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奚回忆起梦境之中所看见的绯红天幕,空气里的丰沛的魔气,离渊所在或许是在魔域。 魔域…… 沈玉奚轻轻叹息。 如今他记忆有缺,重新恢复修炼不过半年,灵力单薄,又不知确切位置,寻找离渊谈何容易。 从梦境里他看见离渊身上的伤势严重程度来看,怕是等不及他找到离渊,离渊便…… 沈玉奚在继续想下去之前止住自己的思绪。 不要多想。 事情不会那么糟糕。 天无绝人之路…… 沈玉奚的面容上显露出一种苍白,他的唇瓣唇色黯淡,抿起的弧度脆弱而忧愁。 初夏的夜晚仍有几分寒意,一阵微风穿过尚未闭拢的窗扉进入房间四处流窜。 入睡前,沈玉奚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衫,如今已经被冷汗濡湿,冷意丝丝缕缕渗入肌理。 沈玉奚打了个寒颤,攥紧被褥将自己裹成长条,却还是感觉寒冷。 被褥里冰凉一片。似乎还带着淡淡潮意。 被冷汗浸透的内衫黏着在肌肤,带来一股无法忽视的不适。 沈玉奚把自己撑起来,翻身走下床榻。 许是因为梦境的后遗症,沈玉奚步伐有些虚软,烛光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摇曳,他走到耳室,激活铭刻在浴池里的阵法。 浴池在阵法的作用里自动填入汩汩热水,水汽氤氲,沈玉奚解开汗湿的衣衫,进入浴池。 微烫的热水没过裸露的肩头,水汽蒸腾间,沈玉奚靠在池壁,半阖着眼,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 寻找丢失的记忆,验证黯无笙同他所说的一切消息,修炼,寻找离开的机会,去魔域…… 打湿的发如海藻在他白得几乎发光的背脊上迤逦蜿蜒,沈玉奚擦拭了身上的水珠,换上一套新的,干燥整洁的内衫坐在床头细细地擦干湿发。 擦干头发后,沈玉奚重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清晨,哑仆如同以往每次那般为沈玉奚准备妥当衣袍,伺候他洗漱。 每一次,沈玉奚都拒绝了哑仆的伺候,并且说明无需下次。 可每一次,哑仆都只沉默地看着沈玉奚,乖顺退下,次日又恢复原样。 沈玉奚找到黯无笙,同他提起他对哑仆固执的困扰。 “我不需要他们伺候我。” 黯无笙微笑听着沈玉奚的轻声抱怨,唇角弯起类似戏谑的弧度:“哥哥若是不喜欢,不要便是。” 沈玉奚一怔,有些意外黯无笙会这样轻易就妥协,一时有些讷讷,“并非不喜,只是……” “无事,”黯无笙仍是笑,“我将他们遣散便是。” “不过这些哑仆身份特殊,我需要亲自处理。” 黯无笙定定看了沈玉奚一眼,“哥哥,我处理了这些哑仆便回来,很快就回来。” 沈玉奚感觉黯无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可黯无笙只这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良久,便带着山庄里的哑仆离开了。 “哥哥在家里等我回来。” “不要乱跑。” 黯无笙抓住沈玉奚的手嘱咐他:“外面很危险,哥哥一定不要离开山庄,也不要到处走动。” 沈玉奚一一应是,黯无笙一走,他便将山庄翻了个遍。 一无所获。 沈玉奚有些泄气,他坐在临近后山的屋脊上,视线漫无目的地飘荡。 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沈玉奚视线转动,落在后山的一株老树。
第一百二十章 你是我的道侣 沈玉奚有些泄气,他坐在临近后山的屋脊上,视线漫无目的地飘荡。 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沈玉奚视线转动,落在后山的一株老树。 说是声响其实也不尽然 ,虽然沈玉奚是重拾修为,但毕竟丢失了过去的记忆,哪怕身体还有记忆,但半年过去也才恢复到筑基的修为,不过比普通人稍微耳聪目明了点,叫他听到远在后山的声音还是有些勉强。 他只是瞧见了那处的灌木有不同寻常的动静,不是风动,像是有什么大型的动物经过而形成的摇晃。 走近看,沈玉奚发现那是一株巨大的乔木,树的躯干呈现一种灰蓝色,窄而长的树叶郁郁葱葱,只是树的周围却是空荡荡的,好似有人刻意将那树孤立种植。 沈玉奚认出那是蓝桉,至于周围无树的怪像其实是由于这种树的特性而天然形成的。 在那株高大的蓝桉树下,有一白衣仙君。 白衣墨发,姿容如圣,只是面色过于苍白,隐在幽暗树荫里,似鬼似魅。 山庄位于群山深处,远离人烟,沈玉奚在山庄住了大半年,还从未见过山庄以外的人,甫一见到生人,还是这般容色出众的男子,惊艳之余,心中没来由地升起淡淡戒备。 也不知这人如何能做到生得样样合他心意的,沈玉奚只觉自己整个心都要跑到这人身上去了。 可他来历不明,来得又这样突然,就像是山里的精怪故意按照他的喜好幻出人形,好引诱他,哄骗他…… 正纠结着,却见那白衣仙君倏然抬眼看向了躲在树冠里的沈玉奚。 沈玉奚吓了一跳,脚下踩了个空,直直坠了下去。 “啊——!” 白衣仙君,也就是玄霄见状,下意识张开手,飞身抱住了沈玉奚。 落入怀中温热的身躯,清浅的呼吸,带着生机的柔软,眉眼间带着未出世的天真,神色惊慌而茫然…… 一下便叫玄霄想起当年在镜花源的初见。 玄霄微怔,几乎以为自己是陷入了某种美好的梦境。 沈玉奚也是一怔,他方才悄悄绕到那人身后潜行到那人上方,为得就是出其不意,将人制服,好来套话,可出师未捷身先死,他尚未出击便被发现了行踪,自乱阵营手忙脚乱地从树上跌落,先机尽失,按照惯例,他出了差错,那人应当借此趁火打劫,岂料…… 岂料此人不安常理出牌,竟一把将他抱住了。 更奇的是,被那人抱住后沈玉奚心底非但没有升起排斥,反倒生起一种莫名的眷恋,在他的胸腔内涌动。 眼前这幅场景给沈玉奚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好似他曾经也在树上…… 先前下坠时,沈玉奚的脑海里飞快地掠过了一块记忆碎片,漫天桃花,轻烟粉霞,以及桃树下的白衣仙君。 玄霄深深看着沈玉奚,有光在他乌沉的眼底沉浮。 魔域一行,他发现黯无笙几乎参与了整个事件,甚至是他一手推动,察觉黯无笙可能另有阴谋,玄霄跟着黯无笙,发现了这座被藏在群山深处的山庄。 而山庄里,竟还有着早已死去的沈玉奚。 “你……” 沈玉奚感觉他的目光里仿佛藏了万千的情愫与言语,他忍不住去想,莫非这位仙君也是他的故人? 这样想着,沈玉奚禁不住又看了玄霄一眼,俊美无暇的容颜近在咫尺,沈玉奚这才发现他们还维持着自己被那人抱在怀里的姿势。 ‘……’鼻端隐约传来一阵血腥气,沈玉奚默然地瞄了一眼玄霄将他牢牢抱住的臂膀,身形微僵。 幸好,那人很快便松开了他,沈玉奚松了一口气,却又无端地觉得有些失落。 就好像他们不该如此生分,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更亲近紧密,比如…… 比如什么? 沈玉奚想到这里,思维断了一瞬,抬眼端详了玄霄片刻,只觉得惊鸿一瞥的熟悉感随着他看得时间愈长而愈深。 他是谁? 他是我的故人吗? 他与我……又是何种关系? 为何只这样看他,便有一种干涩难以说明的情绪横亘在他的心口? 沈玉奚眉尖微颦,看向玄霄的目光既是探究,又带着藏不住的亲近。 记忆里,除去初见,沈玉奚不曾如此看他,玄霄感到心口的肉块受到鼓舞般的剧烈跳动,心神激荡,但他惯来情绪收敛,纵使心中想要沈玉奚想得几乎发疯,他的面上却是不露分毫。 玄霄绷住表情,:“你……”还活着。 “我没有记忆,”沈玉奚主动说道:“我在这个山庄醒来,没有任何关于过去记忆。” 失忆? 玄霄神色一凝,正欲问询却听到沈玉奚慢慢地说道:“但,我认得你。” 沈玉奚的目光一刻也不离开玄霄,眼神好奇,眼中带笑。 听到沈玉奚这句话,玄霄止水般暗沉的眸子猛地泛起微小的涟漪,他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不合时宜地奢望,瞬间心如擂鼓。 “你是……” 心里像是落了一根羽毛,想要伸手去挠一挠,沈玉奚抬起手,抚上玄霄心口的位置:“这里,应该有一个契约留下的符文……” 他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也不记得结契的誓词,但他记得与他一起说出誓词的人的模样。 誓词上达天听,由天道见证。 沈玉奚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心口。 那是…… 在天道的见证下结成的道侣契。 沈玉奚没有发觉玄霄在他手下僵硬了一瞬的身躯,只感受到手底下玄霄的心脏在沉沉地跳动着。 缺失的记忆仍然未曾完全归还他的识海,只有零星一些破碎的画面星辰般的在他的识海里闪烁。 他穿过一次喜袍,不是梦境里的那次,而是更早的,在他记忆深处的……以天为证,死生不负。 他……是我的道侣。 “你是我的道侣。”沈玉奚眉眼微弯,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玄霄,语气轻快且温软:“是不是?” 虽在反问,态度却是显而易见的笃定。 沈玉奚就是这样认为的,玄霄是他的道侣。 哪怕他没有丝毫的记忆,但他身体的本能已经感受自己,他喜欢眼前这个好看的仙君,而玄霄给他的熟悉与亲近的感觉也证实了他就是沈玉奚遗忘的道侣。 他有一个道侣,还有一个弟子。 玄霄的瞳孔收缩了一瞬,心头巨震。 沈玉奚竟将他错认成清霄。 玄霄只觉得自己的手都颤抖了。 在不算短的犹豫时间过后,玄霄眼睛微微发红,沉声道:“我是……”玄霄。 喉管深处溢出的鲜血破碎了他严明身份的话语,在杀死重渊之前,玄霄窥见重渊与他之间死生相连的命理,可惜太迟,剑势难收,毁了重渊心脉,也导致他身负重伤,甚至寿命缩减。 能够见到沈玉奚,知晓沈玉奚已经复生他已然无憾,只是……只是! 他没有预料到复生后的沈玉奚会失去记忆,还将他错认成他的道侣清霄。 沈玉奚什么也不记得,却还记得清霄…… 可他不是清霄。 玄霄呼吸急促,恶化的伤势,激荡的心绪,叫他一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血沫和着细碎脏器的肉块溢出他的唇角,玄霄眼前发昏,他眉心紧紧蹙着,垂在身侧地手不知不觉攥紧,他不知到底是身体的苦痛还是内心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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