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一个现在已经倒闭的公园。 说实话,饶是蒋昭南自认记性还行, 这么短时间内也很难把七年前发生的事情想起来,更别说提示只有一个公园, 他记得当年是去过几次没错,可然后呢? 然后干了什么? “抱歉。”蒋昭南最终还是决定放过自己,因为他的确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用跟我道歉。”刘泽裕垂下眼睛, 神色哀伤地叹了口气说,“本来就是一面之缘而已,你不记得也正常。” “更何况, 我那个时候才只有十三岁, 估计这七年变化太大, 你已经认不出来了。” “当然,你现在的变化更大。”刘泽裕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再抬头时蒋昭南已经陷入了思考。 “十三岁?”蒋昭南抱着手摩挲着指节, 没有情绪的眸子里流转着锐利的光芒,他问, “所以,你是当年那个半夜不回家,一直坐路边哭的小屁孩儿?” 刘泽裕:“……” 不都说了不是小屁孩儿了吗?! 行吧,好歹是想起来了。 刘泽裕认命了,点了点头说,“是。” “那你早说啊。”蒋昭南歪了歪头,不解地说,“既然认识,为什么非得用威胁的办法跟我对话?” “还有,你怎么会去法国,还正巧撞见了蒋正初逼我去挂爱情锁?” “说。”蒋昭南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不带丝毫感情地质问道,“你是不是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刘泽裕不甘地盯着蒋昭南的双眸,虎牙紧紧咬着嘴唇,难过地说,“我……我只是想跟你表白。” “哈?”蒋昭南怀疑是他喝多了一不小心产生幻觉了。 “不是,你再说一遍你要干嘛?”蒋昭南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我说……”刘泽裕看着蒋昭南的神情,忍不住垂下脑袋,声音很轻地说,“我喜欢你很久了。” “当时刚好成年,从我哥那儿打听到你在法国,所以连夜买了机票想去找你。” “结果没想到……” “没想到会看见那种事情。” “诶打住!”蒋昭南倚在墙边一脸无语地说,“什么叫‘那种事情’?” “蒋正初那会儿是想亲我没错,可我也没让他得逞不是吗?” “怎么到你嘴里听起来就像我要被他上了似的,根本没这事儿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泽裕闻言耳廓爆红,摆着手赶紧解释道,“我当时被吓到了,因为那个时候我只认出了你的侧脸,至于旁边那个男人,我还以为……以为是你的恋人。” “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但我……我还是忍不住,所以就站在旁边看了很久,直到我看见—” “旁边那个人长得跟你哥一模一样。” “纠正一下。”蒋昭南神色恹恹,满眼无所谓地说,“蒋正初不是我哥,别拿人渣侮辱了这个称呼。” “呃,好。”刘泽裕试着适应了这个说法,然后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跟这个……人渣,现在是……是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蒋昭南听得眼角直抽抽,不禁费解地站直身说,“你以为我跟他是情侣?” “呵。”蒋昭南感觉喝了这么多酒都没有被别人以为跟蒋正初是情侣恶心,那种生理上的嫌弃几乎让他反胃的同时还打了好几个冷颤。 本就喝多了想回家睡觉,结果却莫名其妙被人拖在厕所听些更莫名其妙的话,蒋昭南心里的那股烦躁差不多是愈演愈烈。 “既然都看见了那家伙的脸,那应该也看见了我他妈把锁砸他胸口上了吧?” “……呃”刘泽裕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无措地点了点头说,“看见了。” “那怎么可能还觉得我跟他有关系?” 蒋昭南长腿一迈径直走到了刘泽裕面前,因为这人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极具压迫性,更别说他差不多还比刘泽裕高了半个头,因此刘泽裕不得不仰起脑袋紧张地回视过去。 “我……”因为实在受不了如此危险的对视,刘泽裕不禁只得偏过头小声说,“我只是想知道,要跟你结婚的……到底是谁?” 蒋昭南闻言眼里除了不屑就是一阵无语,他无聊地吸了口气插着兜退远了几步,轻慢道,“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刘泽裕不自觉用指尖紧紧攥着毛衣的下摆,身体则朝着蒋昭南站立的方向大喊道,“你难道忘了七年前的那个晚上你说过的话吗?” 见蒋昭南不说话,刘泽裕鼓起勇气走近了些,眼神受伤地望着蒋昭南面无表情的脸庞,一字一句,悲伤地说,“你明明说过,如果再见面的话,可以帮我实现一个愿望的。” 愿望? 有这事儿吗? 好吧,貌似还真有。 指针大概得拨回到七年前的一个夏夜,那个时候的蒋昭南才刚上大学,趁着暑假没事做就去染了一头白毛,上个月又出于好奇,以及觉得看起来比较酷,于是就顺便跟辛逾白一起去打了唇钉。 结果好死不死,辛逾白当时看到了有人刚打完舌钉出来疼得直掉眼泪,然后偷偷推了推他问敢不敢打。 笑话,他蒋昭南天不怕地不怕,就打个舌钉而已,有什么不敢的? 就这样,在辛逾白看笑话似的怂恿下,以及当年少不更事、干什么都不过脑子的冲动下,蒋昭南当天成功荣获一枚打在嘴角的唇钉,以及一枚打在舌头正中央的舌钉。 同时并于今天回家的时候,成功荣获姜女士拿着皮带的一顿毒打,以及毒打之后,毫无疑问地被赶出了家门。 尽管此时已经深夜,且兜里身无分文,但他蒋昭南是谁? 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怕露宿街头连张床都没有吗? 好吧,还是有点怕的。 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凑合过个夜,等明天睡醒了再想办法哄好姜女士。 不过到底睡哪儿呢? 出来得急手机也没带,想找路人打电话又记不得那堆狐朋狗友的电话号码,思来想去蒋昭南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了离这里不是很远的一个公园上。 曲水公园,走路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而且不需要门票,随时都可以进去。 蒋昭南记得他小时候去那儿逛过,里面景色不错,最中心有一池湖水,湖水旁边有一座长亭,如果不考虑蚊子的侵扰,那那个地方对于睡觉来说的确算是不错的选择。 反正现在是夏天,睡湖旁边应该还挺凉快,于是蒋昭南一边想着一边就这么出发了。 大概二十多分钟过后,终于来到地方的蒋昭南发现一切都跟他想的差不多。 除了蚊子确实有点多导致他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睡着外,亭子里的其他环境都还挺合适睡觉,于是蒋昭南就这么倚着其中一根柱子迷迷糊糊睡到了半夜,直到耳边好像听见有小孩儿在哭才不耐烦地转了个身。 等等! 有小孩儿在哭? 大半夜的有小孩儿在哭?而且还是在公园的湖边?! 我靠!闹鬼了?! 蒋昭南立刻吓清醒了。 不会吧!他不就来公园找个地儿睡觉嘛,怎么就这么倒霉撞上鬼了? 仔细想想的话,他应该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吧,除了偶尔会给蒋令节杯子里的茶倒点儿洗手液以外…… 但这说白了也罪不至死吧,总不可能就因为这么点儿毛病要他命吧?! 而且说实在的,这哭声怎么越听越像人? 按常理来说,一般鬼都会哭得比较凄惨,声音听起来也会比较凄厉,但很显然此刻落在蒋昭南耳边的,就像某个十来岁处在发育期小孩儿的哭声。 “操。” 听明白是真小孩儿在哭的蒋昭南忍不住重新闭上眼睛,低低地骂了一声说,“大半夜不睡觉,跑公园哭,父母不管了吗,还是离家出走?” 话虽这么说,但蒋昭南还是忍不住默默关心着湖那边的动静,可谁知道这死小孩儿不仅不走,还一直哭个不停,像不知道累一样,差不多哭了快半个小时。 然而就在对方哭声渐歇,蒋昭南好不容易又要重新睡着时,一阵重物掉落溅起湖水打在岸边的声音,就像根针一样,毫不留情地扎穿了蒋昭南的耳膜。 “我操!不会想不开真要寻死吧?!” 话音未落,蒋昭南几乎是拔腿就跑。 果不其然,下了亭子以后他就看见湖边有一个活物正在疯狂拍打水面,再跑近些就能发现对方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孩儿。 蒋昭南见状简直要被气笑了,实在无语又无奈地吐槽了一句, “怎么一天天净碰到些破事儿,到底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只可惜,生气是生气,人该救还是得救。 于是蒋昭南当即脱了上衣立刻跳到水里救人,幸好这个夏天还没过去,哪怕到了半夜,湖里的水都还不算太冷。 “救……救我。” 刘泽裕不会游泳,只能一个劲儿地在水里扑腾,可他越使劲挣扎就被灌下了越多的湖水。 就在他以为人生无望,这辈子就要这么快结束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正朝他快速游过来的男人。 “求你……求你救救我。” 刘泽裕努力让自己的面庞浮出水面,几乎是声泪俱下地望着面前这个马上就要游过来的男人。 哪怕这个男人似乎态度不太好,拽着胳膊钳着他脖子的力道也很重,“妈的,不想死就节省点儿力气别说话!” 刘泽裕:“……” 不是说救人的都是天使吗?怎么这个天使的脾气这么差?
第101章 “咳咳咳咳……咳咳” 刘泽裕双手摊开仰倒在地上咳嗽个不停, 站在他旁边的蒋昭南捋了一把身上的水,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上衣套了回去。 “喂,没事吧。”蒋昭南半蹲下来, 低头打量着地上这小孩儿的动静。 “没……没事,谢……谢谢。” 刘泽裕的胸腔跟喉咙里还灌着不少湖水, 因此说起话来还比较费劲,但好歹是脱离危险了, 呼吸也比先前在湖里的时候顺畅许多。 “不用谢我,你没死就行。”蒋昭南心道这小子还真是命大, 一般情况下这么晚了应该也不会有谁来湖边瞎转悠, 要不是凑巧碰到他这个深夜被赶出家门的“好心人”,说不定再晚几分钟,这小子就得命丧黄泉了。 “天……天使,你叫……叫什么?” 刘泽裕攥着自己的喉咙想把肺里的湖水都吐干净, 可他又吐又咳折腾半天也没起什么作用,反而脸上的眼泪与头发上的冷水糊在了一起, 遮着他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你说什么?” 刘泽裕看不见,蒋昭南听不见,本来想着把人救上来就立刻离开, 可转头看着这小孩儿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表情也跟谁打了他一样痛苦,蒋昭南身上那点儿可怜的良心还是支撑着他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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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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