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下来,他愈发觉得仙师一点架子也没有,在他面前也不用摆那么多框框条条,哪像赵府,光是扫院子的要求就能列出来三张纸,只是他看不懂罢了。 叶与看他着囫囵吞枣的模样,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挂在那不走了,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吃起来。 陆忆寒小心用手抹了抹嘴角的油渍,不动声色地揩在了袖子的内面,一边抬眼,偷瞄起叶与,他嘴角还噙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陆忆寒同往常一样,收拾好碗筷,去后山灵泉打水,将一切都收拾妥当。 夜里的寒风有些凉,但他一想到马上就能拜叶与为师,身子由上而下地,便只觉得暖了。 陆忆寒从房间里抱来那坛酒敲开了叶与的门。 “进。” 陆忆寒推开门,叶与坐在案前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一手扶着书页,目光一行一行扫过,还挺认真。 “咣。” 酒坛里的酒不住地晃荡,陆忆寒就这么将酒坛子架在了叶与的案桌上。 叶与看那绣着兰花的封口便知,这酒必定是打百草居来的。 这小家伙倒是本事大,偷摸着兜售禁书不止,还不知从哪弄来了这坛酒。 “无事献殷勤,说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叶与放下手中的书,指甲微微剐蹭着酒坛的釉面,发出细小的摩擦声。 陆忆寒见叶与收下了酒,顿时心中敞亮无比,神采奕奕地扬着眉毛笑答:“我想做仙师的徒弟!” 空中的气息一凝。 他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瞬,仿佛自己栽进了冰潭里,屋内明明没有漏风,却感到刺骨的冷。 而后自己便同那坛酒一起,被拽出了门外。 “我同你说过,我……”叶与一字一顿地声道,“不、收、徒。”这话里竟是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陆忆寒缩着脑袋不敢答话,饱涨期待瞬间瘪了下去。 “还是说,你偏喜欢做无用功?” 叶与伸手,五指卡住酒坛的边沿,举过头顶。 陆忆寒微张着嘴看向他,叶与脸上满是嫌恶之色,他第一次见仙师这么生气,他蠕着嘴,怎么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叶与忽地松了手。 酒坛在他脚边炸开,酒水飞溅到了陆忆寒的脸上,碎片在二人脚边晃晃悠悠。 陆忆寒呆望着那坛酒,失了神。 “你若是喜欢做无用功,便也不必在这待下去了。”说罢,转身漠然而去,关死了房门。 陆忆寒只觉得那碎坛子在他胸前戳了个大洞,穿心的寒风裹着霜雪吹得他这个漏风的破口袋猎猎作响。
第22章 无耻小贼 陆忆寒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用那只缠满崩带的手死死捏着床沿,割裂的疼痛从手心传来。 忽地,他松了手,掌心的绷带晕开了一抹红,是他收拾仙师门外那满地狼藉时,一不留神划伤了的。他回房简单包了一下,再返身清理时仙师屋子的门大敞,屋内已经没有人了。 仙师不知道去哪了。 说不定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胸口闷闷的。 他把了把自己的脉,分明一点事都没有。 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这么难受? 陆忆寒仰面翻了个身,长吁一口气。 一夜无眠。 …… 月落参横,他偏过脑袋望出窗外,看了一晚上的星星,直至天边泛白,星星全都融了进去。 门外有响动,来人踏雪而至,陆忆寒竖耳,听出这是叶与的步调。 他将被子一掀,弹下床,但待手移到了门边,竟不知道该不该开门了。 若是仙师还在生气怎么办? 陆忆寒将手又缩了回去。 “叩叩。” 他还在犹豫之际,门外的人敲响了门。 陆忆寒缩回去的手又急不可耐地搭了回去,他拉开门,准备好好向叶与道歉。 “收拾收拾东西,待会我们下山。” 陆忆寒心中“咯噔”一下,眼看叶与就要拂袖而去,他眼疾手快迈上前,两只小手惶恐地在空中乱摸,攥住了叶与的袖袍。 叶与身形一顿,顺着袖袍看去,包的得像粽子的手像个大蟹鳌一样死死钳住自己的袖子,陆忆寒那张小脸上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不走!”陆忆寒嘴上说的硬气,攥着袖袍的那只手却不住地抖。 “不是赶你走,”叶与面不改色地将袖袍从他手里抽出来答道,“不过是下山历练。” 他说完,不疾不徐地踱着步子离开了,好像昨夜什么事也没发生。 陆忆寒手中空落落的,他望着那背影,无措地愣在原地。 他听见叶与的声音遥遥传来:“收拾好东西来我屋里束发。” 陆忆寒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袱,挂在烧火棍的前端,顶着那一头乱蓬蓬的长发侯在叶与门前。 叶与叹了口气,重新为陆忆寒束了发,又将那鼓囊的小包袱跨在自己身上,牵着他下山去了。 …… 一路上,陆忆寒一言不发,胸口横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上不来也下不去,卡在那堵得慌。 叶与自然是瞧得出不对劲来,不过这次他却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了。 昨夜他已经同左修然说清了事由,待这孩子能引气入体,就将他送去杀夜院,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十年见上一次都算多了,自己又何必再多去向他解释,让他误以为是希望。 “……仙师,”陆忆寒抱着烧火棍快步上前,“昨日是我做得不……” “非你之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叶与淡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又道:“你往后也不要一口一个仙师了。” 陆忆寒瞪大眼睛,看见前头好像照进一束光,期待着叶与的下文。 “同其他人一样,叫我叶师叔便是。”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将他闷在胸口那块顽石轰得粉碎,化成尖锐的石砾扎进肉里。 陆忆寒纵想再说什么,在这一刻也全都化作了无声凝噎。 他是年纪不大。 但又不是傻。 叶与三番五次明示暗示过不会收自己为徒,他都知道的。可他偏偏觉得仙师那么好,自己肯定还有机会,掩耳将那些提醒当作初春略带寒意的绪风,一略即过。 哪有这么好的饼专门往自己头上掉的,说到底,还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陆忆寒支支吾吾了半天,嘴里只有细碎的“唔唔”声,也不知这算是应下了还是没应。 叶与掏出新改装过的罗经,依着上面的指示来到一处隐匿在深林的小木屋。 木屋背靠峭壁,抬头是层叠的树叶将屋顶遮得密不透风,根本瞧不见峭壁之上究竟是何种景象。 叶与推开门,厚重的尘埃飞扬,呛得陆忆寒直咳。 叶与吹散了桌上结起的蛛网,随意用手在灰尘中抹出一个光洁的圈来,将包袱往里头一放,随后又熟练的从角落的木床底下翻出一杆扫帚递到陆忆寒手中。 “把这里都清干净,被褥在柜子里,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陆忆寒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放好烧火棍收拾起来。 他从包袱里翻出一块方布头,围在脸上,小心地用扫帚尖把墙上的灰刮下来,再去清扫桌几台面上的尘土蛛丝,兜了一大圈,陆忆寒这才将那团团积聚在地上的灰尘扫地出门。 陆忆寒又从柜子里翻出被褥,将床铺得整整齐齐,一手抚过,将褶皱抹了去。 “吱吱。” 他一惊,挺直了腰板环视了四周,却没见声音的来源。 “吱吱。” 陆忆寒扭头,警惕地看向门外,这细小的怪声好像就是从外面传来的。 “吱吱。” 就是在门外!陆忆寒皱眉,盯紧门外,顺手捞起了身旁的棍子向门口凑近。 他将门拉开一条细缝,如果来者不善,他就一棍子将把对方劈得稀巴烂。 哪知他刚打开门,一股巨力就将自己推到在地,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东西,那此起彼伏的“吱吱”声就涌进了门内。 情急之下,陆忆寒扬起了手里的棍子,他这才惊觉手中的不是烧火棍,而是扫帚杆。 三只猴样的金毛小兽甩着长尾巴在屋子里上蹿下跳,打翻了他刚收拾好的瓷杯,在床上留下一群黑乎乎的脚印。随后那三只不请自来的小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齐齐瞄准了桌几上的烧火棍。 没等陆忆寒赶上前,其中一只飞快地窜向他,将他绊倒在地,摔了个结实。 他顾不及去揉自己摔疼的屁股墩,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脚边却猛地呼过一阵风,那三只泼猴竟是合起伙将烧火棍架走了。 “还给我!”陆忆寒怒呵道,夺门而出,拼命追赶着那三只强盗猴。 那些猴待在林中许久,受修真界的灵气蕴养,多少也是通了智的,按照人间的说法,应该算是灵猴才对。此刻,三只猴在树间穿梭毫不费劲地就将陆忆寒甩开了大半路程。 眼看就要寻不见那三只猴的踪影了,他匆匆捡起脚边一块石头,凌厉地朝着那三只猴的方向掷去。 “哗——” 从树间坠下一个重物,压垮了一连串的枝梢,树叶纷纷而下。 陆忆寒追得大汗淋漓,见状,终于得以喘息几口气,拖着步子走上前去查看。 突然,一袭黑衣从天而降挡在了前面,那三只猴见状,纷纷从树叶间探出了脑袋,乖巧地挨个落在了那黑袍人的肩头。 陆忆寒后退半步,既然那三只猴都没事,那自己砸下来的是……? “丢人现眼,还不快起来。”那黑袍人踹了踹地上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地上的东西才缓缓爬起来,抖了抖头顶的耳朵,娇嗔道:“师父~人家痛痛,要师父抱抱才能起来。”说着,一条细长而又毛茸茸的尾巴缠上了那黑袍人的脚踝。 他们跟那三只猴是一伙的。 陆忆寒怒视着着从天而降的二人叫道:“把东西还给我!” 黑袍人毫不留情地踩在了豹妖的尾巴根上,后者在无能狂叫后松了尾巴,她只得乖乖呈上了那根黑乎乎的烧火棍。 黑袍人夺过那杆棍子在手中掂量,笑问道:“你说这东西是你的?哪来的?祖传的?” “有人送我的!”陆忆寒理直气壮地应道,一副要冲上去抢的架势。 黑袍人将烧火棍往空中一抛,那杆棍子在空中飞快地打了几个旋,而后又稳稳落回黑袍人的手中,他饶有兴致地挑眉又问:“送你的?你是叶与徒弟?” 陆忆寒听到那句“叶与徒弟”,神情恍惚了一下,竟鬼使神差地答道:“对,我是他徒弟。” “唰!”一道叶箭猛地朝他射来,划破了他脖颈上的皮肤,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滑落,在他雪白的衣领染出一朵刺眼的红花。 “说谎也不打打算盘,区区魔族宵小也敢自称叶与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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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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