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一个更好的去处,比这儿安静,环境也好。”杨如晤放下茶杯,身体自然地偏向宣赢,“不过太远了,当天往返过于仓促。” “那就住一宿呗,万一你哪句话说不对了,我再生气也走不掉。”宣赢跟他挑了下眉,“不更合你意。” 杨如晤听罢发出一阵很爽朗的笑声,跟贺此勤那种单一的爽朗明显不同,这个男人的笑声里有纵容,还有掌控全局的笃定。 “我是来灭火的。”杨如晤新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宣赢那边,“不是来拱火的。” 宣赢看着那盏茶水无动于衷:“赵林雁的说客没那么好当。” 赵林雁跟杨如晤显然不是同一种人,前者毛毛躁躁,太过令人反感,后者不慌不忙,甚至游刃有余地应和宣赢的抵抗。 “那我们就不聊这个。”杨如晤又问,“不爱喝茶?” 宣赢坦然笑道:“最近在吃药,不方便喝茶。” “生病了?”杨如晤说,“把衣服穿上吧。” 宣赢没去穿衣服,只把手缩进了袖子里:“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我其实很喜欢自然环境好的地方。” “在远郊,开车需要很久。”杨如晤看向湖面,“没办法在那里住。” 宣赢问:“周围环境好,居住环境差?” 杨如晤笑笑:“你认床。” 寒风透过毛衣里面吹了个透,宣赢肩颈一阵阵刺痛,他诧异地问:“你好像对我特别关注。” “有吗?”杨如晤看过来,“我一向如此。” 正常戴眼镜的人年头久了眼睛免不了会走形,宣赢发现杨如晤就没有,河面上反射的光映在杨如晤的眼底,这双眼睛清明周正,似是比此刻的天气还有晴几分。 “聊点别的?”宣赢问。 杨如晤嗯一声:“聊。” 宣赢靠住椅背,双腿随意交叠,直言问道:“冒昧地聊一下你那两位前男友吧。” 宣赢实在聪明也实在机敏,单从赵林雁那场支支吾吾的解围里,他就察觉出了许多事。杨如晤一声轻笑,并不推三阻四。 “第一个男朋友是位法国人,留学的时候认识的,谈了三年,沈休也见过。”杨如晤望着远方眯起眼,“结束学业后我要回国,他选择留下,我们对未来有了分歧,分开了。” 宣赢问:“你为什么不争取一下,你留或者他跟你回国。” 杨如晤并不认同:“有的事情可以争取,有的不行,去或者留关于人生轨迹也关于个人思想选择,我们有各自的理想,所以我们尊重对方。” “分开之后你有想过他吗?”宣赢又问,“或者...有没有后悔过?” 杨如晤坦言道:“想过,没有后悔过。” 宣赢语气难辨:“真是冷血无情啊。” 一尾鲤鱼咬钩,河面水花缓缓绽放,杨如晤收竿把鱼取下,扔到了二人面前的水箱里。 溅出来的几滴水落在了宣赢的手指上,他捻了捻,又凑在鼻尖闻了下,有点腥。 “那第二个呢?”宣赢问。 杨如晤站在身旁重新上鱼饵:“前任也是几年前的了,谈的时间短,不到一年。” “为什么分?” 或许是宣赢问的很快,杨如晤低头看向他,嘴角露出点笑:“那时我刚进事务所,经常一个案子各地跑,好几天回不了一次家。” “所以他.....” “别乱猜测。”甩出竿后,杨如晤站在岸边观望,“因为我总是出差,两个人的情绪没办法交流,积攒多了就崩了。” 分手的理由都很常见,宣赢问:“这个呢?你争取过吗?” “争取过。”杨如晤回头笑道,“他说我没劲,让我别耽误他了。” 箩卜青菜各有所爱,令贺家无比骄傲的杨如晤被人说没劲也很正常。宣赢心情没来由的上扬了几分,眼里的笑意比平时的刻意伪装也好看很多。 杨如晤绕到他身侧,将宣赢脱掉的外套递到他面前,在宣赢抬手去接时,杨如晤手腕平移,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问:“换我聊一个?” 宣赢皱眉,然后又笑,放下手对他轻抬下巴,示意他问。 杨如晤不客气,也不做任何铺垫:“你跟程愿是什么关系?”
第17章 杨如晤站在身前挡住了大片的阳光,宣赢仰着头,逆着光看不清这个人的五官,只能看到他漆黑的发丝在微风里飞舞。 “杨如晤,”宣赢闭上眼,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你查我?” “没有。”杨如晤说,“同住一栋楼的邻居,偶遇很正常。” 宣赢沉默良久,再次睁开眼时视线黑了一瞬,杨如晤仍然站在身前,眉眼不清轮廓却很英挺。 关于程愿,宣赢很不愿意跟别人剖析他与他的关系,就好像是自己的很钟情且收藏了很久的一件所有品,为了满足他人,他牺牲自我拿出来供大家赏玩。 这样来讲对程愿很不公平,他是一个有思想有自我的人,但另一方面程愿身负不为人知的冷血,他迁就宣赢,又明明白白地告诉宣赢,别谈情,谈欲就行。 程愿清醒到理智的冷血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宣赢的负担,让他可以如同一位浪荡公子对外宣称程愿是个伴儿,但是要真正分析程愿跟他的关系难免涉及到不愿意谈及的往事。 我有病,程愿是我的药。 “杨如晤,我不想说。”宣赢抬手往旁边指了指,示意他走开,“别好奇我的私事。” 杨如晤把衣服放在了他手边,重新坐下,悠然自得地叹了一句:“我交代了我的恋爱史,你又不说你的,这很不公平。” 宣赢安静一瞬,抱着衣服忽然笑了起来,杨如晤诧异地看过来,只见宣赢很快收敛笑意,又把衣服扔在一旁,很是凉薄地说:“杨如晤,你身为一个律师,妄谈公平未免太幼稚可笑,这个世界上哪有公平?” 宣赢刚才的笑声愉悦且放肆,不知是寒冷还是刚才激动的情绪导致,他眼睑跟鼻尖微微发红,太阳光笼罩在身上,银发恍若轻盈的雾霭,一张昳丽的脸泛着病态的苍白。 他一如既往地犀利,眼睛里饱含了你能奈我何的挑衅,气势汹汹却又隐忍不发,彷佛从始至终都裹挟着浓重的戾气。 杨如晤已经很少能遇见无法掌控的局面,可是宣赢跟所有他曾处理过的局面都不一样。他发现宣赢身上有另外一种自我界定的世界观,这种世界观与现实世界挂钩,但又隔着厚重的壁垒。 那是一种对现实世界的认可与批判,既认可社会固守的游戏规则,也认可在光明之下暗藏的龌龊,或许宣赢早已明白世界就是这样,善恶交织,良心难得,但他不屑跟对与错交替出现的世界为伍。 事物的本质大多都一言难尽,娇艳的花会枯萎腐烂,人心不古,情深不寿,所以宣赢将自己与现实世界分离开来,把喜欢的带走,搬到构建的自我世界里,藏在这里冷眼看世人曲意逢迎,看世人傀儡做戏。 “你说的不错,确实没有绝对的公平。”杨如晤收回目光,只把话说了一半。 “所以我恨的不是毫无道理。”宣赢很好地把话题转到了杨如晤精心准备的交谈里,主动权却握在了他自己手里,“贺家所有人加上你偏向贺此勤没错,但是对于被亲生母亲扔了十多年的我来说,也有恨的权利。” 聊到现在,气氛尚可,宣赢明白地给杨如晤表达了他没任何可能跟赵林雁握手言和。 经过隐约触碰到宣赢内心的诧异,杨如晤深知宣赢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打动的人,不过急于求成更不可取。 他不谈对错,玩笑宣赢一句:“牙尖嘴利。” 杨如晤不动声色地充分展现出了他想要与宣赢拉进关系的意思,一边悠闲钓鱼一边不经意地试探宣赢的口风。 比如杨如晤说当年留学合住期间,沈休不近女色,他曾以为沈休同他一样,都不知何时交了女朋友,而且还顺其自然地结了婚。 沈休的婚礼至今还未举行,订婚时杨如晤礼到人未到,许多事情自然不知。宣赢敏感至极,明明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对他吐露实言:“任玥跟沈休小时候就认识。” 说完宣赢微笑着挑衅,说沈休竟然没告诉过你?你在他心里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类的言辞交锋填满了整个下午,杨如晤攻守兼备,宣赢不分对错全数反唇相讥,每当这时杨如晤总是不在意地笑笑,然后自然地转到下个话题。 宣赢在由杨如晤主导的交谈里问了他一个问题:“谁给你起的名字?如晤。” 杨如晤有些意外,随即想到宣赢只是在问名字的由来,而不是刻意去掉姓名在唤他。 当时风有些大,宣赢攥袖口攥的太近,衣服领口被扯下去几分,饱受寒风侵蚀的皮肤上一层青白,脖筋绷起,细看似乎还在颤抖。 杨如晤一直没带眼镜,从桌子上抽了一支香烟出来,点燃后用手夹着示意了下宣赢脖颈处:“是你皮肤太敏感,还是程愿总挑一个地方抓?都多久了,还没消下去。” 烟雾转瞬即散,杨如晤那双略带深意的眼睛更显深沉,宣赢一把按住了自己的脖颈。 “年轻。”杨如晤笑道,“没轻没重。” 宣赢险些抽出鱼竿甩在他身上,杨如晤收起笑意,望向湖面,再次发挥超高的转移话题技能,一本正经地解释起了关于名字的由来。 杨如晤的爷爷是一名地质专家,经常与勘察队外出考察,那个时代通讯尚不发达,每到一个地方便用书信告知妻子近况,妻子收到后便温柔地念给尚在牙牙学语的儿子听。 信里有祖国的大好河山,也有艰辛繁重的考察任务,唯有信笺开头见信如晤以及结尾处念卿万千四字诉说着那个时代宝贵的爱情。 祖辈的时光在温馨且缓慢里渡过,老人互传一生的信笺传给了下一代杨平之保存,彼时便捷的通讯已然传遍千家万户,奈何杨平之与白洁均效命与航天科研事业,属于个人的时间少之又少。 一次单独约会的时间弥足珍贵,那时的爱情淳朴且羞涩,直到分开前他们才会拿出给对方提前准备好的小礼物,在礼物袋里默契地给彼此放上一封简短的信,见面时只顾脸红开心,一些话总要藏在信里说。 杨如晤出生时杨平之得了一天假,笨拙地抱着孩子,与白洁商议,定下‘如晤’二字。 宣赢眺望着远方,心中默默念了几遍杨如晤的名字,似乎被杨氏夫妇的爱情所感动,轻微地弯了弯唇角。 在鱼塘待到太阳落山,傍晚时分温度变低,宣赢费力地抬了下早已冻僵的手指,觉得冻爽了,便把外套穿上了。 黑武士驶入城市熙攘的道路,临近市区,杨如晤手机响起来,刚一接通,蓝牙音箱里贺此勤的声音传入车厢。 “哥,还在加班?过来吃饭,老地方,从简也在。”贺此勤停了一下,似乎在跟同伴说笑,“哦,陈凛也在,我让从简邀他一起,他俩今天都不加班,你什么时候到?”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28 首页 上一页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