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明舒照例劝自己,蒲沧多有病都是蒲沧自己的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不用在意他。 对,不用在意他,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 不对啊!蒲沧实在是太有病了。有病得让他都忘了自己一贯的豁达,控制不住随着他不符合常理的行为产生情绪起伏。就比如此刻,他就为了蒲沧一句和行为完全不符的“难吃”评价,耿耿于怀。 他到底想干嘛啊?! 宴明舒不理解。 一直到家里,还有点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气蒲沧说自己做饭难吃,还是气蒲沧的矛盾行为。只是分辨出来了——是因为蒲沧。 他停下车,摸出手机给蒲沧打电话。 蒲沧很快接了,冷淡微哑的声音夹杂着微弱电流声,那种无机质的感觉更重了,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客服AI。 客服AI问:“什么事?” ——还是那种会因为没有情绪而被投诉的劣质AI! 宴明舒言简意赅:“给我道歉。” 客服AI缓两秒,转人工。 声音还是带着电流的无机质感,但语气生动许多,蒲沧问:“为什么?” 宴明舒:“不许你说我做饭难吃。” 蒲沧半晌没说话。 宴明舒都要以为他在内疚,在反思自己的过错。 没想到蒲沧又开口:“本来就很难吃。” 宴明舒的小火苗蹭一下又窜老高。他忍耐:“我当然知道,但你觉得难吃,就自己在心里想想好了,不要在我面前说出来。你不说谁管你。” “你先问的。” 蒲沧一板一眼回答,“你管我。” 宴明舒一想,还真是这样的。 …… 他嘟囔:“那我以后不管你了。” 说完,挂掉电话下车,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时,电话又响了。 他接起来。 没有感情很容易被投诉的客服AI说:“对不起。” 宴明舒愣了一下。 电话那头,蒲沧说:“别不管我。” = 午睡醒来,宴明舒摸出手机看了眼,发现两个未接来电,而他和蒲沧的电话……还在进行中。 本来也没说些什么东西,蒲沧道歉之后,他觉得蒲沧实在是太有病了,但他自己也跟有病一样,很快原谅蒲沧,还通着电话和蒲沧随便说话。 说着说着就睡过去,连电话都忘挂断了。 现在看着还在通话中的电话,宴明舒试图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想不到。 他简单粗暴理解为,是对病人的怜悯。 倒是给他打电话的王颛,打两个电话都是对方正在通话中,给他发消息调侃:“和谁打电话呢,都一个多小时,怎么还在说?” 宴明舒回过神,挂掉和蒲沧的电话,给王颛拨过去。 他十八岁被爷爷送去山区支教,过了半个月和过往截然不同的生活,被回国后的爸爸带回来后,倒是开始忆苦思甜,想给山区小孩做点事。他爸很支持他,联合其他几家餐厅设了个给山区小孩捐营养早餐的公益项目。王颛就是项目总负责人。 从十八岁公益项目创建开始,宴明舒每月都会捐钱过去,和王颛的联系也就一直没断过。两人关系不错,平时交流并不多,现在打电话过来多半是正事。 王颛倒是很快就接了,打趣:“终于舍得挂掉电话了?行啊你,不仅不接电话,连信息都不回。” “睡着了。” 王颛更惊讶了,语气里都是对八卦的向往:“睡着了怎么还在打电话?” 宴明舒:“……” 为什么啊?他也想知道。 他说,“说正事。” “没什么,就是受捐儿童写信给你,我去你家给你,怎么没见着你啊,就连叔叔也不在。” 宴明舒心情上上下下,一时感动,一时又想到家里那些破事,叹:“他们怎么还让你进家,我都进不去呢。” “怎么了?前段时间不是说叔叔已经好了吗,又出问题了?” “没完全好,是脱离生命危险,完全好起来还得看缘分,医生说他做不到,帮我打听更厉害的医生。我爸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呢,我爷爷和大伯趁虚而入,把我赶出家门。” 王颛先和他一起吐槽爷爷大伯的恶劣行为,又担心:“你怎么不早说,那你现在有地方住吗?没有的话先来我家里住着。” 刚被赶出家门时宴明舒确实想过王颛。毕竟王颛一月三十天,十天住在公司,剩下的二十天奔波在外,斥巨资买来的大平层放着落灰都没人住。 不过没找王颛,先遇到刘敞,又阴差阳错被蒲沧挖来了。 现在面对王颛的询问,想到不用做饭的光明未来,他短暂心动,还是拒绝:“不用,我找了份包吃住的工作,现在也挺好的。” 中午还试图和蒲沧商量预支这半个月的工资,把这月爱心早餐的钱捐了,结果被蒲沧一句“难吃”气着,忘到脑后了。 甚至是现在听王颛说话,才重新想起来。 王颛问:“什么工作?” “做饭。” 王颛这下彻底绷不住笑了:“你还会做饭?你不是压根没进过厨房吗?” “对,雇主今天还说我做饭难吃。” “不行的话别做了,来跟我一起负责爱心早餐的运营。有个有钱大佬斥巨资修缮学校,现在不管是路况还是环境都好了很多,我们的成本能节省不少,急需有人来帮我算账。我掏钱给你发工资。你现在工资多少?我给双倍。” 宴明舒:“五十万。” 王颛没有片刻犹豫:“打扰了。” 宴明舒又被气笑了:“滚蛋。” “双倍就是一百万!够给多少小孩加鸡蛋牛奶和新鲜热菜了?” 王颛义正词严。等了会儿,又说,“不过你实在不想做饭的话,我也能咬咬牙给你开五十万的工资,你来帮我吧。” 每月五十万,还不用做饭,能去做自己更得心应手一点的工作。 而且王颛和他认识多年,是个非常正常的人,不会说他做饭难吃,不会莫名其妙说恨他,也不会做那么多矛盾的事情…… 但他莫名想到,中午蒲沧打过来的那个电话。 自己让他因为说自己做饭难吃道歉,他说对不起。 自己说以后不管他了,他说“别不管我” 有些时候倔得跟抽条的树一样,硬着脊梁骨就是不肯低头。 最后永远也都是先退让的那个。 宴明舒短暂失神,给对面的王颛算账:“其实也不用五十万,我爸住院费三十二万,护工两万四,再加上每月捐九万二,你给我开四十三万六就行。” 王颛:“行啊,其实自己都困难的话也可以不用捐钱,出出力就行,我还给你开工资。” 宴明舒没说话,心里还在算这笔账。 一开始在听到五十万工资时,只觉得这个工资就是普通的整数。但是在得知金姐王婆的工资后,就觉得有点太巧合了。除去自己的每月必要支出,五十万剩下的六万四。刚好是金姐王婆两人的工资。 宴明舒甚至微妙的觉得——蒲沧给自己预留的工资就是这六万四,剩下的四十多万,就是为了涵盖自己所有需求。 王颛还等着宴明舒的回答呢:“在哪儿呢,正好我现在有空,去接你。” 就听到宴明舒拒绝:“不去,我接着当我的厨子。” “诶,怎么又不来了?是那个老板比我更和蔼可亲?” 宴明舒当即否认:“不。” “他特别不识好歹。”
第14章 王颛还是来了一趟,给宴明舒送小朋友写的感谢信。他刚从外面回来,车上脏兮兮的,也就没进去,在别墅门口和宴明舒会面。 从知道宴明舒月薪五十万之后,就知道他的老板一定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宴明舒口中有病的老板是蒲沧。 王颛完全震惊了:“你怎么认识他的?” 宴明舒看着被包得五彩缤纷的信件,心情不错,现在提起蒲沧,语气也好不少:“我也想知道。” “他应该也不缺给他做饭的人啊,出去喊一嗓子,多得是人给他当厨子。” 宴明舒点头:“对,但他找了我,而且特地请了给我做饭的阿姨。” 他竖起手指,补充,“两个。” 王颛的眼神逐渐变得敬佩,他掏根烟点上,怂恿:“虽然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过去,但现在近水楼台,你可以拉一点他的捐赠。能每月开五十万请你做饭的人,应该不吝啬每月开五十万给山村小孩补营养吧?” 蒲沧自己的钱,宴明舒不好替他做决定,随口说:“这我哪儿知道,你不知道他瘦成什么样,自己都不吃饭,差点要把自己养死。” “他不吃饭真不是因为你做饭难吃的缘故?” 宴明舒指马路:“滚蛋。” 王颛笑笑,把烟踩灭,走了。 给车转个弯,又停到宴明舒面前,说:“叔叔的病我帮你打探一下。你现在缺钱的话,这个月就不用捐了。” 宴明舒:“我问问我老板能不能提前预支薪水。” 王颛又开始笑:“怎么跟找家主预支零花钱一样。” 宴明舒想踢王颛的轮胎,看着轮胎上的泥,又嫌弃的收回脚:“赶紧滚。” 目送王颛离开,宴明舒拿着书信回到自己房间,开始翻阅。 他十八岁去山区支教时,小孩已经不缺饭吃了。国家有营养餐的补贴,山村小孩也能免费吃上午饭。不过补贴一层层分发下去,真正落实到校园里每个小孩头上,可能就是一些发芽土豆、蔫巴青菜、不知道放多少年的冷冻肉做出的难吃饭菜。小孩也分不清好坏,不用赶崎岖山路回家,在学校就有免费饭菜吃就已经足够高兴。还有真正贫困又懂事的小孩会节省出饭菜,拿回家给家里人吃。 当时的宴明舒完全没办法接受,他吃惯了精心制作出来的饭菜,刚到学校看到这样的饭菜,再看看厨房的脏乱差环境,偏头就吐了。 那半个月过得乱七八糟的。 后来被接回来,就开始做公益。 现在又是九年过去,有国家扶贫政策,再加上当地人自己卖农作物、外出打工赚到钱,小孩更是不缺饭吃,他们公益项目的主题也从让小孩吃好,变成给小孩补营养。王颛比他更操心,几个月前还和他说现在的小孩营养跟上个子长得飞快,都只能穿哥哥姐姐淘汰的旧衣服,想再拉点钱给小孩做新衣服穿。宴明舒本来打算跟着一起去,爸爸突然住院,也就抽不出时间。 总之,现在送到他手里的感谢信也不是苦大仇深的表达恩情,而是小孩子省下来零花钱,在校门口买上好看信纸,画上涂鸦随便说些心里话,有些胆子大的还会许愿说想吃黄油曲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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