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忆寒惊惧的神色映入眼帘，小脸煞白，哆嗦着嘴皮好一阵终于凑出来两个字：“…仙、仙……” “是我，发生什么了。”叶与这才放下心，放缓了语气安慰着他，一边用手掌在他身后轻拍，手落下时又飞快弹开了——陆忆寒身后也有伤。 “我、我不能修仙了，我做了坏事……我杀了…我杀了……我是怪物、我不能修仙……”陆忆寒抬头飞快瞄了一眼叶与，又无所适从地低下了脑袋，目光不知该放在何处。 “你听好了，”叶与的手轻拂过陆忆寒被撕裂的后背，“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怪你，你慢慢把事情说清楚了。”他回忆着小时候同人做约定的手势，左手无名指勾上了陆忆寒颤抖的小手，轻摇了三下。 “起誓：言无虚，违者遭雷劈。” 陆忆寒呆愣着看向那只跟叶与纠缠在一起的手，不知为何，忽然就定下了心神，重新调顺了自己的呼吸。 “我…我杀了两只狼…我、我觉得很开心，”一股负罪感又将他吞噬，他僵硬地扭过头看向那只已然熟睡的小狼，“可是它没有爹娘了……” “我做了坏事……不能修仙了……” “因何杀它们？”叶与问道，语气中没有责怪，亦没有审判。 “因为它们要咬我，仙师你晕倒了，我不能跑……唔……” 叶与从衣襟里掏出来一个小丹瓶，倒出一粒棕褐色小药丸，趁着陆忆寒在说话时塞进了他嘴里。 “嗯，然后呢。”叶与好像其实并不关心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用着漫不经心的口气继续问。 陆忆寒没能反应过来，不知道叶与到底是否在听自己说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我杀了两只狼……” “嗯，你杀了它们只是为了我们能活命，这世上谁不是拼命想活下去。”叶与低眉，捞起陆忆寒那只胳膊，不知又往上撒了什么粉，凉凉的，他又问，“疼吗？” 陆忆寒摇摇头。 叶与忽然又反应过来，皱起眉头直视陆忆寒：“你如何杀得了两头狼？” 陆忆寒被吓得噤了声，默默从包袱里掏出那一叠纸，乖乖上交给了叶与。 叶与神色凝重，将那一张张拆解的招式图一一翻看了过去，舌桥不下，“这…你画的？！” “我、我想快点修仙，不是要干坏事的！”陆忆寒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可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已经干了坏事。 “对不起……” “我只示范了一遍。” “…啊、啊？”陆忆寒没能理解叶与的想表达的意思。 叶与拧着眉心，当初在山上舞的木棍是他的簌雪剑法第一式，因为起式绵柔，自己也刻意将速度放缓了数倍，那些跟着自己练气的一个个呆瓜小屁孩都戏称自己在练五禽戏，看着自己练了多少年就笑了多少年，竟是没有一个看出来自己这套招式实则是剑法。 在赵府时，陆忆寒要江洛熙递剑于他，姑且当做这孩子单纯是凭感觉碰巧罢了，可此番他分明只看了自己示范了一遍，便将这第一式全部默了下来，分毫不差！ 他抬眼盯着宛若慌乱小鹿一般的陆忆寒，心中腹诽，要是先前把这个小家伙丢去了魔域……那还真是不堪设想。 “你若是要修仙，将来手上未必就会干净。修士亦会杀生，可能杀禽鸟走兽，可能杀魔，也可能杀人。”叶与点了点陆忆寒的眉心，“反之亦然，大多数修士手上并非全然干净。” “毕竟死了，别说修仙，修魔、修妖——修什么都没戏。” 叶与笑起来补充道：“杀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什么而杀——”他戳了戳陆忆寒的左胸口，“所以才需要磨炼心性，择正道而行。” 陆忆寒刚伸手要去捂额头，叶与又在他胸前戳来戳去，慌乱去捂胸口，但叶与总比他快一步，已经把手收回去了。 “不过好人有好人的正道，恶人有恶人的正道，在他们眼中看来，自己走的是光明大道，可在对方眼里都不过是在造孽。一人一生走正自己的道就足够了，何须理会他人。”叶与搓了搓这小屁孩脏兮兮的脸蛋，“既然你为了护我而杀生是罪，那我也是同谋了。” 陆忆寒摇摇脑袋，不同意这个说法，仙师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有罪了。 叶与盘算了一阵，掏出来一张传讯符草草在空中划了几笔——没有反应，他叹了口气问道：“有笔吧？” 陆忆寒又钻进他的小包袱爪出来一条煤炭递给叶与。 叶与接过，歪七扭八地在符隶上写了起来，写完后把纸又进了篝火中，燃尽了。 “你要是执意想给自己定罪，那就干脆呆在这里赎罪好了。”说罢，叶与将手中的煤块当作柴火添进了火中。 陆忆寒想伸手去抓，却晚了一步，极为惋惜地将目光拖了回来，怯怯地问道：“怎、怎么赎罪？”
第15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魔族的恢复速度惊人，加上叶与毫不吝啬地往陆忆寒嘴里塞药，等到了第五天，那些可怖的伤口就已经结好了痂，一个月后的现在就已经能跑跳自如了。 陆忆寒捉着小狼的爪子整个人缩进了灌木丛里，盯着外面的动静。 叶与顶着一头杂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着一只兔子，他一手提着兔子的后颈，将兔子丢了出去。 兔子落地，蹬着后腿拼命逃离身后的怪人，在茂密的草丛中留下一串深陷的密径。 陆忆寒瞄准时机，松开了小狼前爪的拘束，天性使然，小狼一眼便锁定了飞奔的野兔，它像拉闸的洪水一样，蓄势待发地朝野兔飞驰而去。 小狼亮出自己的獠牙，准备咬住野兔。 “唰——” 一阵风打过小狼的脑袋，小狼飞快合嘴，只可惜它死死咬住的不是野兔的脖颈，而是一嘴兔毛。 “就差一点了！”陆忆寒兴奋道。 叶与远远看向那飞掠而去的兔子，眼神中透漏出一丝惋惜，心中不免遗憾，转而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和树叶子。 应该庆幸才是，这小狼已经有四五个月大了，也从它父母那学了了点捕猎技巧，确保最后长成的这段时间能够存活下去就能自己生活。 但是—— 他看向蹲在地上开心揉搓着小狼的陆忆寒。 他不记得魔族能够引来动物的亲近，但不过短短几日，陆忆寒已经跟那只狼崽子玩到一块去了。想起那只到了嘴边又飞走的野兔，搞不好自己还得在这多待上一阵子。 “先吃东西吧。”叶与负手朝着洞穴的方向踱步而去，陆忆寒抽出那只被小狼啃着玩的手匆匆跟上。 “仙师，今天我们吃什么啊？” “水煮青菜、鲜味小野果和烤鱼。”叶与头也不回，像是在生闷气。 本来应该还有一道烤全兔。 …… 夜里，洞口吹来暖洋洋的风，两人一狼眯着眼睛靠在石壁上享受夏风的眷顾。 风吹开叶与身旁的纸页，陆忆寒探头去看，想悄悄把自己那几页摹画捞回来，他放缓动作坐身来，臂弯绕过叶与的肚腹，拼命去够。 “想要？” 叶与的声音在他头顶沉沉响起，他没稳住身形，栽进了叶与怀中，一股淡淡檀香裹着橘枳的气味沁入鼻腔。 叶与捻起那几页纸在陆忆寒眼前摇了摇，“喏，又不是什么绝世武功，你若想学，我把第二式和第三式也给你演示一遍。” 陆忆寒愣愣接过纸，没想到这几副摹画回来得如此轻松，他还以为仙师会没收走。 叶与扬手在空中轻握着虚无，他侧目对着陆忆寒笑道：“此剑法名为‘簌雪剑法’，你可要看仔细了，我只示范一遍。” 一把无形的剑仿佛实切地被叶与掌握在手中，他弹开臂弯，横扫向前，似有狂风大作，陆忆寒觉得眼前有凌冽的寒风呼啸而来。 叶与点地而起，向前跃去一步劈向左下方，可陆忆寒分明没眨眼，那把“虚剑”却落在了右下，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剑”在空中飞快闪烁，急急如纷繁落雪，恍然间，陆忆寒好像置身于雪虐风饕之间，落雪迷眼，看什么都不甚清楚。 已然，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他呼吸滞了一瞬，眼前明明什么也没有，仙师握剑的姿势却让他觉得已经有一柄利剑咄咄逼人地横在他眼前。 叶与拍拍他的脸，问道：“怎么没反应了？傻了？这还只是第二式。” 陆忆寒这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震撼地感叹道：“仙师，你好厉害。” 他抓住叶与的右手翻来覆去地看，虎口和四指指肚上只有的一层薄茧，除此之外温温的，好摸得很。 “可是仙师你为什么不用真的剑呢？” 陆忆寒觉得手中那只手飞快抽了一下，缓缓退回了叶与身侧。 “我哪会用剑。” “可是先前在赵府……” “那不一样。”叶与截下他的话。 陆忆寒就算再想说什么，也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 “第三式，还看吗？” 陆忆寒摇摇头，他连第二式都看不清，这叫他如何记，遑论第三式。 他极为受伤地回到角落，细细去翻他那几张纸。 仙师哪里都好，从一开始就极为照顾他，帮他隐去红瞳，带他上山，还救了自己一命，但是为什么一提到剑就变得这么奇怪？ 希望在赵府的那次不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仙师用剑。 他突然想起来件重要事，抬头问道：“仙师，之前在天上你怎么晕过去了？” “是病，”叶与眼见篝火要熄了，又从陆忆寒的包袱里抓了一把碳条添了进去，“一种用了剑就会昏死过去的病。” 陆忆寒心中咯噔一下，匆匆贴过去，在叶与身上乱摸，“仙师现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叶与连忙把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捉住，再不制止，这没大没小的孩子就要把手探进自己的衣领里去了，叶与笑了两声，道：“逗你的，寻常旧疾罢了。” 陆忆寒这才放下在叶与身上继续摸索的想法，乖乖盘腿坐在他身侧，鼓着脸抗议道：“仙师你不要开这种玩笑逗我！” 叶与挑挑眉，置若罔闻。 小狼飞快抖动了一下耳朵，有气无力嗷了一声，提醒着叶与到了饭点怎么还没有吃的。 人狼相视一眼，一旁又传来陆忆寒肚子的愤懑不平。叶与只好起身，捋平了衣褶，负手朝着溪边去了。 …… 月光下，潺潺溪水上银光浮沉，淙淙向远处奔流而去。 叶与从草垛里翻出他做的简易鱼叉，脱下靴子，毫无形象地挽起裤脚，将自己衣服下摆打了个结，一脚踩进了凉如月色的溪中。 陆忆寒跟小狼就在一旁干蹲着，盼着叶与能多叉几条鱼上来。 不管看几遍，陆忆寒都觉得此时叶与的形象跟他本人极其不符，这种感觉就像是——拿着锅铲喂鸡。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1 首页 上一页 12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