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明舒都记不得自己是几岁开始学琴了,从有记忆开始,就跟着妈妈弹琴。从开蒙,到后来妈妈去世他接着学琴,用的都是妈妈的琴,从妈妈少女时代就开始用的佩卓夫。 而现在这台,和他家里那台完全一样的型号。 宴明舒不知道蒲沧到底是多神通广大,才能找到这台琴。也不知道蒲沧到底是什么时候找到的这台琴,背后又意味着什么。 他也不太想深想这些事,毕竟想来想去,都觉得蒲沧这个人很有病。 所以只专注于手指间的演奏。 佩卓夫的音色干净清亮,曲调如流水般从指尖琴键上冉冉流出。 一曲演奏结束,宴明舒起身,再次鞠躬示意。 蒲沧还站在餐桌前,慢半拍的鼓掌。 宴明舒矜持抬手,打断他的鼓掌,解开领结放到钢琴上,一边解西装纽扣,一边走到餐桌前,迟来的通知蒲沧:“我去你衣帽间拿了衣服。” 他自己都觉得理直气壮得有点难过,补充,“早上给你发消息问,你没回。” 蒲沧毫不在意,只是目光还没完全收回来,悠长得看着宴明舒,直到对上他写着询问的眼睛,这才轻轻颔首表示已知。 宴明舒坐下:“吃饭吧。” 蒲沧跟着坐下,看宴明舒已经开始吃饭,也用叉子叉颗水煮虾仁,沾调料,送到嘴里。 他咽下这颗虾仁,眉头微皱。 宴明舒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吃了口饭,心情依旧美滋滋的,问:“还不错吧?我学了二十多年呢,从有记忆开始就跟着我妈学。” 蒲沧颔首:“嗯。” “我古琴也弹得特别好,继承我妈的天赋,这些乐器一上手就会。”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继承他爸的厨艺天赋,把菜做成这个鬼样子。 蒲沧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叹气的人,转移话题:“两百块钢琴钱现在给你吗?” 宴明舒:“……” 他确实把注意力从自己做的难吃饭上转移开来,余光看着旁边的那台琴,矜贵抬头,用施舍的语气说,“免了,就当是我日常练琴,大发慈悲让你听一听。” 还大发慈悲。 蒲沧冷笑一声。 宴明舒:“笑什么笑,还不快谢恩。” 蒲沧并不配合,接着吃饭。 宴明舒等了会儿没等到他的感激,反而发现他在吃纯水煮菜,忍不住说:“那不是有料汁吗?蘸着吃味道会更好。” 蒲沧表情不是很好。 宴明舒追问:“干嘛不吃?” “这是阿姨调的料汁。” 蒲沧原本没打算说,结果宴明舒主动提起了。他没看料汁,也没有质问,就只是看着宴明舒,用确定的语气说出不吃的理由。 宴明舒看了眼那碟蒲沧尝了一口后就再也没动过的料汁,无言以对。 就是阿姨做的。 ——他记挂着那台钢琴,做饭的心思也没了,仗着不管做什么蒲沧都吃,而且食材都是最顶尖的,食物本味就很好吃,敷衍的用清水把食材煮了一遍。王婆看不下去他这么敷衍,调了个料汁。调完宴明舒先尝尝,从他的口味看来,生抽少一点,多放着芥末酱油会更好。总体说来味道不错,能给食材增添更多味道,就抱着反正王婆都调好了的想法,还是呈上桌了。 没想到反而给蒲沧抓到把柄。 他问:“料汁也不行?” “不行。” 就像他宣布大发慈悲把钢琴曲免费给蒲沧听一样,蒲沧宣布:“再有下一次,一顿饭扣一千。” 宴明舒:“……” 他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伸手:“把我弹琴的两百块给我。” 蒲沧摸出手机,发两百块红包给他。 宴明舒收红包,拿起装满料汁的碟子,转手把料汁放到自己面前,告诉蒲沧:“刚刚上菜放错了,这是我的料碟。” “你的饭就是那些水煮一切,全是我一个人做的。” 他强调:“不许扣我的钱。” 蒲沧低头吃饭。 宴明舒不高兴:“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不许扣我的钱。” “嗯。” 蒲沧重复,“不扣。” 宴明舒这才彻底放心,接着吃饭。吃完饭他就回房间,换掉贴身优雅但不利于活动的小西装。 脱掉衬衣后才想到,自己刚刚为吃饭更方便,顺手把领结摘掉放到钢琴上了。毕竟是从蒲沧衣帽间找的配饰,要拿回来洗干净重新放回原地。 他换上休闲套装,去餐厅寻找。餐桌上的碗碟还没被收拾走,原本应该在钢琴上的领结不见了踪影。 ? = 中午,就自己要吃的饭菜,宴明舒精心挑选,甚至教金姐王婆怎么做出更适合自己口味的饭菜。 而就蒲沧要吃的饭,宴明舒再次拿出鸡蛋和牛排。 最营养的食材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他开火下油煎。 王婆在一边看着,总觉得火候太大好像要糊了,忍不住上前,告诉宴明舒:“明明,这个火是不是要小一点。” 宴明舒忙着切小番茄,抽不出身,匆忙看过来一眼,应:“我马上就调小。” 王婆担忧锅里的食材,伸手要帮他把火关上。宴明舒制止:“别动!” 他放下刀和小番茄,迈过去调整火候。 那边金姐看着被他半切半挤弄得稀巴烂的小番茄,操心的拿起刀,三两下把小番茄切成刚刚好的两半。 宴明舒调整完火候,一回头发现被切好的小番茄,叹气:“姐,以后不用太担心我。” 你们帮助我太多,蒲沧会扣我工资的! 他只好又亲力亲为洗了番茄,切开放到锅里煎。 成功获得煎掉的牛排,煎得稀烂的小番茄,还有不知道熟了没有的芦笋。 在王婆朴素的逻辑里,拿钱就要好好做饭,这种饭是不能拿上去给雇主吃的。 宴明舒就是把这些东西放到了餐盒里装起来,送到了公司。一小时后再回来时,餐盒里的食物被吃得干干净净。 晚上接着练习煎鸡腿肉。 宴明舒又被油崩了一下,并且再次拒绝金姐王婆的帮助。 绝望的王婆意识到宴明舒似乎完全没有征服厨房的天赋,也不需要她们的帮忙,默默掏出电饼铛,让宴明舒以后用电饼铛煎鸡蛋牛排这类需要煎制的食物。 宴明舒在王婆的指导下,插上电,往电饼铛里加上油,磕上鸡蛋,把盖子一盖—— 五分钟后,得到非常完美的一颗流心鸡蛋。 宴明舒完全惊讶了,没想到这个厨具这么好用,当即尝试着煎更多东西。 这天晚上,蒲沧回到家,餐桌上放着不焦不糊、甚至还是心形的完美煎蛋,牛排也滋滋流油,刚刚好的熟度。 宴明舒站在餐桌前,满脸兴奋。 蒲沧没立即坐下,看着桌上的食物,表情逐渐冷淡。他的表情变动幅度很小,甚至可以说是不动声色的,但这个瞬间宴明舒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懂了。 赶在他说话前,宴明舒先开口:“我自己做的。” 蒲沧看他,眼里几分不信任。 所以刚刚果然是觉得这饭是阿姨帮自己做的,打算扣自己工资吧?! 宴明舒:“就是我自己做的,我得到件特别好用的厨具,如有神助。” 他沾沾自喜,“毕竟家学渊源在,我也是很会做饭的。” 蒲沧暂时接受了这个答案。 第二天,宴明舒给他呈上了一模一样的完美煎蛋和鸡腿肉、牛排。 第三天,宴明舒还学会用土豆丝做土豆饼。 电饼铛取代微波炉,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 而蒲沧,也从土豆饼里没和开的面疙瘩、没拌匀的调料、薄厚不一的难看形状里,确定这就是宴明舒亲手做的。 和宴明舒一成不变,只能依靠单一厨具发挥出来的食物不同。在他的指导下,金姐王婆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早上最新空运来的走地鸡肉质鲜美,分出鸡腿鸡胸给蒲沧吃,剩下的就做椰子鸡,鲜甜美味。 蒲沧的牛排只能用电饼铛煎,他的牛肉根据不同品种不同部位,做灯影牛肉、东坡牛排、红酒烹炖…… 几天下来,被他指导着做出许多美味饭菜的金姐万分不解:“你这不是……很会做饭吗?” 宴明舒在给蒲沧做主食——连着吃了这么久的米饭面条,蒲沧没说什么,他都替蒲沧腻得慌。所以今天和面打算蒸一锅馒头出来。 他把硬邦邦的面团分开,上锅蒸。 王婆做得一手好面食,现在看着他把完全没发酵起来、也没有揉好的面团分成大小不一形状扭曲的样子,心里没办法接受,艰难忍住上手帮他的冲动,走远了。 金姐勉强留在原地,等到了宴明舒的回答。 “理论上我很会做饭。” 宴明舒打开蒸锅开关,确信,“仅限理论。” 理论上他知道和面前要用温水激活酵母,用高筋面粉和出来的面团更加劲道好吃,知道面粉呈蜂窝组织就是发酵好了,要把发酵好的面团反复揉,蒸出来的才会好吃。 实操上——非常完蛋。 等半小时,他那一锅丑陋的死面馒头蒸好了。 透过蒸汽蔓延的锅盖看过去还算不错,但一拿开锅盖,馒头完全瘪下去,像个小饼。 宴明舒拿出来时一个没夹稳,馒头掉在柜子上,发出“砰”的一声撞击声。 躲避在外的王婆吓一跳,连忙走过来,问:“橱柜塌了?” 一看,厨房里没有任何问题,只有金姐连连给她使眼色。 王婆没看懂,茫然:“我刚刚怎么听到砖头声?” 宴明舒:“……” 他假装没听到,把馒头拿出来,再带上炒好的配菜,出发去送饭。 到了公司打开餐盒一看,才发现过了这么一会儿,馒头彻底凉下来,硬度升级,真成砖头了。 蒲沧已经看到了,这时候再藏也没意义,宴明舒索性放下,说:“馒头有点硬,你不想吃可以先吃我的馒头。” 他的馒头是王婆做的粗粮馒头。全麦面粉,加南瓜、小米,用牛奶和面,喧软好吃。 蒲沧看了一下他柔软的牛奶馒头,低头用刀叉把自己石头一样硬的馒头分成小块,用番茄炒蛋的汤汁泡软,往嘴里送。 宴明舒估摸着他吃得还算满意,轻咳一声,铺垫:“味道怎么样?” 蒲沧:“难吃。” 宴明舒兴致勃勃的表情瞬间消失,冷淡嫌弃的看着对面吃难吃饭的蒲沧:“难吃还吃?” 蒲沧没说话,接着吃饭。 难吃。 喜欢。
第13章 因为蒲沧说自己做的饭难吃,宴明舒一顿饭都没和他好好说话。 来时还想着和蒲沧商量一下提前预支薪水,被蒲沧这么一气,正事都给忘到九霄云外了。就连回去的路上都还有点气——蒲沧这个神经病,非要做这么矛盾的事吗?要恨自己,就应该和刘敞一样落井下石嘲笑自己的处境啊。要真觉得自己做饭难吃,就应该和自己一样硬气,一口都不吃啊。说着恨自己,实际上给自己高薪工作还给自己请做饭阿姨。说着自己做饭难吃,也没见他少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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