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说不出的滋味,说不上是懊恼还是焦躁,最后还是转身,转而去其他点明开放给宴明舒的房间。 这下几乎没有犹豫,他走向画室。 原本整齐而空荡的画室现在有些杂乱,桌上摆着颜料,架子上铺着画布。而正对着窗户的位置,立着被白布盖住的画架。 蒲沧一把掀开防尘布,看到被遮住的画。 是这栋别墅的全貌,不同于现实中的空寂,画面中很多人正在忙碌。花园里有花匠修剪草坪、栽种花苗,门口有人正在打扫墙壁、就连小窗口里,都能看到正在洗衣服、做饭的人。 蒲沧默默看了一会儿,揭开拿走。 他开始扫视画室中的其他东西。 靠墙的某张桌子上摆放着用画框裱起来的画,现代派画风。透过画框,面部扭曲成多边形,眼睛被勾勒出漆黑玻璃珠的自己跃然纸上,居高临下看着现实中的自己。 蒲沧把这幅画倒扣到桌面上,接着搜罗。 成型的画并不多,倒是有很多练笔的画作,有些不满意就团成团丢到角落里。蒲沧捡起来,抚平,一起放到桌上。 他还从小沙发上发现一个平板,打开就是画画页面。 是Q版三头身人物,似乎在讲个什么故事。蒲沧翻到最上面,从上往下看完,又退出,寻找到第一条黑白小条漫,从头看起。 没有对白,没有色彩,人物和环境都是最简单的Q版。讲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 大概就是在宁静的小山村住着幸福的一家人,主人公、爸爸、奶奶。主人公勤劳又孝顺,每天天不亮就背着篮子上山采蘑菇,结果天降一头驴,把主人公一下顶飞。主人公爬起来,把这头小毛驴牵回家,给小毛驴头顶拴上胡萝卜,让驴给他拉磨。之后的故事里,主人公巧用小毛驴,开了豆腐店,每天骑驴去卖豆腐。还骑着小毛驴去采蘑菇,采两朵就喂小毛驴一朵。 最新的剧情里,主人公分不清蘑菇品种,喂给小毛驴毒蘑菇,小毛驴躺在地上四肢抽搐。 …… 蒲沧压下翘起的嘴角,把平板一起放到桌上。 又把画室里所有带线条的东西都放到桌上,确定万无一失,他卷起桌子上所有东西,全部拿走。 第二天,宴明舒目送蒲沧吃饭、切菜、去上班,看他彻底离开,揣着一丝期待,来到画室。 蒲沧应该找到了吧?就他那个倔脾气,如果没找到,昨天晚上指定不安生。 他推开画室的门。 画室被龙卷风刮过一样,空荡荡的,就连他没画完用布盖住的画,现在都消失了。 整个画室里,一张有痕迹的纸都没留下,就连他自费购买的平板都没了,触屏笔躺在沙发夹角里,看上去孤零零的。 宴明舒:“……” 他忍无可忍给蒲沧打电话:“你是土匪吗?!” 对面的倔驴又开始装听不懂:“有事说事。” 宴明舒:“把我没画完的画和平板还给我!” 蒲沧:“我找到的。” 宴明舒:“……讲讲道理,我随手一放,还用得着你找?” 蒲沧不听,他强调:“我找到,就是给我的奖励。是我的。” 宴明舒:“呦呵,那按照你这个逻辑,你推开我房间门看到我,我也是给你的奖励了?也成你的了?” 蒲沧没说话,宴明舒也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样沉默了。 电话两边骤然安静下去。 宴明舒好像都能听到蒲沧的呼吸声,他心脏狠狠一跳,做作的咳了声,色厉内荏:“起码把平板还我。” 平板里还有他随便画的小条漫呢,希望蒲沧没看到。万一看到自己把他画成小毛驴,又要给自己摆臭脸。 蒲沧想到还没画完的条漫,妥协:“晚上再给你。” 给就给,干嘛还等到晚上? 宴明舒警惕:“你拿到公司了?” 如果蒲沧随身带着,那看到条漫的概率将大大增加。 “没有。” 宴明舒:“既然在家,你告诉我在哪儿,我自己去拿就好。” 蒲沧立即否决:“不行。” 没想到蒲沧回答得这么快,宴明舒语气微妙:“好吧。” 挂掉电话的前一秒,他听到蒲沧语气别扭解释:“回去就给你。” 手机屏幕弹出电话结束的页面。宴明舒回想蒲沧最后那句话,托着腮帮子陷入思索。 十四岁的苏林平家里的家具并不多,房间里除了床就是爷爷给打的柜子,中间固定面镜子,两边可以打开,上下用木板隔开,木板中间还有暗格抽屉。 苏林平的东西不多,他把衣柜分成两部分,底下那部分用来当书柜,上面部分的一半来放衣服。而藏在镜子后面、很难拿到的地方,用来存放他觉得珍贵的东西。 有点什么东西都往衣柜里面塞。 现在有衣帽间,房间里的衣柜空出来,当然可以放更多东西。 那除了自己的画和平板,里面又都放了什么东西呢? = 当天晚上,蒲沧确实信守承诺,把平板还给了宴明舒,同时归还的还有那张没画完的别墅全景图。 他拿给宴明舒时表现的有些不情愿,宴明舒给他画饼,说只要他下个月还帮自己切菜,自己画完后会把这幅画也给他。 蒲沧冷静的凝视未完成的画作,询问:“你还要添什么?” 宴明舒:“人物细节、补颜料。” 蒲沧:“不用添了,这些就足够。” 宴明舒制止他的发言:“我对我的作品也是有要求的。” 蒲沧:“……” 对自己作品有要求的宴明舒给他盛上灰色的莲藕汤,说:“吃饭。” 吃完饭,蒲沧去书房,宴明舒在外面散步消食,半小时后回到房间,拿着平板栽到沙发上,看着条漫里最后一画,还中了毒四肢朝天的小毛驴。忍不住笑了笑,又去画室把笔拿来,接着画。 书房里,蒲沧正在看最新的政策文件,而电脑旁边摆着一台平板,现在屏幕上投射着另一台平板屏幕上的内容。 落笔随意,线条三两笔勾勒出人物。 主人公吓坏了,深一脚浅一脚在山里寻觅,最后找到一朵闪光的大蘑菇,又回到小毛驴身边。 为了显示主人公寻觅的艰难,宴明舒一开始给小人脸上画上伤口,就连衣服都画出破洞和泥土。但在主人公来到小毛驴前的这一框画面里,宴明舒又翻到上一个画面,把主人公全部擦掉。 他重新画了一版,这一版的主人公没有伤口没有污泥,一手叉腰一手举蘑菇,信心满满,好像完全没有经历任何苦难,刚走出去就得到可以解毒的大蘑菇。 主人公把蘑菇喂给小毛驴,小毛驴吃过之后就没事了,它站起来,跟在主人公身后回家。 宴明舒画了个潦草的背影图。 在最后写上小小的一行字——今天又结束了。 = 宴明舒寄情于绘画创作的时间,金姐王婆如火如荼忙着餐厅的事,没多久就告诉宴明舒,她们租好商铺敲定装修公司,就连定制餐具的工厂也联系好了,只是还有事情需要宴明舒帮忙想想——不久前,在蒲沧的默认下,律师帮忙起草了他们餐厅的分红合约,王婆确定宴明舒能收到钱,心里安定不少,现在有问题也敢和宴明舒说了。 宴明舒以为是多严重的事呢,正襟危坐:“怎么了?” 王婆:“我们餐厅的名字应该叫什么?” 她们餐厅的前身就是开在农家乐的烧烤店,一开始就想叫老王农家乐,但要在市区开店,这个名字实在太过普通,也不能体现出餐厅的主打风格。 宴明舒回想自己记忆比较深刻的几个餐厅,想了几个差不多的名字,甚至把他们三个的名字各摘一个字出来,起“金珀宴”,金姐王婆先是惊喜,随后脸上又流露出犹豫的表情。 起名的事暂时搁置下来。 中午他和蒲沧提了一嘴:“曲水兰亭、天颂、金珀宴……不适合做餐厅名字吗?” 蒲沧没抬头,回答他:“金珀宴和老王农家小炒的目标客户不一样。她们的目标客户是吃小炒的,所以不适合。” 宴明舒琢磨了下:“也是。” 他挑嘴,平时在家吃饭比较多,那些在高级餐厅和其他人一起吃饭的情况,多半是社交场合。可他们的餐厅不是社交场合,目标客户就是要好好吃饭的人。宴明舒若有所思,开始思考自己在路上看到的普通餐厅都是怎么取名的。 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他翻出手机,在社交媒体查询餐厅推荐,仔细看那些餐厅名称。 看着看着,余光注意到什么,抬头朝蒲沧看过去,正对上蒲沧仓促收回眼神的动作。 为什么这么看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吗? 宴明舒解释:“我正在看附近其他餐厅的名字。” 蒲沧不为所动。 宴明舒:“你的建议很有用,我想些接地气的名字吧。” 蒲沧:“嗯。” 宴明舒:“……” 他似乎有了点头绪,惊奇的看着蒲沧,接着说,“谢谢你的提点。” 蒲沧埋头吃饭:“没关系。” 宴明舒翘起嘴角,接着问:“你觉得起什么名字好一点呢?” 蒲沧:“多投钱开金珀宴好。” 宴明舒:“……” 那是,多投钱开金珀宴,搞会员制餐厅,专供有钱人社交谈生意,随便一顿饭就能有六位数的进账。一晚上赚的钱就比农家小炒开一年赚的还要多。 可他已经见过太多金珀宴了。 宴明舒说:“还是开小炒吧。” 蒲沧又看了他一眼。 宴明舒虚伪:“感谢您的建议。” 蒲沧垂下眼皮:“你一点都不感谢。” 宴明舒笑:“怎么这么说,虽然我不接受,但这个意见确实很好,收割有钱人的钱可比做生意简单多了。” “那也要师出有名才行。” 打着宴家国宴大厨的名义,自然有人为这份名头买单。而如果没有,有钱人凭什么买账。 好像很早就听他说过这样的话,宴明舒有片刻恍惚,随即想到他现在的身份已然师出有名。又有种莫名的感慨。 不过蒲沧不肯承认苏林平的身份,他也没多说,只是评价:“是个做生意的好思路。” 他三两口吃完饭,催促蒲沧:“快点吃,你启发我了,我要回去。” 蒲沧的脸色臭臭的,但还是听话加快吃饭的速度。吃完饭,宴明舒急吼吼离开,他心里想着事,外表看上去就有些迟钝,离开前还是回过头,叮嘱蒲沧:“中午好好休息。” 蒲沧表情好看一点,应下,目送他离开。 宴明舒开车在周边转了转,记下印象深刻的餐厅名字,觉得差不多有灵感了,才驱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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