,和纪淮深的心跳一样清晰。 纪淮深放下吉他,转身从应急通道离开。 温叙白并没有找到人,疑惑地看着地上的吉他。 第二天,第三天,纪淮深每天都会来体育馆教温叙白弹琴。 今天的温叙白已经可以弹完一整首了。 纪淮深知道,对方不是不会,只缺少陪伴。 温叙白朋友虽多,但真正能走进温叙白心里的寥寥无几,温叙白还不爱麻烦别人。 但温叙白又喜欢热闹,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越安静的地方温叙白越不能集中注意力。 所以练不会吉他。 温叙白很开心,一下下踩着地面,哼唱: …… “我接着写。” “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正如小时候一样,温叙白喜欢用鞋子敲打地面,打出节拍。 纪淮深静静听着对方哼歌。 温叙白:“楼上的同学,你听到了吗?这首曲子你陪我练了这么久,最后一句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纪淮深后退一步,正想离开。 温叙白双手放在嘴边,朝二楼喊:“我想了解你,想认识你,今天你可以等等我吗?” 这是温叙白的要求,但纪淮深并不想听对方的话。 自己难得在对方心里有个好印象,虽然温叙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好印象来之不易,还是不要轻易打碎。 纪淮深离开了。 应急通道的空气很凉,因为日日夜夜的过度练习,他的手很痛,凉风拂过手掌,疼痛逐渐减轻。 纪淮深看着自己的手。 心说。 和温叙白在一起的时刻,连风都是幸运的凉风。 * 有关温临州的事,纪淮深不好形容。 那天有几个心思不好的学生知道温叙白养子的身份,心生灰色欲||望,想在晚上放学把温叙白骗到一个地方好好教训一顿,恰巧被纪淮深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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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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