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成松开手里的青丝,直指地面,讪笑道,“搞清楚,这里是天衍宗,是你们天玄派当初死皮赖脸也要让我们宗主给你们留一席之地的地方!”
第17章 不夜天 叶与拦住了蓄势待发的陆忆寒,一手搭在了冯子成的左肩上,犹有千斤重,勾起嘴角在他耳畔低声道:“冯长老,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说罢,他换上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牵起陆忆寒的手疾步而去。 冯子成被他这一声“长老”叫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回头望着那一大一小。大的低着头夹着尾巴灰溜溜逃一般地拾级而上,拖着个小的像空罐子一样摇摇晃晃跟在屁股后面。 他冷笑一声。 纵使叶与有天大的脾气,在别人的屋檐下,还不是得乖乖夹着尾巴做狗。 叶与大步流星地跨着阶梯,陆忆寒奋力蹬着两条小短腿跟上,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显眼的累赘,但是叶与实在走得太快了,他还没等站稳当又得手脚并用地爬下一层阶梯。 “噗通——” 山脚下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 陆忆寒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朗笑,叶与终于站住了脚,回望阶梯之下。 陆忆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众人手脚乱的朝着荷花池涌去,落水的人不停地在水里扑腾,看那惨状,应该还是个旱鸭子,待那倒霉鬼被人连拖带拽从池子里被捞出来时,陆忆寒才辨认出来,可不就是刚刚那个冯子成。 叶与虽有兴致继续看下去,但也怕那疯狗追上来咬,照往常,他定然不会贸然去招惹这家伙,平常那些刻薄话听听也就作罢了,也不会掉块肉,但说心里没半分不痛快是假的。 先前瞧着这半魔的小屁孩还以为他就是个爱哭鬼,得时常哄着,没想到这些日子处下来,倒是让他不得不另眼相待了,人都没长到他胸前就敢替他抱不平。他掖起心中的那份舒爽,重整好淡然的神情牵着陆忆寒,款步朝着天衍宗内阁而去。 叶与领着陆忆寒上了二楼,敲开一扇挂着“肆拾捌”木牌的门,屋内端坐着位端庄的女修士,长发用浅色蓝绸束在身后,秀目盈盈好似一剪秋水,笑面迎客。 “叶峰主,”她微微颔首,从桌案上推去一张空白的纸,“在这里记录任务的详情,然后提供一下相关证明,确认后稍作等待,我们会把相应的酬劳结清。” 叶与捞起一旁的笔,草草写下了大概的原因,而后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在末尾留下了个法阵。 女修盯着那法阵笑道:“真不愧是叶峰主,小型门派的护山阵法,寻常人少说也得花上四五天。” “花道友过誉,”他放下笔将纸推回,“这上面的护山阵法还劳请贵宗多留心,去查查到底是哪家门派的,另外……” 叶与从手中幻化出一个光团,丢进了天衍宗准备的木盒里,“魔族最近有动作,多加小心。” 花月晓愣了一下,对着纸仔细研读起来,瞥向了木盒里的光团,阅毕,她将那张纸一同放进木盒里锁上了。 半晌,她打开木盒,此时,原先的光团和纸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四五块碎银和三块中品灵石。 “多谢叶峰主忠告,长老们那边已经知晓情况了。” 叶与毫不客气地将那多于悬赏报酬一倍的灵石收入囊中,也朝花月晓微微颔首。 陆忆寒趴在桌子上盯着这一来一回都看呆了,怎么也想不通一张纸和一个光团怎么就变成钱了。 临走前,花月晓的声音蓦地又在二人身后响起,其口吻可谓是相当诚恳:“叶峰主真的不考虑来我们宗吗?以你的……” “是花道友太瞧得起我了。”叶与笑了笑,微微颔首谢绝了她的好意,带着陆忆寒离开了。 …… “仙师,我们要回家啦?”陆忆寒对坐在叶与面前乖巧地吃着糕点。 二人出了天衍宗,在不远处的街市歇脚。 修真界的街市跟人间的街市差不了多少,五花八门的铺子横陈两旁,延伸到天边。只不过在这里交换的货币多以灵石来计,卖的东西多半也是在人间见不着的。 就比如说陆忆寒这盘糕点。 一盘四只,雪糯的糕点上压出了牡丹的形状,上桌时,叶与轻叩盘沿,那四只糕点上纷纷炸开一朵巴掌大的白牡丹,而后牡丹又融成了蜜浆,顺着糕点滑下。 陆忆寒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叶与趁机捻起一块装进他嘴里。 陆忆寒顺势一口包住了整个糕点,鼓着腮帮子嚼嚼,两眼放光。 “仙师!这个好好吃!比烧鸡都好吃!” 叶与淡笑道:“是谢礼,好吃便多吃些,这次吃了下次可就不见得还有了。”他把盘子推向陆忆寒,“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陆忆寒木讷地点头应着,听了叶与一席话,他反倒开始怜惜起那剩下的三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很快,叶与回来了,牵来一匹形似马的东西,同马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马脖子上多出三道翕动的裂纹来。 叶与在衣襟里摸了一会,竟掏出串晶莹的糖葫芦来,递到陆忆寒手里。 “这个也好吃。” 像是为了附和叶与似的,那奇怪的马也甩着尾巴嘶鸣了一声。 陆忆寒想起来,这一路上他好像都是吃过来的,羞赧不已,仙师一路上又要照顾他又得抓紧赶路,舟车劳顿,他自己都没有吃东西。 陆忆寒坐在马前好一阵,他被叶与笼在怀中,攥着那串糖葫芦迟迟不肯咬下一口,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仙师你吃。” 叶与挑眉看向那串快要融化的糖葫芦问道:“怎么,怕我下毒不成?” 陆忆寒立即慌了神,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答道:“没有没有!仙师那么好,怎么会下毒!我是、我是怕仙师为了照顾我自己都没东西吃,饿肚子。” 叶与猛然探头,咬下最上面那颗糖葫芦,好整以暇地继续驾马:“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拒绝。” 陆忆寒看着手里的丢了个脑袋的糖葫芦,这才安心吃了起来,外头包裹的那层糖壳甜而不腻,里头的红果子好像并不是山楂,除了酸甜的滋味还有一股凉凉的草香。 他瞬间觉得修真界比人间好了百倍不止,有这么多好吃的,还有对他很好的仙师。 唯一不足的就是没能带上掌柜一起来看看。 陆忆寒眼前的竹签渐渐朦胧了起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叶与怀里沉沉睡去了。 …… 陆忆寒是在半夜醒来的,睁眼便是褐木屋顶,一旁熏得檀香袅袅,轻烟飘了一屋子,跟叶与身上的味道差不多,他立即安下心。 他推开暖和的被褥坐起身,这才发现床边还睡了个人。 不是仙师。 陆忆寒记得的,是当初跟着叶与的那个叫白辰的小仙师,他小心翼翼下床,生怕把对方从好梦中惊醒,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去寻仙师。 没成想,一推门,外头的寒风竟裹挟着雪争先恐后涌进门内,冻得他从头麻到脚趾尖。 好冷! 他明明记得来时是盛夏,现在外头竟然下着大雪,他究竟是睡了多久?! 屋内的白辰像是感受不到寒意似的,连姿势都没换一个,丝毫不为所动。 陆忆寒见状,裹紧了自己身上那薄的可怜的衣物,咬紧牙关准备一鼓作气冲出去,推开门却一头扎进了檀香枳味的怀抱。 “醒了?” 叶与握住了他冰凉的小手,望着趴在床沿熟睡的白辰叹了口气。 他抓白辰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他在这睡大觉的。 “今晚去我那睡吧,这处就暂时留给他。”叶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翻出一身大氅,将木讷的陆忆寒裹严实,领回自己房间。 “仙、仙、仙师,我到底睡了多久啊?怎、怎么已经冬天了。”陆忆寒舌头打结,心心念念着自己怎么就从盛夏睡到了寒冬。 “三个时辰。”叶与收拾好床褥,一边说着,呼出腾腾白雾,“你可还记得来时他人如何称我的?” “……叶、峰主?” 陆忆寒哪知道“峰主”什么意思,约莫是觉得眼前这个厉害仙师的大名就叫“叶峰主”。 叶与为陆忆寒施了个净术,又将人赶上了自己的床,替他掖好被角,道:“峰主就是一山之主,我既是峰主,那必然是有座山,只是我这座山有些古怪,日夜飘雪,满目皆白,名曰‘不夜天’。”
第18章 这个师叔超不靠谱的 叶与鲜少犯愁,至少他不是那种经常会把“愁”写在脸上的人。 白辰正襟危坐,眼珠子像苍蝇一样黏着叶与那张踌躇不决的脸,没敢说半句不是。 昨夜,叶师叔同他师兄聊了三两句后,师兄立马将他一脚踹出门外去照顾新来的小师弟,自己兴致勃勃赶去一看,这小师弟可不就是下山碰着的那个红眼睛,于是自然而然地丧失了兴趣,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他们天玄派秉承着“谁捡回来的东西谁负责”的传统,这小师弟理应拜在他叶师叔门下,可叶师叔不收徒可是整个门派上下心照不宣的。 天玄派五座高峰,其中四座各司其职,唯独叶与的不夜天无所事事,于是掌门想了个招——新晋的,还未能引气入体的弟子都由叶与教导,直至引气成功后方可送归四峰修行。 但不管送到叶与手上有多少个孩子,最终都会被送归四峰,从不留一人。白辰估摸着叶与那半吊子模样,能教到引气入体恐怕已经是极限了,再往下教,非得把人教废不可。 自从先前大兽潮后,整个门派的弟子就只有百人不到,而经叶与之手的弟子就有四十八人,这四十八人引气入体的荒唐故事加起来都能凑二三十册话本子,一个比一个曲折离奇。 叶与对那些年纪小的又怕生的弟子格外宽容,但除此之外的,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刚来不夜天时,叶与让白辰在他那座寸草不生的破雪山上种灵植,那天寒地冻的,别说草了,就连他屋前那棵梅花树半片叶子也不肯长。 他种一棵草,死一棵草,叶与当时还好心安慰他,说是要带他下山游历,他也就屁颠屁颠跟着去了——最终两个人游到身上半分钱也没有,饿得死去活来,半路上自己那便宜师叔见着一个老农在烤鸭,二话不说把自己卖了换鸭,可怜自己愣是在地里给人种了一个半月的菜,凭着辛勤耕耘在某一天突然就引气入体了。 不过比起自己,江洛熙的遭遇更可怜些。她是鞭修,自己清早起来在雪里种草,她清早起来则总会练到把自己捆个结实。据她本人描述,之后的某天,叶与带她去有灵兽出没的林子里猎了大半个月的兔子,在回门派途中撞上了金首灵蛇,足足有三人长,若是挨上这蛇一口,弹指间就能上西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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