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天塌下来砸到你头上,你也不用提心吊胆地为自己遮掩。 余醉希望他明白自己话里的暗示。 起码这段时间学乖一点。 然而陈乐酩双腿一并拿左手特别飒爽地给他敬了个礼:“收到!” “……”余醉话都懒得说。 “礼物呢!”陈乐酩猩猩伸手。 “没有。”余醉态度恶劣,“趴下我抽你一顿就当礼物了。” 却没想到陈乐酩立即转过身扶着水池撅屁股,扭过来的脑袋满脸期待。 余醉哭笑不得,“……说趴就趴啊。” 陈乐酩瞪眼:“反悔是小狗!” 话音刚落,什么东西掉到面前。 他看到一只木头小鱼被红绳坠着,往上荡了两下,又落回眼里。 小鱼很胖,憨态可掬,是一只吃饱肚子的金红锦鲤。 陈乐酩一眨不眨地和小鱼对视着,忽然嘴角往下一撇,眼里透出点水汽。 这和他送给余醉那只木头小猪是一对的。 “我去寺庙给自己也求了个长生牌位。”余醉说着,少见地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祈福,保佑自己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以前从来没有过。” “我是个极度悲观的人,把生死看得很淡,生命对我来说并不宝贵,死亡是一场安静的解脱。” “我从很久以前,就在准备告别。” “帮我在意的人料理好他的一生,然后安安静静地结束生命,这是我为自己想到最好的结局。” 陈乐酩像座雕塑般呆立在原地,透过镜子凝望着哥哥那双湖水般的眼睛。 这是他作为“弟弟”时,从不曾探访过的领地。 他没有真正了解过哥哥的内心,更不知道他想要的结局。 “但现在不了。” 余醉很轻很轻地笑着,绽开的眉眼仿佛湖面的涟漪。 “我找到了我以前没有的东西。” “我坦然地接受它并承认它。” “我想我平平安安,不让你伤心难过,我想我长命百岁,永远陪在你身边。” 没有浪漫的情话,也没有古老的誓言。 乞丐拿到黄金的第一件事,不是求爱,而是向上天许愿自己的平安。 一如陈乐酩所说,救你就是自救。 那对余醉来说,自爱就是爱他。 爱让人学会求生。 贫瘠的心脏挤出的第一滴水,先要滋润自己,才能灌溉爱人。 这是陈乐酩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余醉帮他把木头小鱼戴上,两人在镜子前相拥。 陈乐酩的双脚踩在余醉的脚背上,被他带着像两只唐老鸭似的左右晃了晃。 “我不知道我死后会变成什么。”余醉说。 “我知道!”陈乐酩举手,“会变成大鬼,超级大超级凶的那种!” 余醉笑笑,下巴埋进他颈窝。 “不管是大鬼小鬼,还是孤魂野鬼,我都会保护你,像你对我承诺的那样。” 陈乐酩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用你保护。” “你如果变成大鬼了,那我一定也变成小鬼了,大鬼和小鬼在一起就是一家鬼,不是孤魂野鬼,我们会变得很厉害,无所畏惧,谁都伤害不到我们,我们可以为所欲为!” 倘若爱人在身边,死亡就变成了一件美好的事。 余醉逗他:“变成鬼了也要和我在一起?” 陈乐酩嗯嗯点头。 “要是找不到我怎么办?” “不会找不到。” 陈乐酩摸摸自己的脖子,又摸摸哥哥的脖子。 心想,我们之间有血做的风筝线,到死都不会断。 他把自己的木头小鱼拽出来,又拽出哥哥的木头小猪,把小猪小鱼握在一起,紧紧攥在手心里。 “我们这样算不算……两情相悦?” 他总是恐于向哥哥确认爱。 害怕答案无法承受,更害怕答案真假难辨。 余醉想起那封沾满泪水的遗书,心头抽搐,疼得指尖发麻,“从始至终都是两情相悦。” 陈乐酩愣住,从镜子里看他。 余醉并不回避,眼神直白坦荡,直直地和他对视。 那个瞬间陈乐酩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很快余醉就垂下了眼。 傻孩子。 - 霍深从病房出来,口罩帽子全副武装,走出医院后上了路口一辆低调的黑车。 街道上空无一人,暴雪如注。 车一路开到小河湾。 河水中停着一艘古朴的中式画舫,上下两层,红灯笼摇晃,白雪落在画舫屋檐的脊兽上,让人恍惚间以为穿到了过去。 霍深让车作出三长三短的鸣笛。 画舫朝他这边缓缓靠岸。 霍深打着伞登上画舫,两边数十名黑衣保镖朝他躬身行礼,他走上二楼,在亭子前收起伞。 亭子里的保镖鱼贯而出,就剩一个人坐在亭子里背身看雪。 青皮寸头,鬓边剔着“Y”字形符号,从毛衣后领口里露出一小条淡青色的刺青。 霍深叫了声小爹。 男人懒嗒嗒地“昂”一声,扭过头来,双肘向后撑着亭栏,两条长腿随意交叠,斜睨着眼,嘴角挂着的笑阴阴邪邪。 “事都办完了?” 霍深点点头,走进去,看到他小爹手里竖着根鱼竿,没往外甩,只让鱼线垂下来,尾端的鱼钩去了,绑着根燃到一半的细长香烟。 他手一按,鱼线就带着香烟荡到眼前,他凑上去吸一口,再像海豚吐泡泡似的吐出一个个烟圈。 霍深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能别这么装逼吗,一会儿再烧手。” “你看我能不能烧。”游弋把鱼线往空中一甩一荡,再回来时烟就被雪熄灭了。 霍深帮他解下来扔烟灰缸里,“我干爹呢?” “在家看孩子呢。” 霍深手上一顿,“哪来的孩子,你俩谁生的?” “狗生的。” 游弋拿出手机搁桌上,屏保是张小狗照片。 瞧着刚出生没多久,眼睛都没睁开呢,跟只小耗子似的躺在毛巾里,身上的毛毛是黑白花的还有些杂乱,不是那种一条一条的有规则的黑白花纹,而是这一块黑那一块白的感觉。 霍深觉得这狗又好看又难看。 “怎么长得乱七八糟的?” “边牧和萨摩耶的串。”游弋说。 那就合理了。 霍深又问:“怎么说服边牧的?” “你干爹说服的。” “谁让生的谁看是吧,干爹在家带娃,你出来潇洒。” 游弋不屑地嗤一声:“带娃本来就是他的活儿。” 霍深挑眉:“现在换您当家了?” “昂,一直我当家啊,我说句话他一个屁都不带敢放的。” 他这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弹出来两条微信。 -你儿子把我电脑尿了。 下一条是肇事狗被抓现场照片。 霍深看见了,目不斜视假装没看见。 游弋清清嗓子,给对面发过去一条语音,态度那叫一个嚣张跋扈:“狗尿的你找狗啊,让它罚站!跟我说什么,又不是我尿的。” 对面也发过来一条语音。 就仨字:“抽烟了?” 游弋当场就坐直了。 “我操我没有!我可没抽!是霍深抽的!” 对面那人完全不听他狡辩:“十分钟。” 顾忌他面子,下句话是文字。 -十分钟不回来,你跟狗一起罚站。 游弋蹭得站起来,完全手忙脚乱,一边喊着“我操我真服了他知不知道我今年32了”一边上手扒霍深衣服,“快快快把外套换给我!我身上有烟味。” 霍深还问他:“不是您当家吗?” “我在家我当!他在家他当!”游弋嚷嚷着一溜烟跑下楼。 霍深笑着看完他的热闹,起身走到亭栏前。 一簇簇鹅毛大雪从天而降落在湖面,把湖水砸出一道道水圈,水面之下,无数红白小鱼游来游去,陈乐酩站在鱼缸前眨巴着眼睛看。 “这就是兰寿吗?”他问汪阳,“胖得像猪一样。” 汪阳正和秦文大包小包地搬东西呢,闻言应一声,“对,你水里的亲戚。” “怎么突然送我这个啊。” 陈乐酩顾忌余醉不爱吃鱼,再喜欢这几条小玩意儿也没松口要收。 “这是观赏鱼,不是食人鱼。”汪阳说,“给家里添点鲜活气儿,省得总是冷冷清清。” 陈乐酩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礼拜,实在闷得厉害。 昨天医生给他做检查,后背的淤青消了,膝盖的伤口结痂了,手心的伤也不用频繁换药了,就把他放出来了。 酒吧的条件不比家里,不适合养病。 余醉象征性地走了个流程,问他能不能让自己住进他家,方便照顾他。 陈乐酩当然满口答应。 一起住进来的还有汪阳和秦文,充当兄弟俩的保镖和大内总管。 家里第一次来这么多朋友,还要住下,陈乐酩小孩儿心性,兴奋得满屋乱窜。 余醉正在阳台打电话,看弟弟跟只陀螺似的跑过来跑过去,把他叫过来。 “怎么啦怎么啦!”陈乐酩飞奔而来,差点没刹住车。 余醉继续讲电话,都没看他,顺手把刚喝完的茶杯放到他头上,“稳当一会儿。” 陈乐酩瞥一眼头顶,“嗷……” “你们俩先弄,我今晚过去。”余醉说完挂上电话,给弟弟解开封印。 陈乐酩甩甩卷毛,“今晚有安排?” “嗯,去靳寒那儿商量海灯节的事,汪阳和我一起。” “去多久啊?” “一天一宿吧,码头出了点事。” “哪个码头?” “后海。” “这样啊。”陈乐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拍拍自己胸脯,“放心去吧,我会听小文哥话的!” 转头就勾起个恶魔坏笑。 他记得家里好像还有几颗安眠药。
第62章 都听狗肚子里去了 “乐乐,咱们晚上吃什么?” 余醉和汪阳去办事了,秦文打开冰箱准备给陈乐酩做顿晚饭。 陈乐酩举着一条胳膊跑出来:“让我来让我来!” 他右胳膊上的石膏还没拆,但已经可以把套在脖子上的绷带拿下来了。 “我来吧小文哥,我可会做饭!” 秦文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一边玩去吧少爷,怎么能让你做饭。” “哎呀没事!我还要感谢你这几天照顾我呢。”他手上没劲儿,转过身拿屁股把秦文顶出厨房。 秦文哭笑不得,说帮他打个下手。 他不同意,一副祖传厨艺概不外传的模样。 秦文只好出去看着电视等着吃,还发微信和汪阳炫耀:“少爷在给我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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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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