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述他们告诉我…那个狩猎者盯上的原本是我，如果是我的腺体被拿走了，也只不过是会被换上普通的垂耳兔腺体，而林佩就不会死……”
“为什么……？为什么狩猎者不要我的腺体？”
“为什么我没有发现他状态不对劲……”
诺连没办法回答，搭在苏漾肩头的手也无力地垂落，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苏漾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直回荡着“为什么？”
他也很想问为什么。
诺连原本以为不论自己做了多少十恶不赦的事情，至少还可以保证自己永远不会伤害苏漾。
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对于还没成为医者却已经有了仁心的苏漾而言，每一条生命的逝去都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而他没有选择。
塞城开始下雪了。
12月初的乔森很有些热闹，校园内四处都是横幅和海报，道路两旁也种上了大片大片纯白的雪草兰，银装素裹的校园正是为了迎接一场万众瞩目的比赛——
亚联盟一年一度的实战联赛“冬雪杯”即将在背靠乔森的琉里雪山举行，亚联盟每个军校都会通过校内选拔派出一个小队来参加，比赛不再是在模拟训练场中，但参赛学员所持有的武器都不具备杀伤力，特殊材质的衣服只要感应到能够致命的攻击，学员就会直接出局。比赛中六人一个小队，评判标准只看哪个小队的成员能留到最后。
而黎烁、向时陨、何述、叶尤真、池骋和诺连顺理成章地组了队，并很快在校内选拔里脱颖而出，成为了乔森派出的参赛队伍。
诺连和向时陨原本是不想参加的，但其他四个人热情高涨，两人又找不到推辞的理由，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我会去给你们加油的！！！”苏漾拿出几个五颜六色的灯牌，上面写着黎烁、向时陨几个人的名字，以及一些很滑稽的标语。
而黎烁很无情地调侃他：“蠢兔子，比赛是在白天，你弄灯牌做什么？”
叶尤真摆弄着那些灯牌，也有些好笑：“你一个人能拿这么多？”
“不是啦…这些是让我同学拿的，我拿的是诺连的灯牌……”苏漾揉了揉脑袋，有些害羞地说。
而诺连也恰巧在这时与何述、向时陨和池骋一起走过来，揽过了苏漾的肩膀。
叶尤真和池骋、诺连和黎烁、何述和向时陨都曾在开学时的模拟对战中交过手，现在却要变成同一战线的队友，难免少了些默契和配合，所以几个人约好了一起去琉里雪山逛逛，熟悉一下环境，也算是为几天之后的比赛热身。而苏漾没有到过琉里雪山，也想去看看。
琉里雪山海拔很高，终年积雪，但树木很繁茂。现在山上划出的比赛范围内已经无死角地装好了很多摄像头，而正式比赛时还会有无人机拍摄比赛实况。
雪山上温度很低，几个人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依然抵不过刺骨的寒凉。
“这么冷的天气，不会影响比赛吗？”比赛虽然不关苏漾的事，但他还是很为其他几人上心。
何述搓了搓手：“军队打仗的时候可顾不上什么天气。”
说话间，黎烁拉着苏漾上了一个陡峭的小坡，自己却脚下一滑，身体失重地往后仰时手腕却被牢牢抓住了，向时陨又顺势伸出一只手挽住他的腰：“小心。”
黎烁被稳稳扶了起来，向时陨抓着他手腕的手却没松开。
琉里雪山上开着很多雪草兰，这是一种能在冰天雪地里盛放的植物，花朵、茎、叶都是雪白色的，一眼望上去是一片雪地，定睛一看才会发现是繁茂的白色花田。
而雪草兰除了外表很独特以外，茎和花榨出的雪草汁也是很受欢迎的饮品，清甜又爽口。
“好美……”黎烁在来乔森之前不曾亲眼见过雪草兰。
何述倒是见得多了：“比起这个，我对阿斯兰德的烛花更感兴趣。”
烛花是阿斯兰德独有的植物，而阿斯兰德的传统节日“烛火祭”就与烛花有关。尽管阿斯兰德近几年培育出的很多异种花都美丽又新奇，人们还是对古老的烛花情有独钟。
烛花原本也是纯白色的，但是会在每年的烛火祭变成鲜艳的红色，在那天大家会提前准备好很多火柴——用来点燃烛花，据说能够成功点燃烛花的人就会有一个愿望被实现。
这种有些迷信的活动与“未来之城”阿斯兰德着实有些格格不入，但阿斯兰德的人们却似乎对此深信不疑又乐此不疲，平日里总是热衷于皮毛柔软的新款猫型机甲或是能代敲键盘的全自动机械手臂的人们突然拿起古老的火柴对着一朵小花抓着脑袋琢磨的模样也很是有趣。
“我可不信那个。”黎烁冷哼一声，别过头。
“你不信？”皮斯可很快就一点不给面子地戳穿了他：“你不信还每年都第一个到场，最后成功不了又垂头丧气地回家…”
一旁几个人都被逗乐了，笑成一团。
“有什么好笑的……”黎烁撇了撇嘴：“吃不到葡萄骗自己葡萄酸还不行吗……”
“你想实现什么愿望？”向时陨问道。
“这个嘛……”黎烁歪了歪脑袋：“小时候的愿望是世界和平…长大之后现实多了，只想要身边的人平安健康。”
然而即便是后面这个小了很多的愿望，黎烁也没能实现。
向时陨点了点头，觉得这的确像是什么都不缺的黎烁会许下的愿望。
“我没想那么多，小时候的愿望只是长一对漂亮的翅膀。”叶尤真俯身嗅着雪草兰的清香说道。
“那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何述笑着看他：“现在就很漂亮。”
叶尤真勾起唇角，脸颊很快掠上了一抹绯红。
何述又抬手抹了把头发：“我就不一样了，我小时候希望自己能成为亚联盟最帅的男人。现在看来真是愚蠢。”
黎烁眯着眼睛看他，想着这头自恋的狮子总算说了句人话。
但下一秒，何述说的却是：“我明明就能成为全世界最帅的男人。”
叶尤真嘴角抽了抽，捏起拳头就往他胸口一记重捶：“我管不了你这张嘴了是吧？！”
“我小时候的愿望是有吃不完的胡萝卜。”苏漾说。
诺连目光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你的愿望也实现了。”
池骋有些无奈地皱起脸看着这几个周身仿佛冒着粉红色泡泡的人，想找奇卡抱团取暖，抬眼却看到奇卡和皮斯可穿梭在松枝间玩得正开心。
池骋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多余。
“看这边！！”苏漾举高手机，把镜头转向自己和身后的六个人。
“咔嚓——”一缕金色的晨光倾洒到他们身上，这一刻不再各怀心事的七个人都弯着眼睛笑着，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感到悲伤。
作者有话说：
池骋你的在安排了在安排了！！
第24章 基奈山狼
比赛当天，罗格上将也亲自到场，与学校领导、教职员工和学员们一起在场外的露天训练场通过十余个电子屏幕观看比赛实况。
谈以安还特意邀请了阿斯兰德的评议院院长，国王潘撒·利昂的大儿子——潘撒·利帕。
黎烁是在比赛前一天才得知哥哥要来的，兴奋得凌晨三点才睡着。
校长谈以安看着电子屏幕上穿好特制服装的参赛学员，有些自豪地转过头对身旁的罗格说：“今年咱们学校的学员很不错。”
罗格微微颔首：“我很期待。”
参赛选手有将近一百个人，都是各个军事学院的佼佼者。而乔森是冬雪杯的常驻冠军，唯一一个算得上强劲的对手就是亚联盟东部的松沢军事学院。
与乔森不同，松沢管理严苛，训练任务繁重，并且不接收omega学员，而松沢的校长杉田信原今天也亲自到场了。
在比赛场地外清点人数，等待比赛开始时，黎烁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参赛学员，其中不乏一些厉害角色，但大多都是alpha，再不济也是beta。
很多参赛学员看到乔森这边的两个omega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但鲜有冷嘲热讽的——聪明人懂得在战斗中最忌讳的就是轻敌，更何况能被乔森派出来的绝不会是好对付的。
西森教授与谈以薇也坐到了位置上，来看黎烁的比赛。而苏漾拿着灯牌，还给皮斯可和奇卡也分了两个，被迫营业的一只猫和一只猎隼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校园记者也举起手里的单反拍了两张照片。
每个小队都进入琉里雪山划出的比赛范围内，到了选好的埋伏地点后，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一开始淘汰的多是一些“重在参与”的队伍，比赛过去一个小时就出局了将近一半的人，这些人与拔尖的军校学员实力悬殊，没什么看头。
场内还剩下30个人时，乔森和松沢都没有人出局，而其他小队或多或少都折损了几个队员。
池骋对上了松沢的一个游隼alpha，两人在空中对峙，扇动翅膀带起的强势风力将半山腰的积雪都卷了起来，而在强烈的空气流动中两人手里的枪射出的子弹飞行轨迹也很扭曲，最后都只能堪堪擦过对方的身体。
碰上两个蜻蜓alpha的诺连反而显得轻松一些，他手中的蛛丝很快缠上了两只蜻蜓的脖颈，虽没有用力，但蜻蜓身上的衣服感应到了能致命的攻击，立刻淘汰出局了。
松沢的一个剑齿虎alpha正漫无目的地走在松林里寻找目标时，何述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不远处的叶尤真碰上的则是松沢的一个眼镜蛇alpha，他紧紧攀附在松树的枝干上，丝毫不受叶尤真扇动翅膀的强风影响。
而黎烁和向时陨则趴在隐蔽的制高点，架起了M24瞄准目标，即便距离已经无限接近于最大射程，两人的子弹也都实实地命中了几个目标的要害。
“那位就是利昂的小少爷吗？不错。”罗格看着电子屏幕上的长发少年，微微颔首：“另一位狙击手也很出色，是旧人类吗？”
谈以安摇头：“据说是高加索犬。”
罗格没说话，目光又无意识地在向时陨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半个小时后，屏幕上又灰了十余个头像；而松沢虽然淘汰了一个麋鹿alpha，眼镜蛇又和叶尤真同时出局了，但另外两个人攻势似乎也很迅猛，场内很快就只剩下了松沢的四个人和乔森的五个人，以及柯迪军事学院小队留下的一个食人鲳alpha。
比赛进入了最精彩的阶段，场外的人也都纷纷提起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子屏幕。
食人鲳alpha走在半山腰的灌木丛中时，双腿突然被荆棘藤条缠住，正不知所措又动弹不了时就中了荆棘alpha的变色龙同伴好几枪，淘汰出局了。
但出手的荆棘alpha也收到了警告。
参赛学员身上的衣服可以感应攻击，除了比赛特制的没有杀伤力的武器，比赛规则要求学员在近身攻击时或多或少都收着一些力，只要做个样子就好。尽管在实战比赛中一些擦伤碰伤在所难免，那个食人鲳alpha的腿却被荆棘alpha的藤条缠得血肉模糊。
在往年的比赛中松沢的学员也经常收到警告，他们下手总没轻没重，似乎忘了这只是比赛，与松沢好胜又激进的校风脱不开干系。
而另一边的向时陨和黎烁恰巧与荆棘alpha和变色龙alpha碰上了头。
“我选左边那个。”黎烁话音未落就朝刚刚目光捕捉到的变色龙那边跃了出去，一手抽出了腰间的伯莱塔。
向时陨也往右一侧，避开了荆棘alpha手中延伸过来的藤条。
变色龙隐匿在松林和雪地之中，黎烁只能依据子弹的方向推断变色龙的位置。
又一发子弹贴着脸飞过，黎烁用眼睛测算着子弹的轨迹朝子弹飞来的方向望去，才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石块背后趴着的变色龙，随即闪了过去，速度快得只能看见虚影。
变色龙还没有反应过来，黎烁就扣动了扳机，变色龙淘汰出局。
场外爆出了一阵欢呼声，谈以安和罗格也跟着鼓掌。
而正与荆棘alpha缠斗的向时陨射出的几发子弹都被他的藤条截住，向时陨抽出腰间的小刀斩断了将要缠死他的藤条，但暂时没有找到他的破绽。
黎烁正想去帮向时陨的忙，却看到松沢那个额角一道红色伤疤的电鳗alpha突然出现在向时陨身后不远处，正抬手朝他那边释放电流。
但那个电鳗alpha放出的电流却似乎很强，绝不是做做样子的攻击。
就在那一瞬间，黎烁下意识地跃到了向时陨身后，并朝电鳗开了一枪。尽管电鳗被击中了手臂，放出的电流偏了一些，却还是擦过了黎烁的右肩，很轻易的烧穿了他肩上的布料，灼伤了一块皮肤。
场外观看的人群一片哗然，那个电鳗很明显已经严重违反了比赛的规则，如果那道电流直接击中向时陨，医疗人员现在就得扛着担架上去抬他。
“怎么这样？”
“太过分了吧！”
“小豹子没事吧？”
“如果直接击中那条狗就危险了！”
潘撒·利帕的脸色并不很好看。自己这个弟弟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鲜少生病，更没有受过什么伤。而自己难得来看他一次就不巧碰上了这样的事情，利帕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支持他来乔森的决定究竟是不是对的。
但其实利帕也很清楚，自己是否支持并不能影响弟弟的决定。
至于那个电鳗——
谈以安也微微蹙眉，有些不满。
黎烁痛得有些懵，但很快就又朝着电鳗开了一枪，与此同时，向时陨的子弹也从荆棘alpha密密麻麻的藤条之间的空隙穿过，击中了他的左胸。
电鳗alpha和荆棘alpha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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