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宣赢只尝到一口,杯子便被杨如晤给打翻了。 林漾跟赵林雁都站了起来,无措地看着杨如晤与宣赢之间沉默的争执。 宣赢扶着桌边沉沉地笑出声,他原本不想在林漾面前失态,毕竟她即将嫁给贺此勤已经够委屈了,再把他是疯子的印象留给人家,这姑娘就更惨了。 “哥,你..你怎么了?”贺此勤绕过来问。 宣赢不理会贺此勤,舔了下牙齿,对赵林雁冷声道:“贺太太,我第一次在这个位置坐下的时候,杨如晤已经提醒过你,我对荔枝过敏。” 赵林雁脸色煞白:“不是...” 宣勤天生跟宣赢犯冲,他喜欢的宣赢过敏,在很小的时候,赵林雁是一位合格的母亲,经常怕宣赢误食过敏食物,从来不会给宣勤买他喜欢的东西。 奈何时过境迁,亲情的天平早在多年以前就已倾斜,就像今天,赵林雁沉浸在小儿子结束繁忙的工作归家的喜悦里,当然要以他的喜好来安排。 贺此勤也在提醒之下记起来,他低头道歉:“哥,对不起。” 赵林雁也在小声地道歉,宣赢充耳不闻,对杨如晤说:“你真多管闲事。” 杨如晤看他一眼,示意卫生间:“去漱口。” 所幸只沾了一点,呼吸尚算顺畅,只有喉咙处隐隐发痒,宣赢挠了脖颈,性命为重,去卫生间漱了口。 返回到餐桌,所有人都还保持着他去卫生间时的动作,只有贺成栋走过来,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 宣赢垂下眼,回避他的目光,走到赵林雁面前,敲了敲桌边:“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听的很清楚,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说出类似于推卸责任的话。” 赵林雁梨花带雨地解释:“我不是...” “因为我过得好与不好,”宣赢打断她的话,“都不是你抛弃我的理由。”
第12章 一场不算特别难以收场的闹剧随着情商高的林漾辞别众人而结束,贺此勤开车送她回家,客厅彻底陷入了寂静,赵林雁几次想找宣赢说话,都被宣赢以沉默阻挡。 无论她说什么,宣赢稳如泰山,一个字都不应,贺成栋本欲帮忙开解,杨如晤拦下,对他摇了摇头。 赵林雁失落地回了房间,贺成栋坐在临窗位置研究棋谱,客厅里静的可怕,宣赢知道这一切的尴尬源头是自己,即便他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 ,也如同一个打破和谐的外来者。 宣赢自觉上了三楼收拾自己的东西,小灰一直在枕下放着,抽屉里还剩下几片佐匹克隆。 联合用药的弊端是宣赢永远记不住药品的名称,尤其是在记忆力衰弱的时候,他只知道所有药盒上的字都认识,但要念出来总会弄错某个字的位置。 程愿只是心理医生,没有处方权,从医院开出的药全部由程愿保管,然后他会提前分好,一顿一给。 因为答应了他晚上会去玲珑阁,今晚的药程愿没给。 宣赢把小灰攥在手里看了一会儿,连同剩下的佐匹克隆一同揣进了兜里。 不知道杨如晤什么时候也回了房间,宣赢下楼后见他已经换上了黑色的睡衣,还是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半倚着沙发,姿态松散地拿着一本中国宝石杂志在看。 宣赢在他旁边位置坐下,一眼就看清他正在看的这页是贺此勤的专访。 宣赢并没多奇怪,毕竟这俩人才是某种意义上的兄弟,杨如晤翻过一页,直接递了过来:“要看?” 宣赢推回去,起身坐到另一边:“我不感兴趣。” 杨如晤不再多问,继续看杂志。 客厅仍然很安静,间隔一两分钟后杨如晤会轻轻翻一页,纸张声仿佛是划破寂静的利器,莫名让整个空间不再那么憋闷。 宣赢靠在沙发上,望着前方的虚无的空气渐渐愣了神。 走神或者突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宣赢来说是一件常事,耳朵里明明可以听见周边的声响,却好似隔了厚重的阻隔,缥缈听不真切。 每当这时他觉得自己犹如一块遗落在大海里的一截腐木,随波逐流,没有半点倚靠。 这种感觉在得知程愿要离开后变得更加强烈,甚至有恐慌的意味,宣赢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口袋里的小灰,没有一个人或物真正地属于他。 悲凉渐渐将他包裹住,宣赢浑身陷入冰冷,他侧了下身,抱住自己的一条手臂,同时也把眼睛闭了起来。 “宣赢。”杨如晤的声音冲破阻隔,灌入到宣赢的耳朵里,“你很困吗?” 宣赢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顺着声音扭头望过来,才发现不知何时杨如晤坐到了他身边。 “我要回家了。”宣赢莫名其妙地说,“回家过年。” 他们近在咫尺,杨如晤的目光顺着宣赢的鼻梁滑下,很快又抬眸与宣赢对视:“你已经回家了。” 宣赢愣了一下,神思回笼,眼神渐渐恢复成标志性的嘲讽,他没讲话,只弯了弯唇。 宣赢将发呆的地方换到了室外,院里灯光细腻,青石板中的缝隙也照的清晰柔软。 “杨如晤,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宣赢坐在石墩上,单手拖着下巴,“刚才我上楼后你是不是也跟着了?怕我偷你们家东西吗?” 由于沈休的提醒,宣赢一刻也没摆脱杨如晤的视线,他很有分寸,既没有时刻紧盯,也没有离的很近,只是宣赢敏感至极,知道无论在哪里杨如晤的目光始终在他身上。 “过年回沈家?”杨如晤坐到了他旁边的石凳上,转移话题的功夫不知比贺家这对母子高明了多少,“沈休最近挺忙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宣赢说:“今晚就走。” 杨如晤看了眼腕表,还没九点,不算早也不算特别晚,宣赢此时没着急走,明显还有事情没做完。 “不早了,我送你过去。”虽然不知道沈休何意,但杨如晤选择相信,有意让这对亲兄弟避开。 杨如晤抬身之际,宣赢按下了他的手臂:“杨如晤。” 杨如晤看向他的手:“怎么了?” 寒风凛冽,二人衣衫单薄,杨如晤甚至连外套都没穿,衣扣开着两颗,扭头时会露出修长坚韧的颈线。 宣赢很快地眨了下眼,手指动了动,问:“第一次,我就像这样按了下你的手臂,你就看出来我对荔枝过敏了?” 杨如晤沉默良久才回答:“很久以前,叔母说的,她没有忘记。” “只是因为太多年了,”宣赢松开他,补充他没说出口的话,“所以偶尔忘了也正常,对吗?” 杨如晤说:“可以这样理解。” “可是为什么你就能记得?”宣赢问,“在此之前我们并不认识,一个陌生人都能记得,我的亲生母亲却忘了。” 他言辞犀利且嘲讽,彷佛压抑着滔天的恨意,杨如晤静静地跟他回视着,试图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然而事与愿违。 宣赢脸上带着单纯的微笑,身上的气息却流露着浓重的戒备感,周遭的风,身边的灯光,一切与现实有关的事物都被他隔绝在外。 就在宣赢由于保持固定姿势眼神开始逐渐涣散时,杨如晤发觉他脸上这抹笑眼熟的厉害。 “宣赢,你那伴儿,是住玲珑阁吗?”杨如晤突然问,“我家楼下。” 宣赢挑下眉毛:“你怎么知道?” “停车位跟房间号是绑定的。”杨如晤说,“你那辆车,跟我的车位只隔了一个柱子。” “哦,怎么啦?”宣赢懒散地笑笑,“看不惯?” “被豪门世家收养,跟中复集团总裁亲如同胞,在金海街有自己的工作室。”杨如晤音色平淡,“还在玲珑阁里金窝藏娇,宣赢,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些话听着像是疑问句,但杨如晤的神色平淡到让宣赢觉得他是在兴师问罪。 前面皆为铺垫,最后一句跟他玩一个文字游戏,譬如你都过得这么好了,还有什么不满,譬如即使赵林雁没有带走你,这多年你不也过得风生水起。 话里话外还是在帮赵林雁开脱。 一股沉重的麻木自手心蔓延起,宣赢用指尖死死地扣着掌心:“杨如晤,你这么护着他们,会让我更恨他们。” “怎么才能不恨?”杨如晤说,“你好像从来都不开心,我跟叔父叔母还有此勤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他们所希望的,也是我所希望的。” 宣赢问:“希望什么?跟他们握手言和?改口叫爸妈,演一场皆大欢喜的结局?” 宣赢在泄露愤怒时那双眼睛会格外的亮,衬托的五官有种濒临疯狂的美,但唇角那丝微不可察的抽动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处于倔强的可怜里。 杨如晤抬了下手,停了两秒,在宣赢的头上摁了一下:“开心一些。” 眼睛里的酸意以无法遏制的速度蔓延上来,宣赢猛地站起,面无表情地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室内。 宣赢与好弟弟深入交流的愿望还是落了空,就在宣赢回客厅不久,贺此勤给家中来电,准丈母娘说天晚了,留他在家住一晚。 宣赢攥了攥手,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辞别众人说要回家过年。 临走,他站在房门口,环顾来送的几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跟贺此勤说,我们年后再见。” 别墅区内换上了喜气洋洋的装饰品,火红的灯串缠在树上,环境本该倍显温馨,但寒风在漆黑的夜色里一过,反而添了几分孤寂之感。 身后的脚步声在夜里格外明显,快走到大门口,宣赢回头看,杨如晤仍未穿外套,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他停他也停。 眼前一道白色闪过,白色库里南稳当地停在门前,宣赢看过去,回头对杨如晤笑笑:“还跟?” 杨如晤没说话,转身回去了。 进入玲珑阁电梯后,宣赢感到身体里有一股浓厚的岩浆即将喷薄,他仰起头,使劲做了几次吞咽动作,喉咙的肿胀又提醒他现在最好老实待着。 抵达八层电梯打开,进入家门的第一时间,宣赢便扯过程愿,一把将他按在了更衣镜前。 里面两个男人,一个阴郁病态,一个温和优雅。 “杨如晤是不是以为摸清我的喜好,以为我是不懂人事的孩子,跟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再给我一点小恩小惠我就得对赵林雁感恩戴德?” “赵林雁是不是以为我这些年过得不错,就能把对她的恨放下,她做梦,杨如晤更是做梦!”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只有我退让才能让大家如愿以偿?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宣赢激动到言辞混乱,有一些话与词语他反复地说,强调的只有一点,他不可以,他恨,他放不下。 程愿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额头撞了几下镜子,他反身握着宣赢的手腕,一手绕在他后背,让他肆意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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