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痛得无力挣扎,云帆发现,原本需要全身的力量去压制的双腿,已慢慢地不再挪动。他不敢睁开眼睛,他怕看到了他害怕的画面,他怕他受不了,怕他的眼泪不受控制。 直到银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了。”他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可那浑身是血,口中的布条,躺着的被褥已被染得通红,静静地躺着,闭上了眼睛的忘忧,却还是让他不禁眼睛泛起了湿润。 他看着与他对着的上官望舒,却只看见他的发顶,与那不停颤抖的后背,他知道,他家主子,那位把自己藏起来,把世间看得淡然的主子,那位让人不敢靠近的隐王,已在哭泣。 左河灵把那像是失了神的银砾搂在怀中,亲吻着他的发顶道:“没事了。” 银砾看着自己满手忘忧的鲜血,颤抖地捉紧了左河灵的衣袖痛哭着。 他亲手把他的亲弟剖开。 他亲手把他亲弟的手腕斩下。 他盼了二十年,并不是盼这些,不是! “灵......我......我不是......我......。” “嘘,不要说银砾坏话,我不要听。我的银砾是最好的。” 银砾埋进了左河灵的腹中,紧紧地搂着他,身体尽是颤抖。 上官望舒拿着忘忧脱掉的衣服,替他擦去身上的血污,脱下了自己的衣袍,把他裹着。他捉着忘忧的手道:“感觉如何?” 忘忧微微地睁开了眼,看见那眼角泛红,还残留着泪水的上官望舒,欣然地摇头,他喉咙的毒未能散去,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以摇头代替了说话。他抬起了手,把上官望舒眼角的泪水拭去,抚过他的脸颊,看着他微笑着,那双红瞳像是诉说:“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我还好好的,不是吗?”
第八十九章 逃离龙谷 ===== 没有锁灵环的制衡,刚剖腹取脏的忘忧,有着惊人的自愈之力,就连有着鬼族皇族血统的银砾也大为震惊。可他的力气却跟不上自愈的速度,虽伤口愈合,力气却还是使不上来,银砾见状,本想把他背上,以暗道离去,可上官望舒却道,他是在众人之中,身材是最适合负上伤员的人,便让他担任背起忘忧的责任来。 上官望舒把忘忧背着,使不上力气的他的身子太软,必须以布条把他固定在上官望舒的身上以免向下滑落,上官望舒也能腾出手来,以应对万全。 古雪松打开了满布血迹的床板,床板之下是一块坚硬的石板,石板之上,有着一个奇特的孔穴,像是龙型,也像是随意地扭曲的长条,说不上来。只见古雪松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与那孔穴相同形状的铜板,铜板的上方有着一条像小形把手的东西支着,他把铜板放到孔穴,刚好与孔穴合上,以那把手扭动,孔穴便咔嚓一声,发着机关打开的声音,石板便缓缓地自动向旁边打开。 古雪松退到了一旁,向左河灵弯腰拱手道:“此暗道能一直通往龙谷与南火凤林交界的边境,请君上循此暗道离去。” 左河灵皱眉道:“你欲留此?” 古雪松笑道:“属下身份已曝,如何已是逃不过,倒不如守于此处,待君上离开以后,把此暗道毁掉,好让他人不得内进。” 左河灵咬着唇,紧握着拳头。 他是君主,可他从来不是一个要把子民推出去送死的君主,但如今的他,又能如何?让古雪松与自己一同离去?让这暗道中门大开?让他身边的这些人,一同处于危险吗? 他必须取舍,是要牺牲一人,以顾万全,还是把所有人都置身于危险之中? 明明答案只有一个,却偏偏痛得让他只能狠狠地紧握手指,无可奈何。 古雪松的笑意加深,跪在地上,郑重地向左河灵伏身叩头道:“君上,珍重。” 左河灵仰天闭上了双眼,轻轻地“啊。”了一声,便带着悲伤而笃定的眼神,走进了那条暗道之中。一个又一个的身影跟随着左河灵步入暗道,上官望舒在经过那仍然伏身在地的古雪松身边时,深深地向他作了揖,一言不语,便迈开了步子,一同步入了那暗道之中。 至云帆一同进内后,原本满满是人的屋子,瞬间便变得冷清了起来。上官望舒筑起的泥墙已被撞得出现了裂纹,不需多时,外面的人,便能攻破进到此处。古雪松脸上挂着微笑,看着那幽暗的洞口,再次向那个方向作了一个长揖。他从怀中取了一束早已备下的东西握着,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那裂开的石墙,像是等待着那冲破而来的人。 他在龙谷二十余年,为的,只是他朝一日,能让白雾林用得着自己的一天,而这天的到来,便正正是他所盼来的用武之地。他心系着白雾林的安危,心系着那位年轻君主是否能顺利逃出龙谷,而他现在所能做的,便是把他的君主,保护到最后。 砰的一声巨响,石墙终是被撞破而碎裂,一个接着一个的侍卫从裂口中一拥而入,古雪松脸上带着微笑,拉开了手中的引子,一声巨响骤然轰遍了整个暗道,让暗道震动着。左河灵原本急促的步子瞬间止住,他眼中泛着湿润,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的眼神变得凶狠,再次迈开了步子,向前走去。 他必须继续向前,必须顺利到达龙谷的边境,必须逃离此地,不能辜负古雪松,不能,绝对不能! 微光顺着走道投了进来,他们拨开了用作掩护洞口的重重树枝,从那细小的洞口中爬了出来。一行身人身上的衣裳,因方才的缘故,已没有一人是干净整洁,不泛勾破之处。 忘忧不知何时在上官望舒的背后昏了过去,那头银发也没有变回棕色,走到外面时,银砾便把衣袍脱下,把他的头遮盖,以免行走期间,让别人看见。他们没有作太多的停留,只大概察看周围的环镜,便开始向周围探去。 他们有着金、土、火以及水之人,能察觉到属地地域的微妙变化,以辩别此地属性,辩认着身在何处。走了良久,火属的云帆道:“火性甚佳,此处许是凤林区域。” 南面,是他们有意行走的方向。 他们不能往西方走去,那是檀城的方向,来的时候已有龙谷的人在边境驻守。也不能往北方走去,那是白雾林的方向,与檀城一样,龙谷正窥视着这两个属地,自然也是会有兵驻守在那处,便也不能前往。 龙谷位于浮生大陆的东方,西方不能走,北方不能去,那只能,向南面走,向火属性的凤林走去。 他们寻到了一处洞穴躲藏进去,上官望舒在洞口以土墙封住,只留下仅仅能一只侧身而过的缺口,以作掩护。 他们边小心地探着路,边往深处走去。这洞穴很深,深得走了一刻钟方走到了最深之处,幸好,此处除了稍稍湿滑一些外,便没有其他危险的东西,能在此处稍作歇息。 云帆从外取了一些枯枝进来,以灵力点燃,洞内较深,虽稍有火光,外面却不能看见。 上官望舒把昏迷未醒的忘忧轻轻地放在地上躺平,把盖在他身上的衣袍揭开,察看着他腹中的伤口,只见那伤口除了残留的血污以外,便几乎看不到那道狰狞的切口,他又探着他的气息,探着他的脉象,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靠在墙边,靠在忘忧的身边,软软地坐着。 箫紫琪跪在地上,看着躺着的人,眼泪又再次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颤声唤着:“皇兄……。” 靠在一旁的魏清研即使身陷此境,依旧是端坐着。她淡淡地看着眼神一直落在忘忧身上,没有离开过的上官望舒,没有说话。方才在屋子里,要听的,已听见;要知道,也知道了,已没有再多的说话,再多的话语,要再向上官望舒询问什么。 可上官望舒却轻呼了一口气道:“四公主,不问些什么吗?” 魏清研淡淡道:“王爷想清研问什么?” 上官望舒眨了长眸,把目光从忘忧的身上移到了魏清研的脸上道:“例如,我与忘忧的关系,忘忧的身份,或者,你想知道的。” 魏清研双目微垂道:“忘忧是鬼族,而且是皇族,箫姑娘是忘忧的妹妹,自然也同是鬼族的皇族。银砾……,银砾虽为王爷的侍卫,看对待忘忧的样子,不像是普通的同僚,更像是爱人,亲人般,而银砾亦同为鬼族,故多数是忘忧的亲人。”她稍顿后,看着上官望舒淡然的神情道:“方才从箫姑娘口中得知,王爷心悦之人,是忘忧,清研猜想,王爷并非单方面喜欢忘忧,而是两情双悦,对吗?” 上官望舒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知道,方才的经历,已把自己隐藏的一切,暴露于这位俞壁城的四公主跟前,他也无需再作太多的解释与掩饰,反正知道了,与忘忧也不用再躲藏些什么,也能与这位四公主坦言。 云帆捉着脸道:“我,我也是才知道方才四公主所说的事。”他想起自己每次都像作死般阻碍上官望舒与忘忧的相处,也像怕自己死得不够彻底般,说忘忧与自家公主如何匹配,便想快快就地把自己埋起来,免得污了他家主子的眼目。 上官望舒看见云帆那副蠢相,原本淡然的脸,发着一声轻笑道:“是,事情,便是正如四公主所言。” 魏清研长呼一口气道:“那王爷,欲将如何?” 上官望舒收起了笑意正式道:“让四公主心意错付,是望舒的过错,但望舒不能与四公主结为夫妇,那样对四公主,并不公平。” 魏清研轻笑一声道:“所以?” 上官望舒看不出魏清研是悲是喜,只续道:“我会到俞壁城请求魏君主,解除婚约。” 魏清研的笑意不减道:“如此这般,俞壁城便有机会与檀城交恶,对檀城没有丝毫好处。” 正如魏清研所言,一旦上官望舒提出解除婚约,两属地的关系必定会发生变化,最坏的情况,便是由原本的友好关系,变成了敌对,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既然事情已败露,他若然苦苦拉着魏清研做自己的王妃,那也实在说不过去。 魏清研也不可能明知道上官望舒的心意以后,还会愿意与他成亲。 魏清研只轻眨了长眸微笑道:“可,若然由清研提出,事情便会好办得多。” “由,四公主提出?”那确是上上之举,不但不会迁怒俞壁城,他只要在上官康平面前说上几句,事情便能更好的解决。可魏清研,为何甘愿如何? 上官望舒的表情虽没有表现得明显,却让魏清研猜到了般道:“无妨,清研只要王爷幸福便可。” “四公主……” “王爷,如果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那便如此吧。” 二人没有再多的交谈,一人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忘忧身上,而另一人,则干脆闭上了眼目,像是把周围的东西屏蔽了般,静静地坐着。 云帆看如此静得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气氛有些尴尬,看了左河灵那边一眼,他的脸上仍然挂着悲伤,原本应该有着爽朗性子的人,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灰暗。云帆轻叹了一声,有意打破这种静局道:“我们接下来,应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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