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像是思考了须臾道:“他是容易招魂的体质?” 上官子明看忘忧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便松了一口气,语气不再像方才那般颤抖地道:“不是,这些年来,除了我以外,不曾有别的魂出现过。” 忘忧口中喃喃道:“If you don’t want him to die, go inside right now……。” 上官子明不明所以地道:“什么?” 忘忧呼了一口气,虽然如今,他与同行的这些人已是他的主子与同僚关系,而且有着死灵契在,大家不会互相背叛,可他却还不想这么快便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出来,即使那仅仅是对付魂的能力。 还是把自己继续伪装成一个头脑简单的失忆之人便好。 他看着上官子明冷冷道:“方才的事,若你说出去半句,方才那魂的下场,便是你的下场。” 上官子明看着忘忧那双散着寒意的异瞳,感觉像是有一瞬与昨夜之人不同似的,让他对忘忧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分。堂堂一个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却恐惧着一个来历不明之人,他在心底痛恨着这样的自己,可那恐惧之感,却又是从内心的深处发出,让他除了暗骂自己外,什么事也做不了。 上官子明微颔了头,忘忧便轻轻挥了手,让他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而上官子明虽咬牙切齿地看着这无礼的家伙,却还是乖乖的消失散去。 忘忧摸着下巴,看着一楼门外那些车水马龙,思考着是何人把纸条放下。若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救上官忘舒,他可以有其他方法去救,为何偏偏选择不露于自己眼前,把消息传递到自己手中? 还有那些文字,他虽没了记忆,但那些字看上去便像上官望舒他们不认识”take care”之意的文字一样,那也肯定是鬼界的文字无疑。 那鬼族是认识上官望舒?还是认识自己? “鬼族……。”他的口中喃喃地念着心中所想,脑海回想着昨夜上官望舒有提及过,鬼族若然要到人界来,必须冲破结界,而且也会受到结界的影响,身体除了受创以外,灵力也会极大地受到压制,他想不明白,鬼族要如何在人界不动声息地使着这些法子来。 他看着左手手腕上的锁灵环,陷入了一片寻思之中。 若他为鬼族,他除了没有半点灵力外,便没有其他不适之处,而且有着人族没有的自愈之力,也没有上官望舒所言的压制,倒也是奇怪。 忘忧又轻叹了一声,闭上眼按着眉心,便把目光重新投进那些人群中。街道上有着淡笑风声的人,有着匆匆而过的人,忘忧在想,鬼界的人与街道也会是如此吗?他暗自轻叹着,总感觉他并不属于这里,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到鬼界走一趟,看看那个让人族畏惧的世界。 杨景天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客栈,吩咐了店家准备了包厢,备了一桌酒菜,邀了上官望舒等人前来。包厢的门关上,杨景天便向上官望舒行了君臣礼:“臣,杨景天,拜见三皇子殿下。” 上官望舒挥了手,坐到了主席道:“不需多礼,我此番前来,一切皆需低调行事,我在白雾林期间,唤我作杜公子便可。” 杨景天恭敬道:“是。” 上官望舒指了一下旁边的位置,杨景天便点了头坐了过来,三名侍卫,除了长风与云帆站在上官望舒身后外,忘忧则守在了门外。 长风递上了帕子让上官望舒擦手,在每一道菜以银针探过后,再夹上些许试食,良久后方向上官望舒点了头,重新退到了后面站着。 上官望舒把帕子递到后面,长风便双手接了过去。他淡淡道:“佑王现在身在何处。” 杨景天道:“回杜公子的话,佑王并不在城内,而是与一位姑娘住在郊外,平日鲜在城中出现,只有採购生活所需时方到城中来。” 上官望舒挑着眉道:“姑娘?是妻子吗?” 杨景天摇头道:“佑王一直隐姓埋名,这位姑娘是否妻子也不能确定。” 他微顿后道:“这位姑娘名唤李枫韵,木属者,自幼一直居于现在的郊外小屋几乎没有离开过,父亲在她十六岁时离世,母亲也在她十八岁时不在,她与佑王在何地何时认识便不得而知,只知道佑王到白雾林后,便一直与她同住,一住便是十年。” 上官望舒挑眉道:“木属?” 杨景天沉声道:“是的。” 上官望舒的手指在桌子上轻敲着陷入了沉思。佑王既是土属者,为何会找上一个相克的木属者作妻子?那便等同无时无刻在克制着自己的灵力,长期的属性克制,也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 他轻敲桌面的手指忽然停下,看着杨景天道:“你是何时查得佑王的消息?” 杨景天道:“不远,近期的事情。佑王这十年来藏得很深,完全查不到半点消息。” “十年来查不到半点消息,却在近期忽然就查到了?” 杨景天微顿道:“是。” 上官望舒的脑中回响着十年前佑王辞行前对他说的那句话:下次,到你来寻我。 上官望舒发出一声轻笑,起了筷准备用膳,淡淡道:“明天,我去寻他。” 杨景天微愣道:“殿下不先整顿再去?” 上官望舒面上挂着微笑道:“既是故人唤我而来,我便顺之会之,聚聚旧。” 杨景天想了想,拱手道:“那,属下明早便备马候着。” “除了马,还需帮我准备一样东西。” 杨景天离开以后,上官望舒还在包厢中没有离开,他让店小二拿了一壶酒进来,备了四个酒杯,向门外站着的人道:“忘忧,进来。” 忘忧闻声便走了进来,只见除了上官望舒坐在主席外,长风与云帆也坐了下来。 “坐下。” 忘忧心道,他也不用膳,坐下来作甚?话虽如此,可身体还是往桌子旁坐下,目光落在了跟前的酒杯上道:“这是,要喝酒?” 上官望舒嘴角微微上扬道:“你不是叫忘忧吗?酒还是得喝的。” 忘忧想了想,端起了跟前的酒杯送到鼻下轻轻地嗅着,那酒飘出了一股清新的香气,带着淡淡的花香,闻着也不像是烈酒,他看着上官望舒微笑的样子,又看着对面一脸笑意的云帆道:“我没喝过酒。” “那只是你忘了。”云帆笑道。 上官望舒端起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又把喝穿的杯子轻放在桌上,面上还是挂着微笑看着忘忧的酒杯,再把目光移到了他的异瞳上。长风与云帆举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双双看着忘忧。 忘忧看着于手中微微晃动的杯中酒,浅浅地尝了一口,那酒香充满着口腔,流过了喉咙,好像也没有想像中难喝,他微顿后,便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长风替众人倒了酒,上官望舒摸着杯身淡淡道:“本是忘忧物,今是重生忧。” 忘忧看着那像带着忧愁的上官望舒轻声道:“酒以忘忧酌,愁以饮尽来。” 上官望舒微愕地看着忘忧那淡然的眼睛,微笑道:“想不到,我的护卫,还会对诗。” 忘忧轻咳一声道:“可能,略懂。” 云帆捉脸道:“反正我与长风只懂武刀弄剑。” 上官望舒轻叹一口气道:“你俩简直是一言难尽,在我身旁守的这些年,竟连皮毛也学不了。” 云帆一本正经拱手道:“我们心系主子,哪有时间顾及其他。” 上官望舒苦笑摇着头,又把那杯中酒喝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脸上浮着薄红的忘忧。那酒气在忘忧的脸上像是添上了姑娘家的胭脂粉饰,甚是看得人不禁着了迷。上官望舒支着下巴,看着跟前的人,又倒了一杯酒喝上道:“忘形只觉酒肠宽,忧心如醉复如癫。” 长风把酒壶轻轻地拿开道:“殿下,小酌怡情。” 上官望舒回过神来,把目光从忘忧的脸上收回,轻咳道:“这酒,后劲挺大的。” 云帆看着上官望舒的样子笑道:“殿下,若然忘忧是女子,属下怕是下次见着清妍公主时,属下要告诉她,她的三皇子出门在外整天就是往别家的姑娘看。” 上官望舒摸着杯子,淡淡道:“没大没小。” 忘忧喝着杯中酒道:“清妍公主?” 云帆笑道:“是啊,清妍公主是西金俞壁城的四公主,是我们家殿下的未婚妻,此次回檀城后,便会成婚。” 忘忧看着上官望舒道:“哦,恭喜。” 上官望舒道:“嗯。” 不知为何,包厢忽然平静了下来,房间内除了那些飘在空气中的酒气,云帆感觉,还像是有那么一丁点酸的味道。他看着上官望舒安静地喝着杯中的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猜不透他此番脑子中在想些什么。 他再看着忘忧,那张因酒气越发通红的脸,有种说不出来的病态美,可明明他是一个强得可怕的人,与这张清秀的脸完全沾不上边。 他的视线在这两人之间游走,总感觉,有点微妙,也说不上来。 忘忧揉着眉心,把下巴支在桌子上,带着飘忽的眼神看着上官望舒道:“其实你,也挺好看的。” “什么?” 忘忧忽然发现,面前这位移动的食物,因为酒气而在他脸上添上的薄红,像是昨夜流出的鲜血般,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之气。 他把身体支在桌子上,向上官望舒的跟前倾去,长发滑过他的肩膀,垂到了他的胸前,眯着眼睛,一脸微笑地看着上官望舒的嘴唇道:“殿下,你亲过人吗?” 上官望舒微愣道:“什么?” 忘忧一直看着上官望舒的嘴唇,那薄唇透着粉红,煞是好看,像樱桃般散着独有的香气与颜色,让他的脑中有种想去尝试一番的冲动,他把脸慢慢地湊近那樱唇,却被长风以手掌挡在他二人之间,沉声道:“你醉了。” 上官望舒昨夜至今,第一次看见那木纳的脸上有着微笑的表情,他微愣地看着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忘忧,叹气道:“你这是,一杯倒?” 忘忧没有答话,只笑着闭上了眼睛,重新趴在桌子上,像是睡了过去。 上官望舒看着睡了过去的忘忧,哭笑不得地道:“原来,你也是会睡觉的。” ---- 注: 望舒所说:本是忘忧物,今是重生忧。 意思是:酒本来是忘记忧愁之物,但如今却让我更发愁。 忘忧所说:酒以忘忧酌,愁以饮尽来。 意思是:让你发愁的不是酒,是你自己。 忘形只觉酒肠宽,忧心如醉复如癫. 文中意思是:望舒感觉只自己离醉还远着,可不知为何,看着忘忧的脸容总感觉有点迷糊,让自己陶醉。 诗句取其首字,便是“忘忧”。 以上出处:麻甩进水的脑子
第十四章 东北木水(五) = 次日早上,忘忧在云帆与长风的卧房中醒来,他茫然地看着一旁的长风,长风只淡淡道:“你昨夜喝酒后直接睡了下来,殿下便让我把你挪到此处,云帆守在主子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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