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追妻漫漫 这还是他花了快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才撬开得到的一点点真实。 -----正文----- 埃利奥注意这个中国男孩很久了。 那双清澈的眼睛像极了小时候和父母去保护区见到的小鹿。卯足劲想和他搭话,却总是不得其解。朋友都笑话自己,居然对一个不能再普通的中国男孩着了迷。 “An,who's that man?”(安,那个男人是谁?) 顺着埃利奥的目光眺过窗外往下望,长椅上的长腿男人一身休闲套装,对着电脑认真工作,校园风景如画,他也作了别人的景。 “He often comes to you. Is he your uncle or brother?”(他经常来找你,是你的叔叔或者哥哥吗?)这是对两个人关系的试探。 安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宁明炔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个月,每天雷打不动风雨无阻送他上课接他放学,去咖啡店更是全副武装,大概是穆时海的刺激太大,男人难得注意起自己的形象,不再天天西装革履,也换上了显人年轻的休闲服。 一米八九的男人实在太扎眼,别说那张五官深邃的混血脸,宁明炔高调到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安曜是他的。 宁总也很满意,因为穆时海那小子辞职了,仿佛是被家里人抓回去的。警报解除,终于不用天天像乌眼鸡一样盯着人。 可安曜没办法,因为男人自觉把脸皮升级到大概比城墙拐角加起来还厚的程度,所有的拒绝全被自动无视,还一脸受伤的模样望着他,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老变态,安曜在心里赌气暗骂,就是温水煮青蛙。 偏偏自己还心甘情愿被他煮。 “Yes, he is my old uncle.”(是的,他是我的,老叔叔。) 楼下认真远程办公的宁总无端风评被害,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I see. Your uncle is handsome and you are good-looking, too.”(我知道了,你叔叔很帅,你也很好看。) 男孩露出一个羞涩的笑:“Thank you.” 埃利奥看红了脸,转头认真听教授讲课。 “炔少,打算什么时候回来?”闵长慕看他眉宇展开不少:“你的小朋友什么时候和你回家?” “再说吧,他不愿意现在回国。想留在这边读书。”
“啧,学业为主也有道理,那你怎么办?异国?” “还没想好,”宁明炔难得束手无策:“我不能要求他丢掉课程和我回去,我做不出来;” “异国……” “怎么?你有困难?不就是几张机票的事儿,还是你耐不住寂寞?” 宁明炔少见地没有骂他:“不是我,是安安。” “可能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安曜;” “他比我预想的还要固执和执着,”宁叔叔头疼:“温温柔柔,许你亲许你抱,说什么都乖乖的,但只要一提到未来,就把脑袋缩回去,不听不看不应声;” “可能从心底就不相信,我能给他未来,现在只是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心情和我耗着,在等我热度耗尽;” “现在这样怎么放心一分两地?隔着十万八千里,出点什么风吹草动肯定又把我丢下跑了;” “这小坏蛋,”宁明炔咬牙切齿:“心里早就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屏幕那头的人还在幸灾乐祸:“该,叫你以前不说清楚,挖坑全给自己跳了。” 宁总冷酷挂断视频,不想看见那张讨打的脸,掐着时间在大楼门口等小朋友。 人是等到了,可惜是两个——安曜身旁还黏着一块金发碧眼的牛皮糖。牛皮糖还恬不知耻地对自家小孩进行荼毒,惹得安曜偶尔一笑。 哗啦啦的声音,是宁叔叔心里又翻起的泼天巨醋。 “宝贝,”雄性生物与生俱来的占有欲正在熊熊燃烧,宁总接过书包牢牢牵起安曜的手:“他是谁?” “我同学,Elio.” “Hello,Elio,”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宁明炔把磨得铮亮的杀意藏在扬起的笑容与伸出的手里:“Thank you for taking care of An.”(谢谢你照顾安安。) “That’s my pleasure. An and I have a very good relationship,he said you are his uncle, may I call you the same?”(我很乐意照顾他,我们关系很好,安安说你是他的叔叔,我可以一起这样称呼您吗?) 宁明炔听见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安安,你说我是你的谁?” “叔叔啊,”安曜坦然地让人无从反驳:“我不是一直叫你叔叔吗?” ……很好,果然是不能异地的,才两个月小孩就已经学坏了! 回家路上宁明炔一路脸黑,看着安曜偷偷扬起的嘴角就知道,小混球就是故意的! 偏偏有些小朋友还要火上浇油:“叔叔,你在不高兴吗?” “没有,”男人皮笑肉不笑:“没有不高兴。” “哦,那就好。” 宁总一口老血差点把自己呛死,以前的安曜这时候应该乖乖趴在自己身上叫老公,而不是现在往嘴里边塞薯片边架着手机看《猫和老鼠》! 然而这样的安曜,嘴角粘着薯片碎屑的安曜,歪着头靠在椅背的安曜,才是最真实的他。 宁明炔手扶着方向盘,心底的甜与酸交错横行,这还是他花了快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才撬开得到的一点点真实。 不能再弄丢了。 这段时间宁总都住在酒店,以往都是先把安曜送回公寓再自己回去——小孩坚持不肯和他住一起。然而今天男人发了疯,把人送到公寓后还不肯走,非要上门强行做客。 十几平米的客厅,两个小房间作为卧室,厨房卫生间都是公用。安曜紧张地观察他的眼神,害怕从里面看到轻视或不屑。 还是习惯把自己,放得很低。 但宁明炔没有,只是提了几个他觉得更有建设性的问题: “宝贝,你平时出了卧室,是穿着衣服裹得严实的吧?” “你们不会一起洗澡吧?” “他有梦游的毛病吗?会不会半夜突然打开你房门偷窥?” ……安曜懒得搭理他,只想快速回到房间藏起没收好的东西——宁明炔的领带,还有那只海豚娃娃,还大剌剌的躺在自己床上。 那是他最后一点小小的,不肯说出口的自尊心。 我走了,可我还是,很想你。 ----- 宁叔叔追妻独白:每天都想亲手掐死三年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