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判断召觅问这个问题是出于公事还是私心,但尧争回答得很爽快, 也很坦诚:“你和他什么关系,我和他就是什么关系。” 召觅寒着双眸:“那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和他的关系。” 尧争微扬了一下下巴:“如果你一定要一个实质答案, 我可以告诉你。我和边羽有一定程度的, 肉.体关系。” 最后那四个字,尧争有意强调。 召觅眉梢微动,过硬的自制力令他没有表情失控:“你们发生性/行为了吗?还是你们是床伴?”语气仍算平静, 个别字颇咬了咬牙。 “这些都是私事。我恐怕没必要回答。至于是叫作床伴, 还是叫什么, 看警官你怎么理解这层关系。毕竟世上不是只有恋人、夫妻才叫伴侣。精神伴侣也是伴侣。”尧争抖了抖烟灰在烟灰缸里,神色淡然。 召觅脸上覆着一层阴寒,这阴寒像是从方才与尧争搏斗的荒地带来的,那未彻底消散的杀意。 “你看起来像在害怕。”尧争又抽了口烟,望着他阴寒的表情说。 召觅觉得有点好笑:“我害怕?”他这辈子从没怕过什么。 “我认为大家不妨把话说得明白点,没必要拐弯抹角。”尧争坦然道, “你跟我都在追求边羽。但不一样的是,我不怕别人跟我竞争。可你会害怕,你害怕边羽不是你的。或者,害怕他不只是你一个人的。” 召觅嗤笑一声:“你这个说法很可笑。是你自己构建的理论吗?” 他早已摸透尧争这类人,这类人最擅长心理攻击。 第一步就是利用话语诱导对方漏出破绽,自动露出弱点。下一步,尧争就会不断攻击对方的弱点,令对方情绪失控、崩溃,认输投降。然后他暴力地摧毁对方的心理防御线。 把这种初级猎杀食物链底端动物的手段用在他身上,倒是让召觅有点火大。 这代表,尧争把他看做一个低级的人,才会认为只需要用最简单低级的伎俩,就能击溃他。 尧争把对敌方的不屑就这么赤裸地写在脸上。 “我询问你和他的关系,是例行公事。”召觅不中他的圈套,“至于你后面说的那些——一样,那是我和他的私事,不在我们这次的对话范围内。” “那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尧争说着,摇了摇头,“但我不认为,你跟边羽有纯粹的私事可言。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不是你利用你的背景帮了他,他不会出于‘感谢’跟你有‘私事’。” 召觅不得不承认,尧争把边羽看得很透彻。 尧争这段话虽说是为了恶意攻击和挑衅召觅,但却恰恰说出了非常真实的边羽——一个浑身抖着冷漠与疏离,却对他人帮助有感谢与奉献精神的神圣的人。面对“恩人”的亲近,将自己的躯体与嘴唇展开,似乎是潜意识里他的一种可以作为“回报”的方式。唯一“抗争”的底线大概就是决不让男人上他。 很难说边羽到底有没有“爱”这种东西。很难说哪怕他有“爱”,到底又爱谁? 可是他就是有那个本事,不需要轰轰烈烈地做什么,仅仅站在那里,就能让所有人为靠近他甘之如饴。哪怕知道他没有完整的爱人的能力,没有一颗完整的心,也要拼了命去爱他。 因此,所有亲近了他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有几分卑鄙。 “我想你没资格替另一个人去定义他的内心。”召觅是要强的,尤其在面对边羽的问题上,“边羽现在在我的身边,他会对我敞开心扉。这就是我见到的真实的他。” “哦。” 尧争笑了一下,“我解读一下,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把整颗心完整的给你了。” “我不认为这个问题有跟你讨论的必要。”召觅始终认为尧争才是那个第三者。跟第三者需要废很多话吗?解决掉就行。 “这是你个人的认为。”尧争说,“在我看来,他就算真把心都给你,你也没资格拿。你能给他自由吗?” “我为什么不能?” “你不想接着往上爬吗?你能不接着往上爬吗?”尧争直接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大好的前途大好的未来。到时候他是什么?是你的地下情人?你的附属品?” 召觅微眯起了眼:“我可以让他成为太阳下自由飞行的鸟。但你,你跟你那些肮脏的生意,只能让他成为牢笼里的金丝雀。” 尧争冷笑:“他跟你在一起,才是看着红日当头,实则暗无天日。” “可能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也没见识过真正的‘暗无天日’。” 一场没有输赢的,双方带着最纯粹恶意、厌恶、憎恨的“公事”对话结束了。 召觅确实有考虑过“边羽的选择”这个问题。 如果今天尧争只是边羽的一个骚扰者,一个狂热追求者,召觅有百分百的信心解决掉尧争。 可情况不是这样。 边羽还没做任何选择,哪怕明确把选择箭指向某人的信号都没有。 召觅没百分百的信心,边羽的选择箭头会指向自己。 有时候他甚至享受边羽不做选择的时候。 但是,假设边羽最后真的走向别人…… 召觅有想过——边羽能幸福另当别论。但哪怕边羽心里只给他留一分位置,他权力范围内所有的触手,会永远盘旋在那个人的上空。 这才是对方真正的“暗无天日”。 检查室外,边羽坐在休息椅上。干净整洁的消杀气味,与适才漫着血腥气的荒芜之地截然不同。 他现在身旁的特勤人员是平日的数倍多,左右几个出口都有人看守着。 边羽身体检查下来没什么问题,除了手腕上这点擦伤。 一天的颠簸,边羽本该很累了,但是他刚经历过惊险,大脑受刺激后很难能完全放松下来,反而不疲惫。 但他的双眼始终打不起精神,望着瓷砖地面上日光灯折射下的光影,思考案子之后的走向会怎么样。 一个人慢慢走到他面前。 边羽抬起头,无神的双眸被光照射。召觅把手轻放在他肩上,轻声问:“现在身体方便接受询问吗?” 边羽缓缓点了点头。 召觅瞥了眼四周守卫的人,低声和边羽说:“那我们到房间里去。” 他们到空的病房里。 边羽坐在病床上。召觅问边羽累不累,要不要今天先休息。边羽说不用。 召觅只简单问了两个问题,不忍他再想这件事,便转开话题。 “你的手机找到时已经坏了,回头给你换个新的。” 边羽仍只是点一点头:“好。”犹豫良久,心里担心的问题还是问了,“你没有开枪打那几个人吧?” “嗯?”召觅一时被这个问题问得怔了下。 边羽也知道这个问题有点白痴,不过他大概是因为刚有一次惊险经历,脑袋不像平时那么冷静聪明。 他竟然真的觉得召觅会开枪打人。 见召觅疑惑,边羽澄清道:“我不是关心那些人的意思。我是觉得,那样做对你职业生涯不好。” 召觅好似缓过边羽的问题了,不觉笑了一下。 他不坐在边羽旁边,而是单膝蹲下来,蹲在病床前,几乎要挨着边羽腿。他拉着坐在病床上的边羽的手,抬头望边羽那双没什么精神又有点润泽的双眼:“你怎么还想着担心我?” 边羽动了一下嘴唇,又抿了抿,似乎是想说“这不是应该的吗”? “我没开枪打他们。”召觅说,“是用了些对待间谍的合理手段,让他们说真话。” 边羽“哦”了声,没细问用哪种手段。他也知道,间谍在国际法律规定里没人权。 最直接的手段就是注射些精神类药物,俗称“吐真剂”,对方被注射后半个小时内就会开口。 “现在这个案子的性质变了。之后可能会分案处理,你需要做好准备。”召觅拉着他的手说。 “嗯。后面的事,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边羽还是这么信任他。 明明疲惫地坐在这张病床上,脸色雪白,瞧着可怜兮兮的,还那么不吝啬的把信任、担心,都给了他。 召觅不禁心一动,浓重的愧疚荡在心头。 他很想抱抱边羽。 慢慢握着边羽的手,感受边羽肌肤上的温度。召觅站起来,将边羽抱进怀中。 边羽又瘦了。真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吧。 召觅把边羽搂得很紧,下巴抵在他头顶上:“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是在向边羽道歉。 不出一会儿,怀里闷出边羽的声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边羽不会怪召觅的。他心里清楚,没有召觅,他连翻案的资本都没有,或早在上诉后就被“不明意外”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他不会怪他。 实际上,边羽一向很少怪任何人。 听到这句话,只是一瞬之间,召觅身上所有的戾气都消失了。被黑翳漫罩的心,顷刻之间像被吹了一缕春风,什么负面的情绪全都没有。 召觅抱着他不想放手。 召觅知道,自己爱他,爱怀里这个人。哪怕这个人不懂什么是“爱”,也不会给任何人“爱的回应”。 他不愿用特别的手段束缚这个人。 可是如果,边羽未来的一辈子与他无关,那他不会甘心,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第88章 边羽遭遇绑架的事件, 最终被定性为刑事案件,与这起名誉侵权案有关联,但被分案处理。 前后又折腾了几个月, 最终,名誉侵权案因为证据已完整,作为优先处理案件。 2023年8月21日。开庭日。 憋了半个月的雨,今天下下来了。 黑色公务车内,边羽看手机上的新闻。 各大地区新闻媒体这段时间一直在报导这件事,中国与美国的媒体呈两种不同声音。 中国大陆媒体:申海法院今日开庭,此前边羽的代表律师指出, 波客公司涉嫌隐瞒飞机设计缺陷,捏造飞行员色盲病历,长期误导公众舆论, 致使冤案延续七年……国家专项调查组已确认境外人员涉间谍活动,目前相关人员已移送审查。 美国CNN:让我们回顾一下这名中国青年此前的指控……波客公司否认所有指控, 称其所有飞机均符合国际安全标准。目前案件正在审理中, 包括间谍活动在内的相关指控尚未获得独立核实。 …… 其余地区,各有不同的关注点与倾向。 法国媒体:法国画家闻莘,在中国加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正义之旅…… 俄罗斯媒体:支持正义对霸权的反击。 国际独立媒体:这场听起来像政治惊悚片的诉讼, 是一名中国青年的真实人生…… 眼花缭乱的新闻文字、视频, 讲述着不同语言、穿着不同衣服的主播, 在边羽通往庭审现场的这段路上,被他刷了无数遍。里面的文字和图像,逐渐地模糊成一个个具象的、呆板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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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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