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的声音将程书懿从记忆中拉回:“辩方证人,请回答我的问题——密钥是否存在?” 他该撒谎的,他应该按照他们给的剧本,将一切粉饰太平,将真相埋葬在海底,将程绮的牺牲化为无声的过往。 所有人都在等待,都在逼迫着他,将真相从血肉中剥离。 可一张嘴,舌尖便如灼烧般疼痛。 那些背诵熟练的台词卡在喉咙里,无法咽下也不能吐出。 谎言,是毒,是锁链,是将他拖回深渊的铁手。一旦念出来,他就会被这毒素腐蚀殆尽,连最后的骨骼也将溶化为烂泥。 ——程绮用生命守护的东西,他怎能亲手埋葬? 他怎能让她白白去死? 遗书上的字迹,像一把烙铁烫进他的灵魂深处—— 程书懿,你要为自己活下去,不再为了任何人压抑自己,不再为那些做不到的事情感到懊悔。 你该长大了。 你不要继续做棋盘上的傀儡了。 其实你一直都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母亲离开时,你没有拉住她的手,而是躲在房间里哭;程绛无数次冷眼相待,你只会沉默;即使是关施黛那些无理的要求,你也从来不会说不。 你失去了你的爱、你的渴望,那些珍贵的东西全都被埋葬在你的沉默里。 一切都是你的懦弱,你的退步,才会让你今天站在证人席上,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背诵他人写好的谎言。 一切都是因为你不敢。 你不敢打破牢笼,不敢挣脱枷锁,不敢扯断那根束缚你灵魂的绳索。 程书懿,你能不能勇敢一次,自私一次,只是为了你自己? “是,密钥真实存在。” 这句话犹如雷霆炸响大厅里的平静,记者们疯狂按下快门,H独立国防部长的脸色骤变,所有的伪装与计划在这短短一句话中轰然倒塌。
第61章 程书懿的证词如同一条缓缓铺开的河流,将整个事件的起止、发生一一摊开在阳光下。 他从阿佛洛狄忒号上程绛遇刺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从消音手枪子弹射出的那一刻,命运齿轮如何无情地转动,将所有人拉入这场泥沼。 那次刺杀是预谋已久的开端,接着是程景源的失踪,绑架者留下的字条——“想让你儿子活,就把密钥给我。” 程绛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苍白如纸,他沉默良久,终于向他们坦白了密钥的存在—— 一枚由柯德研发的金属芯片,能够启动H独立国某项秘密武器的核心装置。面对反叛军的威胁,他别无选择,与对方达成了交易,约定在阿芙洛狄忒号上交接密钥以换回程景源。 而他的大女儿程绮,替换了真正的密钥,那枚被掉包的密钥被程绛交给反叛军。 游轮的倾倒就是假密钥被识破的代价,当晚他发现了程绮的遗书和真正的密钥。 最终他在海难中得以幸存,将密钥妥善藏在中立区信托银行的保险箱里。 由于现场无法验证那枚远在大洋彼岸中立区银行的密钥真伪,法官在听取了他的证词后,转而询问另一位当事人——关施黛。 法官要求她证实程书懿的话,可她的回答却截然不同。她平静地说,程书懿的证词纯属编造,从未有过什么密钥。那语气麻木,目光不带一丝波澜。 ——她已被H独立政府收买。 “在场,还有其他知情人吗?” 沉默在大厅中蔓延,像是无形的绳索,慢慢收紧。如果这时候没有证人站出来,程书懿的证词将变得一文不值。 可还有一个人,一个从一开始便参与其中,出现在每一个关键节点的人。 程书懿将目光投向蒋氏控股的高层席位。 那些西装革履的高层们坐在那里,神情僵硬。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程书懿的证词被证实,那枚密钥的存在不仅会撕开战争的罪行与阿芙洛狄忒号海难的真相,更会将蒋氏控股推向舆论的风暴中心。公众早已对蒋、程两家的联姻议论纷纷,称其为“蛇鼠一窝”的肮脏交易。如今,程绛若被坐实“卖国贼”之名—— 一个将国家机密拱手让给反叛军的叛徒——蒋氏作为联姻的另一方,必然无法独善其身。 股价本就摇摇欲坠,尚未找到喘息之机,如今若再被扣上“通敌”的帽子,市值恐将一泻千里,甚至面临破产清算的危机。 而那个阿佛洛狄忒号真正的主人,这场联姻交易中操控棋局的幕后人,却没有到场。 法庭内的低语声渐渐平息,主审法官清了清嗓子,敲响法槌,他站起身:“于新证据尚待验证,今日听证会暂时休庭,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话音一落,旁听席上的人开始收拾文件,准备离场。 此时,一声低沉的“吱呀”骤然划破寂静,厚重的橡木门被猛地推开,打破了散场的节奏。 所有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口—— 一个男人站在那里,大汗淋漓,西装外套敞开,领带歪斜地挂在脖颈,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长途奔袭。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额头汗珠滑落,眼神急切地扫过大厅,最终停在证人席上。 时间在那一刻停滞,凝结成一幅静止的画面。 “抱歉,我迟到了。”男人粗重地喘息,迈开长腿,快步走来,“航班因天气原因延误。”他转向法官,颔首,“我是蒋氏控股的首席执行官,也是阿芙洛狄忒号海难的亲历者——蒋裕京 我愿意为程书懿的证词提供证言。” 大厅内瞬间沸腾,低语声如潮水涌起,记者们的手指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追逐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程书懿的心跳声被拉进一个巨大的回音洞,每一下都在胸腔内震荡着。 他的手指攥紧证人席的栏杆,指甲嵌入木头,留下浅浅的痕迹。法庭内的空气凝滞,夹杂着纸张翻动的细响与旁听席低低的窃语,他的目光却定格在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上。 蒋裕京跨越几千米的距离,打破法庭的僵局,重新将天秤拉回到他这边。他手中紧握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讯界面上是副总James发来的消息,一路上James通过软件实时汇报听证会的进展,确保他不错过任何细节。 法官皱眉,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又抬头看向蒋裕京,沉声道:“既然你已到场,请到证人席就位。” 蒋裕京点头,步伐毫不犹豫地迈向前方,长腿跨过座椅间的空隙,西装外套随动作摆动,像是一只振翅的鹰,迫不及待地穿越阴霾,直扑向他的目标。 他停在证人席旁,低头看向程书懿,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那声音像是从远处跋涉而来,带着风雪的寒意,却又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热度。 程书懿喉咙涌上一阵酸涩,眼泪几乎要溢出眼眶,睫毛颤抖着沾上湿意。 他凝视眼前的男人,思绪翻涌,心底的情感如藤蔓般缠绕,越挣扎越紧。 蒋裕京的到来如同一根救命稻草,拉住他摇摇欲坠的信念。他松开攥紧栏杆的手,指尖留下汗渍,胸膛的紧绷缓缓散去,卸下一块巨石。 ——那股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冲出,铺天盖地。他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等他,不是为了证词的佐证,也不是为了对抗关施黛的谎言,而是想念。 爱与憎恨,依赖与警惕,像是一团解不开的死结。他害怕承认这份情感的重量,害怕这份爱会将他拖入更深的泥沼。 可在这一刻,他甚至无法移开视线,无法遏制心底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蒋裕京,是不是,有一点点,爱我?
第62章 蒋裕京肯定了程书懿的证词,并出示了阿芙洛狄忒号沉没的详细记录,包含船上监控日志、爆炸前后的航行数据,以及国际海事专家的分析报告。 报告中清晰标注了爆炸点的坐标,残骸的化学成分分析证实了反叛军定时装置的存在。 最后,审判结果尘埃落定。 H独立国现任执政党总统Faye Castillo,这位连任两届的政坛传奇,因授权研发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被弹劾。她及其执政党即日起下台,禁止参与下一届选举,并被处以一千亿国际货币单位的巨额罚款,以赔偿受害者及国际社会。 反叛军组织Ashen Cross因危害国际安全,蓄意炸毁阿芙洛狄忒号游轮,造成587名乘客死亡,近千人受伤,被定性为恐怖袭击。其首领李恪及其核心班组成员将面临军事法庭审判,最高刑罚为死刑。 柯德半导体因在程绛领导下为H独立国政府制造武器启动装置,被处以一百亿国际货币单位的罚款。程绛已逝,其责任不再追责,其亲属被宣告无罪释放。 听证会结束,法庭大厅的橡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蒋裕京牵着程书懿快步穿过走廊。两人刚踏出法庭外的入口,阳光猛地刺入眼帘,台阶下的景象如炸开的蜂巢。 早已守候的媒体如饿狼般扑了上来,话筒和镜头瞬间围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闪光灯像暴雨般倾泻,刺得人睁不开眼。 蒋裕京此前从未在公众视野露面,媒体并不认识他,只当他是程书懿的安保人员。一个记者挥着手中的录音笔,匆匆掠过他挺拔的身影,齐刷刷怼向程书懿。 记者们的提问如机关枪般扫射而来,尖锐而毫不留情: “程先生,您对审判结果有什么回应?密钥曝光是您的报复吗?” “程先生,柯德被罚巨款,您会承担主要责任吗?” “程先生,您觉得今天的裁决是洗清您父亲的罪名,还是加深了污点?” …… 话筒挤成一团,黑压压地凑近,几乎碰到他的下巴。 程书懿垂着眼眸,握着蒋裕京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他想回应媒体的质疑,却不知从何说起,脑海中只有一片混乱的嗡鸣。 就在这时,一支话筒不小心戳到了他的鼻子,蒋裕京的耐心终于耗尽。他猛地伸出手,粗暴地推开那支话筒。他站上台阶,宽阔的肩膀挡在程书懿身前,盯着那个记者:“你有礼貌吗?” 那记者一愣,目光下移,注意到两人紧握的手。他抬起眼,再仔细打量蒋裕京—— 冷峻的面容,高高在上的态度,西装下隐约透出的矜贵与威严。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低声惊呼:“你是蒋裕京?” ——柯德的联姻对象?中立区蒋氏的继承人? 蒋裕京的眼神一滞,冷峻的面容裂开一丝细微的缝隙:“与你无关,让开。”他手臂用力护住程书懿的肩膀,想要带着他挤出人群。然而,下一秒,更多的提问声涌来: “蒋先生,您对听证会结果满意吗?” “蒋氏股价一天暴跌四成,您还撑得住吗?” “蒋氏高层放话要断开柯德的合作,这是真的吗?” “蒋先生,现在柯德倒台,传闻说您会选择离婚,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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